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姐在临睡前教我煮长寿面,教我煎鸡蛋。

我从未下过厨,鸡蛋都不会煎。

一冰箱的鸡蛋被我糟蹋了一多半,好不容易煎出了一个像点样子的,文姐很欣慰:“等会就这么煎,油不要太多,不然会溅到,太太,你看你手背上被烫了好几个泡呢!”

“没事。”我看着那一叠惨不忍睹的煎蛋:“这些怎么办?”

“我们会吃的,不会浪费。”

文姐收拾好厨房,又叮嘱了我一番就去睡了,我在楼下的沙发上等沈时倦。

十一点半,他还没有回来,再晚就过了十二点了。

我手里握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打给他,发微信他也不回。

但是,他不回来我打电话也没用,反而惹人讨厌。

我等到钟声敲响十二点,便回房间睡了。

沈时倦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钟了,我还没睡,他没到我的房间来,我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当他的脚步声经过我的房间门口的时候,我真想把门打开,但是我的手都握在门把手上了,还是没拉开。

开了门又能怎样呢,我告诉他我等了他一个晚上,煎鸡蛋的油花四溅,手上几个大泡,昨晚也是因为他的生日礼物才会大半夜出去。

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他不会感动的,我也不是为了感动他。

所以,也不必说了。

我又回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他倒是来敲我的门,抱歉地说他昨晚有点事回来晚了。

我知道他不是去陪思侬的妈妈了,就是去思侬的墓前。

本来我是想至少煮碗面给他吃,哪怕在十二点之前的几分钟,也是陪他过生日了。

但是,他一分钟,一秒钟都没有给我。

我没追究,宽宏大量地原谅他了。

下楼去餐厅吃早餐的时候,经过客厅,他看到了茶几上的纸袋。

我才想起来沈斐的礼物,赶紧拿给他:“沈斐送你的,让我祝你生日快乐,不过今天已经不是你生日了。”

他的脸从听见沈斐这两个字后就很臭,他甚至没接我手里的纸袋:“沈斐?他来过?”

“嗯,昨晚。”

他盯了我片刻,忽然拿走我手里的纸袋走到门口,就顺手丢进了花园里的垃圾桶里。

我一愣,赶紧跑过去捡,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走,我急的跟他喊:“他送你的是名牌手表,很贵的!”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拽进屋里,他很用力,我的胳膊被他掐的很疼。

我用力挣脱,又一次跑出去翻垃圾桶,还好花园里的垃圾桶基本都是空的,我一下子就找到了。

我打开盒子,把手表举到他面前:“这么贵的东西,你说扔就扔?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你有多不喜欢他,但是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人家亲自上门送来的生日礼物,你不喜欢我可以还给他。”

他的目光连瞥都没瞥一眼手表,只是看着我:“我不喜欢,你也不用还给他。”

“难道还要扔?这么贵...”

“你想要手表我可以给你买,我也给了你黑卡,你随便刷...”

我一下子气血冲到了头顶。

他明知道我不是想要手表,他也知道我一直说手表贵是不忍心这么扔掉,但他却故意这么说。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轻视的光。

也许,他跟看不起沈斐这个养子,和看不起我这个被顾家抛弃的弃子一样。

如果不是我狗仗他的人势,我和妈妈永远都不受待见。

前天晚上出车祸被他骂了一顿,如同淋了一场绵绵的雨,哪怕当时的雨很小,可以不用打伞的程度,但是被淋得久了,再小的雨都能淋湿。

此刻,那场雨的功效开始彰显出来,冰冷的潮湿从毛孔里侵入我的四肢百骸。

各种绝望一点点叠加。

此刻,我对沈时倦的爱,就像是一个进度条,从百分百已经到了百分之六十。

剩下的百分之六十,支撑着我没有跟他撕破脸,没有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也没有问他昨晚和谁过的生日。

我给自己仅存的一点点自尊就是,如果实在撑不下去了,我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也不会泪流满面地声讨他。

我终究没有跟他大吵大闹,默默地把手表放进了盒子里,然后回餐厅吃饭。

他很快也跟着进来,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很温和了,近乎温柔:“晚凝,对不起,刚才我...”

“没事。”我跟他嫣然一笑:“过去了。”

我的肚量惊到了他,他眼中闪过疑惑的眸光。

他可能觉得我不是脑子坏了,就是爱他爱到丧失了自我。

我是很爱他,也会嫉妒,但是我知道我和他的问题,我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有用。

一切源于他不爱我。

反正不管我怎么闹,他都不会爱我,我还不如省点力气。

他握住了我的手:“我不是故意的晚凝,我和沈斐之间有些事,我以后再..”

“你不用告诉我。”我跟他笑笑:“我不介意的,真的,但是这手表太贵了,我至少要还给他。”

“我让司机还给他。”

“昨天他交到我的手里的。”

“晚凝...”

我三口两口吃完就立刻站起来:“我吃好了,我先走了。”

我快步走出餐厅,他追出来:“晚凝。”

我站住了,但没回头。

“昨天是我的生日,但是我从来不过生日的,所以...”

他撒谎了,他过生日的,每年生日他的兄弟姐妹们都会给他过。

我拿出沈玉洁给沈时倦的礼物:“这是你三姐前几天送来的,准备等你生日那天送给你的。”

他被我毫不留情地揭穿,却仍然冷静:“晚凝,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先走了。”

我的确没生气,我发现可能我还是不算太爱他。

因为这些小事,轻而易举地消磨掉一些我对沈时倦的爱。

看来,我的恋爱脑还有的救。

我到了公司后,他又给我打电话,约我中午吃饭。

沈时倦现在的套路就是打个耳光就立刻塞一颗甜枣到我嘴里。

他对我的耐心已经大不如以前,情不自禁地会流露出对我的不耐烦,但事后他立刻后悔,他不能惹恼我,也不能让我气着。

所以,他应该也是痛苦的。

他得装作爱一个他不爱的人。

好吧,看在他也痛苦的份上,我们打了个平手。

我拒绝了他,倒不是生气,只是中午吃得太多影响我下午的工作。

晚上沈时倦的约会我也拒绝了,因为我跟沈斐约了,我得把手表还给他。

我知道沈时倦会来接我,没到下班时间我就走了,可是还没到餐厅的时候,沈斐给我打电话说可能要晚一点。

“真是不好意思晚凝,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可能要等一会...”

“没事。”我忽然灵机一动:“对了,你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我帮你遛狗。”

他一愣,随即有点不好意思:“我昨天就是随口说说。”

“我可不是随口说的,不方便吗?”

“方便,我把地址发给你。”

“嗯。”

挂电话之前,他真诚地说:“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