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楚卿疼得皱眉,伤口的血涌出来,湿了两人的掌心。

她看到那些血,仿佛看到自己为救他,被关在暴室打板子。

直到吐了血差点断气,行刑的宫女才停下。

那时她还以为,两人会相依相偎一辈子。

“别在朕跟前装,风满楼的事敬丰已经向朕解释过,那事我不与你计较,可颜臻呢,你明知朕不好容易才夺回兵权,今日提议让他领兵,究竟意欲何为?”

李暄暴怒,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把楚卿捡起来的东西,全扔在地上。

红墨似血,染了许多奏折的封面,一点点让楚卿红了眼眶。

她撩起官袍,诚恳地跪在地上,“颜臻是将帅之才,如果能率兵出征,周边小国哪个不惧,就算南安国找几个盟友帮忙,也不是对手。”

遥想当初,颜臻十岁就随军征战,少年英才屡建奇功,得到神将之名。

他出征,必所向披靡。

楚卿这些年被蒙蔽双目,才会觉得颜臻是奸相。

李暄大声冷笑起来,捡起几个奏折扔她身上,“将帅之才?你为什么替他说话,难道朕给你的高官厚禄不够,你想投奔他吗?”

“臣对圣上忠心耿耿,有此举也是为圣上分忧,若真的联姻,以后我大靖还有何见面立足天下。”楚卿不卑不亢,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手上的血将朝笏染红,才意识到李暄已经开始不加掩饰。

他不是明君,也成不了楚卿拼死要护之人。

李暄走过去,攥着她的衣领把人提起来,怒火有燎原之势,“楚卿,你越来越不安分了,上次在寝宫你说为朕分忧万死不辞,现在就想把朕的兵权送出去,下一步该是江山了吧!”

“臣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御史,哪有本事替圣上分忧,以后圣上说什么我只听命就是。”

“你嫌官小?从前是你自己不要的!”

“今时不同往日,臣也不想一辈子低别人一等,被人当牛做马!”

李暄又扔给她一个奏折,都是颜臻参她的。

第一本,参她作恶多端,借酒楼敛财。

第二本,参她买凶杀人罪大恶极。

第三本,是为联姻一事。

李暄语气冷漠,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颜相的意思是,我朝应该答应联姻,现在百姓需要休养生息,那些新招募的士兵也需要操练,只有联姻一条路,但是这个联姻对象朕还没决定是谁。”

楚卿抬眸,看到李暄诡异地盯着她,不由涨红了脸。

莫非让她去……

楚卿一阵胆战心寒,伴君十多年,她竟是看不懂李暄的意思。

今日在朝堂上,他们斗嘴的一幕,李暄并未阻止,只怕她未上朝这几日,那些官员也没口下留德。

李暄不管不问,那些人才敢一再放肆。

只怕现在他们在私底下逢人便说。

她楚卿失宠了,很快就会被送去联姻。

她此后不再是宠臣,而是弃子。

诸如此类的话,她想也能想出一箩筐来。

“圣上,南安王六十多岁高龄,我朝合适的贵女哪个愿嫁,臣听说南安王有九个女儿,最宠的就是九公主,我们不如把联姻对象换成九公主。”楚卿急忙给李暄出招,害怕他真听了那些人的妄言。

若真被送去南安国,她还如何复仇。

“楚卿觉得九公主应当嫁给谁?”李暄来了兴趣听,将批奏的朱笔放在一旁。

他听说南安国这个九公主,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而且还有才有谋,是个能立于朝堂掌江山,也能骑马安天下,这种女子哪看得上寻常人。

“九公主倾岚有倾城之姿,若嫁别人岂不便宜他们,不如……”她眉头轻挑,抬眸看着李暄。

“你是说想让她充了朕的后宫。”李暄凑近楚卿,面上露出一抹淡笑,“九公主是未来的南安王继承人,南安王肯定不会把九公主嫁过来,即便是入宫为妃也不可能。”

楚卿很是惊讶,南安王居然打算让九公主继承王位。

若如此,当是第一女王。

不行,她要再想想办法,绝不能让联姻这事,落在自己头上。

“若九公主嫁不过来,我朝也无合适的皇子,不如邀九公主来我大靖选夫,她若愿进入后宫为妃,是我朝幸事,若是瞧上旁人让其入赘南昌国,给九公主当皇夫。”

她边说,边去打量李暄的神色,准备随时调整策略。

李暄默不作声,觉得她说得在理,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此人必须忠于大靖,待取得九公主信任,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助圣上将南安国给拿下。”

楚卿这一番话很长,皆是发自肺腑之言,她不光想着让九公主来选夫,还把人选也捋出来了。

李暄抿着嘴笑,使美男计倾覆南安国,倒也可以。

他的怒火总算灭了不少,压下将楚卿革职查办的念头,“好你个楚卿,这种歪主意也想得出来,行,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他被楚卿哄得心情大好,连处置她的念头也没了。

锦雀卫是楚卿一手建起,救个叛徒便也救了,刚好他借此机会让楚卿更忠心于他。

趁这个机会,楚卿连忙又道,“臣以为此事让罗家儿郎出马更好,可以护着九公主来大靖,罗家五子个个英俊潇洒,忠心耿耿,而且尚未娶妻,若能被九公主挑中,可解圣上忧虑。”

楚卿步步为营,把自己从嫌疑中撇清出来,句句都是为李暄解忧,为大靖解难的好官。

她伪装得这么好,就是不想被罢官,逐出朝堂。

李暄乐得哈哈大笑,罗繁盛虽手握禁军之权,可也年纪不小了。

真要换人,逃不过那几个儿子去。

他那五个儿子屡立军功,才是让他头疼的,真的送哪个去南安国,也能了却一块心病。

“你果然是朕的解语花,若哪日离了你,朕的一生该有多无趣。”李暄心情畅快,拉着楚卿的手一同坐在御案前。

他伸着腿,本想把楚卿拉到怀里,奈何她偏生坐着不动。

李暄皱眉,盯着她的腰身。

好像吃胖了些。

“楚卿,当朕的妃子吧,除了后位,朕什么都肯给你。总比你当什么侍御史要好,整日跟那些老匹夫在一起,被他们指指点点,朕甚是心疼。”

李暄刚才饮了几口烈酒,盯着她的官袍,想到官袍下的傲然和细腰,呼吸变得灼热起来。

“圣上说……什么都给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