他们二人是准备协同作战的,但是,云浩然喜欢独来独往。

因为与宣平帝周旋了许久,耽误了一些时间,离开镇国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

来到平阳侯府,只有一座院子还亮着灯。

云浩然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屋子里,凌萱正拿着剥了壳的鸡蛋给苏子文滚脸。

“睡前再滚一次,明天早晨起来就看不到青肿的痕迹了。”她动作轻柔,满目的疼惜。

“西滨的摄政王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苏子文恶声咒骂着。

窗外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在西滨敢肆意诋毁他的人,是要割掉舌头的。

“身居高位的人,性情难免暴烈,你且忍忍吧!那么多官员中,摄政王一眼挑中了你,就说明夫君是有过人之处的。”凌萱温声软语地劝道。

“这话有几分道理,算他慧眼识英才吧!”苏子文心情好了很多。

云浩然冷哼一声,他就是看一条癞皮狗都比苏子文顺眼。

留他在身边,自然是为了方便揪了他的错处。

得了机会,一棒子打倒在地,让他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要不,别等了,现在就动手吧!

“夫君,你若是真得到了摄政王的赏识,只他一句话,富贵荣华还不是唾手可得?你这个少卿,不过是个虚职,既无实权又不能谋利。摄政王不是为了两国通商而来吗?你若是能够得到他的赏识比,进了行商司,平阳侯府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昔日的风光了。”凌萱循循善诱。

苏子文喜上眉梢:“萱儿,到底是你聪慧。要么说好女旺三代呢!那云锦婳整日只知舞枪弄棒,做了苏家三年的媳妇,于平阳侯府没有半点儿好处。只有你,时时想着如何才能让我重振门庭?”

凌萱笑意温柔:“我为苏家生下一双儿女,我自然希望他们的爹飞黄腾达呢!”

苏子文叹息一声:“唉,只是,因我说了云锦婳几句不好,惹怒了摄政王,想得到他的提携,难了。我真是不明白,他与云锦婳非亲非故,无端地护着她做什么?”

“都是武将出身,想必惺惺相惜。摄政王对云锦婳不过是有几分好感,怎么会跟真金白银过不去呢?”凌萱不以为意。

“想打动摄政王的心,那可不容易。尤其是,我现在还真拿不出一份像样的礼物。”苏子文颓然长叹,心有不甘。

升官发财的机会,就这么与他失之交臂了。

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和苏家,就毁在云锦婳的手上了。

她又不等着衔口垫背,为什么一定索要赔偿的银两呢?

“夫君,我有办法。”凌萱戳了戳他的胸口。

“萱儿,又要你回娘家求助了。你放心,我苏子文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等日后发达了,对岳父岳母必有厚报。我也绝不忘你相助的大恩,余生必不相负。”苏子文紧紧抱住了凌萱。

凌萱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想什么呢?

用凌家的银子给他铺路?

贤妻扶我凌云志,我携贤妻步青云。

这种甜言蜜语,听听就好。

她要是当真了,那就是傻子。

云锦婳就是她的前车之鉴,她才不会用凌家的钱贴补苏子文呢!

“夫君,你知道的,我爹比不得勋贵世家的子弟,他的前程是读书读出来的。即便,我们家全力以赴,在这件事上也帮不到你啊!”凌萱为难地绞着手指。

苏子文沉默了。

是啊,凌家没有那么多的闲钱帮他。

“那你刚才说有办法?莫非,又要我举债?”苏子文心有余悸地问。

如今,肯借他苏家银子的,就只有靖王了。

但是,那人比拦路抢劫的强盗还黑呢!

“那倒不必,夫君只答应摄政王,若是你管辖两国通商事务,每年所得的赋税,敬献他一成;有些贸易条约,你会向利于西滨的方向倾斜;保护商人的费用,他也会得到一部分。

如此一来,他这个摄政王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又能日进斗金。你说,这天大的好处送上门,他会拒绝吗?”凌萱仰头问道。

苏子文眼中冒出了贪婪的光芒。

权利、金钱和美色,这是男人根本无法拒绝的**啊!

可是……

“萱儿,我做了这贪赃枉法的事情,再加上向邻国的摄政王行了贿赂,出卖了南陵的利益,若是被人发现,苏家就此万劫不复了。”苏子文恐慌起来。

他,有贼心没贼胆儿。

凌萱斜睨了他一眼: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夫君,富贵险中求,你前怕狼后怕虎的,如何能成大事?难道你想让咱们的儿女日后为生计发愁吗?”凌萱摇头叹息。

女子慕强,她就喜欢强大的男人。

桀骜不驯、性如烈火,甚至独断专行,那才是男儿本色。

虽然她没有见过西滨的摄政王,但是对这位传闻中冷血又神秘的人,很是仰慕。

她,原本有机会嫁给这样的夫君。

只是,造化弄人。

他们相遇的时候,对方已经使君有妇了。

嫁给苏子文,是因为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现在,自己给他想了一条升官发财的计策,他却畏缩不前。

唉,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我正是为了咱们的儿女,为了这个家着想啊!”苏子文没什么底气地辩解。

他想过投靠西滨,投靠摄政王。

但是,前提是再也不回南陵了。

这,在南陵和西滨之间摇摆,如履薄冰。

万一哪天掉下去,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你怕什么?我爹在吏部,负责官员的考核。另外,你再走走靖王的门路,有他这个靠山,这不就万无一失了吗?”凌萱眼里满是精明的算计。

“靖王会护着我?萱儿,你别异想天开了。他跟云锦婳是一伙儿的。”苏子文苦笑。

为了云锦婳,他几乎要把苏家的油水刮得干干净净。

“那是以前。如今仁寿太后被打入冷宫,你以为他心中没有怨恨吗?”凌萱压低了声音。

苏子文心中一动:靖王,恨的不只是云锦婳吧?

云浩然侧耳倾听。

原本他对南陵的皇室争斗不感兴趣,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皇上,不但是南陵的国君,还是他们云家的娇客。

他不是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