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浩然再看宣平帝的眼神,就变了!

这不妥妥的昏君吗?

宣平帝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他以为这位是任贤革新、至圣至明的好皇帝。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却是,他为色所迷。

虽然,迷的是他们家小锦婳。

“扬威将军,你这是怎么了?”萧槿安一时有些看不懂他的表情了。

这是被他对锦婳至死不渝的爱情感动了吗?

可是,他明明从云浩然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屑和鄙夷。

怎么,他也跟那些食古不化的人一样,轻视锦婳再嫁的身份?

云浩然把波涛翻涌的情绪压了又压,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复下来。

“皇上,微臣希望你做个有道明君。我云家的女儿,也绝不以色侍人。”云浩然脸红脖子粗地叫道。

他压下去的火气,聚集在一起。

炸了!

“扬威将军,你是觉得朕处事不公,不该准了云锦婳休夫的请求吗?”萧槿安问。

“那等违信背约、寡廉鲜耻之徒,不休了他,还留着他给云家和锦婳添堵吗?”云浩然对宣平帝这个决定是满意的。

“那么,扬威将军是觉得,云锦婳不配封侯吗?”萧槿安又问。

“苦战功不赏,忠诚难可宣。”云浩然眉眼冷冽。

锦婳她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她的赤胆忠心,勇猛无敌,配得上这武安侯之位。

“那敢问扬威将军,朕做了什么误国误民的错事吗?”萧槿安再问。

“这个……皇上德政斐然。”云浩然不得不承认。

一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皇子,临危受命,内修外攘。

三年的时间,他把南陵治理得海晏河清,时和岁丰。

任谁,都不能抹杀他的功绩。

“三哥,你怀疑我魅惑君王?”云锦婳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皇上无过,那错的就是她了?

她所得的封赏和荣耀,不都是用军功换来的吗?

苍天啊大地啊,过往神灵在上,他们都可以证明,她云锦婳绝对没有出卖色相。

萧槿安嘴角**,一直想用美色**人心的,是他好不好?

“不不不,锦婳,三哥从未这么想过。我,只是不想让你背上这样的骂名。”云浩然举起手来,对天发誓。

“朕是有道明君,锦婳是济世贤臣。扬威将军,你为什么要做棒打鸳鸯的恶人呢?”萧槿安满腹狐疑。

换了任何一家臣子,都会认为这是无上荣宠啊!

“皇上,您之前为锦婳破例,臣子们虽然有怨言,但是,因为锦婳立下的战功,他们只会觉得您处事有违常理。若因为亲事再次破例,之前您的大公至正,就会被认为是为色所迷,徇了私情。

您的贤明,锦婳的才干,都会遭到质疑的。”云浩然喟然长叹。

这桩婚事,注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什么君正臣贤?

在某些人的眼里,不过是君王贪恋美色,女子攀龙附凤而已。

这才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若是事事都要看别人眼色,由别人来拿主意,朕这个皇上跟昔日的平王又有什么分别?父皇在世时,我喜欢谁不能宣之于口。如今南陵是朕的天下了,我喜欢的人没有变,我未娶,她恢复了自由之身,我们为什么不能白头偕老?

朕顾不了那么许多,臣子若是觉得我昏庸无道,大可以辞官不做。百姓若是觉得我行为乖戾,可移居他国。朕,不能再委屈自己,更不能再委屈了锦婳。”萧槿安掷地有声。

云浩然虎躯一震:他这是,要为了锦婳,与天下臣民对抗吗?

云锦婳痴痴地看着面前矜贵俊雅的男人,大脑一阵轰鸣。

“你刚才说什么?”她捏了捏大腿里侧的肉。

她,是不是幻听了?

“我说不会再委屈了你。”萧槿安语气温柔。

就像春风送暖,携卷着花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不是这句。”云锦婳摇摇头。

“我要与你白头偕老。”萧槿安含情脉脉。

“也不是这句。”云锦婳再次摇头。

“皇上说,他喜欢的人没有变。”云浩然福至心灵。

“是啊,我从小到大,就向父皇提了一个要求。我,求他为我们两个指婚。可是,他大骂了我一顿。说云家的女儿,不是我能够肖想的。还警告我,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我想他大概是嫌弃我没有出息,就想证明给他看,我不是一无是处的。可是,你十三岁就定下了婚约。那苏子文没有过人的文采,簪缨世家的子孙,不能跃马提刀。父皇却在我面前盛赞你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

原来,在他的心里,我这个亲生儿子,还不如侯府的世子尊贵。后来,我有了机会证明自己,他却看不到了。”萧槿安神情落寂。

不堪回首的往事,到底让他意难平。

云锦婳直愣愣地看着他,萧槿安藏在心底,爱而不得的人是她?

“先皇为君不仁,为父不慈。也幸亏他是一国之君,否则,他不被挖出来鞭尸才怪。”云锦婳气呼呼地说道。

云浩然伸手就捂住了妹妹的嘴。

那个,即使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你也不能口无遮拦啊!

虽然,他也有这个心思。

但是,好歹你得顾及当今圣上的颜面不是?

“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南陵有这样的国君,也不想有他这样的父亲。”萧槿安提起先皇来,语气凉薄。

二十年前看父敬子,二十年后看子敬父。

他儿时没有因为父皇的威望受到众人的尊重,甚至都没有得到基本的关爱。

那么,他坐上天下至尊的宝座,也没有必要让父皇因为他受到尊崇。

所谓的父子之情,不过他生了自己,自己葬了他。

“那我可以真的把他挖出来鞭尸吗?”云锦婳拍开了三哥的手。

你看看,不是所有的爹都值得子女尊重的。

不是所有的君主都值得臣民敬仰的。

萧槿安掏了掏耳朵,俊颜一片茫然:“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皇上,锦婳她喝多了,说的胡话,您不要介意。”云浩然忙着为锦婳开脱。

这傻丫头,有些事情可以悄悄做,但是不能宣之于口。

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