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旷醒来的时候,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
肩膀上的疼痛提醒着他,那充满火药味的场景,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奎尼拎着水壶推门进来,看到他醒了,立即扑了过来。
“林旷,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林旷抓着奎尼的手,胳膊微微发颤,他几次张嘴,却发现喉咙疼得发不出声音。
他努力咽了一点口水,用完全沙哑的嗓音,艰难地开口:“王所呢,他怎么样?”
奎尼的眼圈瞬间红了,他低下头,不敢去看林旷的眼睛。
林旷的胳膊重重垂下,落在病**,发出响亮的声响。
他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那个被血液染红的夜晚,他双手捂着脸,身体在极致的悲伤下剧烈颤抖。
屋内被压抑的氛围充斥,奎尼不得已梗着嗓子安慰他。
“林旷,医生说你的伤也很严重,你别难过,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那天,那天我们来得太晚了,赶过来的时候,王所他,他已经……你也受伤了,那四个犯罪分子一死一伤,另外两个还在挣扎。
我们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尽快把你和王所送到医院,和他们交火的过程中,还有两个兄弟也受伤了。
幸好后面兵团戍边连的战士们赶到,把他们拿下了,这个案子背后牵连的黑色产业链和犯罪集团已经被一锅端了,王所他,也算走得值了……”
林旷一双眼睛充斥着血红,他缓缓张嘴,想问,真的值得吗?
可是他说不出口,王所不在了,没有人能再给他回答。
“王所出殡的日子定在后天,23号,你伤得重,就别去了,到时候兄弟们帮你表达追思。”奎尼说着,拍了拍林旷的肩。
“23号?今天21号了?”林旷突然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对啊,你已经睡了一周了,我们都怕你醒不过来。”
林旷的心仿佛被一记重锤敲下,天马大会已经结束三天了。
他没能去昭苏,没能亲眼见证明慧的比赛,也没能和明慧告白。
林旷挣扎着想要起身,伤口包扎的纱布渗出丝丝血迹,奎尼忙把他按了下去。
“干啥干啥,你现在还不能起来,医生说了,你要静养。”
“不行,我要去见一个人,很重要!”林旷语气坚定。
“不行不行,”奎尼不肯退让,“你要见谁和我说,我去帮你把人带过来,或者带话都可以,无论如何你不能下床。”
林旷与他拉扯半晌,还是妥协了。
他告诉了奎尼明慧家的地址,拜托奎尼帮自己给明慧道个歉。
如果她愿意见自己,就带她过来,如果她不愿意,就说等自己出院了去和她解释。
奎尼点头离开,林旷躺在病**,内心复杂。
两个小时后,奎尼回到病房,他告诉林旷,伊明慧还没有回家。
她的母亲说,她在天马大会上获了奖,一定会有更好的去处,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旷闻言,无力地靠在床头,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不怕明慧选择更好的生活方式,但他害怕失去她的消息。
新疆那么大,光昭苏就有上百个马场,即便他能下床了,又该去哪里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