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婚礼终于结束了。
父亲很开心,喝的红光满面,今天的这个宴席对父亲来说,就是一场大型的商业见面会,他见到了很多以前想搭没搭上的海外的财团大佬。
他可能也没想到有一天也能借到我的东风,他拉住我的手,眉开眼笑着:“晚凝,好啊,好啊...”
他只重复着这两个字,他说不出我好在哪里,但就让他如此满意。
“世晴。”他当着我的面把我妈叫过来:“晚凝出嫁了,你也别一个人住那了,回家来吧,那个宝慧。”他喊着二房钱宝慧的名字:“我昨天就让你把世晴的房间收拾出来,你交待下去了吗?”
“嗯。”钱宝慧今天的脸从走进婚礼现场一直拉到现在,本来今天风光的是她,结果风头被我们母女抢了去,要不是碍于父亲的威严,她今天都不会出现的。
我甚至没看到顾淑怡,她的确来了,露了一面就不见人了。
我对钱宝慧的态度十分不满意,在我爸面前她就这样,等我妈回顾家了,她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我忧心忡忡:“算了,我还是把妈接去跟我们住,时倦,你没问题哦?”
这话我是说给我爸听得,他果然反应很大,大手一挥,拔高声音又问了一遍钱宝慧:“嗯是什么意思?收拾了就收拾了,没收拾就没收拾!”
虽说现在宾客都走了,但还有些亲戚,比如钱宝慧的娘家人在场,她被我爸吼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等会打电话问问,我是交代了,不知道他们可安排好了。”
“家里的阿姨们是不是都到退休年龄了?年纪大了耳朵都不好使,要不然让阿姨们退休吧,换一些年轻的,执行力也强一些。”
我妈拽了拽我的手示意我别说了。
我的意思,我爸岂能听不懂。
我也是狐假虎威,身边有沈时倦,我才能在他面前说上话。
我爸让钱宝慧这就打电话,让她们立刻收拾,然后他笑着又拉着沈时倦碰杯。
“女婿,家里女人多,让你见笑了。”
我注视着沈时倦仰脖一杯白酒吞下肚,今天他喝了很多酒,白的红的,中的西的。
今天晚上他肯定会醉。
果不其然,回去的路上他就撑不住了,让司机靠边停车,奔到路边扶着树狂吐。
本来他昨晚就喝多了,中午才醒酒。
我坐在车里看着他都快要把肠子吐出来了,我拿给司机一瓶水。
“给他。”
我都没下车,反正,他喝成这样不是因为我。
他浑身酒气回到车上,整个人瘫软的像一只乌贼。
我们的新房离顾家不太远,巨人集团的新楼盘,他选了一个位置最佳的户型最好的别墅,我是第一次来,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司机费了老劲才把沈时倦弄进屋里,这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没有电梯,沈时倦虽然不胖但是他个子高,长手长脚的,趴在司机身上像只大蜘蛛。
司机实在没力气把他弄上楼,我说:“就放在沙发上吧!”
司机喘得像头牛,我给了他一个不算薄的红包,他感激涕零:“谢谢沈太。”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的新身份。
沈太,好陌生的称呼。
我把沈时倦丢在楼下,自己先上楼参观我的新住处。
是的,这里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住处。
因为,这里没有一处装饰是为我而准备的。
看的出这栋房子的装修用了很多巧思,也能从很多地方看出来来自女人的设计。
所以,这是一栋属于思侬和沈时倦的新房,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也去看了新房,我们没有拍婚纱照,所以挂在床头的是一幅画。
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背影,手牵着手在花丛中。
完全没有毛病,有人问,画里的女人就是我,反正看不到脸。
我看着喜气洋洋的大红色的喜被,想伸手去摸一模,又缩回来了。
又不是给我准备的,别给人家弄脏了。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轻轻地带上门。
楼上还有两间客房,我挑了一间露台大一点的,以后我就住在这里。
我洗了澡,换上了睡衣,准备休息了忽然想起沈时倦还在楼下。
我下楼去看他,他整个人都陷入昏迷状态的沉睡中,不像有的醉鬼鼾声如雷,几乎感受不到他在呼吸。
我甚至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他是否有气息。
答案是肯定的,他还活着。
我站在离他好几米的地方没过去,仿佛他是一条野狗,会随时跳起来给我一口。
我看了他片刻,转身上楼睡觉。
反正现在六月,他不盖被子也不会冷,我还拿了一瓶水放在茶几上,他要是渴了一伸手就能够得到。
我觉得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这样对我,我不趁他病要他命,就算我人品爆发。
我回到客房躺下,床很软,床品都是真丝的,滑溜溜,所有的都是新的,非常舒服。
但在这样舒服的**,我居然翻来覆去睡不着。
然后没出息的我,还是拿了一条毯子下去给沈时倦盖上。
正好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跑,我知道他又想吐了,赶紧拿了水跟过去。
他趴在马桶上再一次图的死去活来,但是都是干呕,没有东西可吐了。
我拿了水给他漱口,又把他拽到盥洗台把毛巾用冷水打湿给他擦脸。
折腾了一气之后,他好像终于清醒了一点。
他靠在墙壁上直愣愣地盯着我,看他嘴唇和脸色都是煞白的,我就算我恨得咬牙还是不放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还是直愣愣的看着我,我又问了一遍。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终于听见了,摇了摇头:“没有。”
“要不要洗个澡,你浑身都是酒气,我给你放洗澡水吧。”
我转身弯腰打开浴缸的水龙头,他忽然从后面抱住了我,把脸紧紧贴在我的后背上。
他一向喜欢这么抱我,我也很喜欢这个姿势,让我很有安全感。
我的心莫名地就软的像团稀泥,鼻子酸酸的,委屈就涌上来了。
我矫情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来,沈时倦只需要两个字,就让我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他抱着我的腰,脸贴在我的后背上,深情缱绻地呼喊出两个字。
“思侬。”
我就像一只被人用小刀划破的气球,都没有慢慢撒气的过程,瞬间就变成了一张薄薄的塑料皮。
我可真是自取其辱啊,好好地在**睡我的觉不好吗,非要圣母心下楼看他死了没。
死了就埋没死就放着也行,但我还偏偏要照顾他。
我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还在想,晚上会不会出现他抱着我喊出思侬的名字,这样连八点档的电视剧都不再演的桥段。
我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有一天被老虎一口吞了,怨不得别人。
我用力挣扎,终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一个没站稳,头栽葱扎进了已经蓄了大半缸水的浴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