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住了。

我听出那个女声,是我的新秘书萧纹渝的声音。

她声音很大,语气很激烈。

我像个贼一样躲在一棵树后向前方看去。

在亮着灯的别墅门口,我看到了萧纹渝和沈时倦。

沈时倦穿着灰色的家居服,一副和对方已经很熟稔的模样。

而萧纹渝站在沈时倦的面前,即使背对着我,我都能感受到萧纹渝的气急败坏。

“你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她根本也不是...”

“纹渝。”沈时倦两手插兜,语气很平缓:“现在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每次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都会岔开话题!”

“我已经决定了。”

“你的决定是错误的,你不听我说,那好,我去找她说...”

“别乱来,如果你跟她乱讲话,我就会把你扔回英国。”

“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如果你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那个她是谁?

是我吗?

不让我知道什么?

我听得云里雾里,我屏气凝神继续听,但忽然此时鼻子痒痒,我忍了半天没有忍住,还是打了个喷嚏。

今晚我捂住了口鼻,但是他们也听见了,我看到他们齐刷刷地向我的方向看过来。

被发现了,我觉得我到有点心虚似的,急忙转身就往花园门口跑去。

沈时倦追出来了,我已经上了车,飞快地发动汽车开走了。

我知道他看出是我了,就算没看清我,也认得我的车。

他家门口的路灯挺亮的,而我的车的颜色也足够鲜艳。

我也不知道我跑什么,我心虚什么。

我刚把车开出路口,沈时倦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没接,反而被吓了一个哆嗦。

我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在夜色里驰骋。

我怕什么呢,怕得好像身后有鬼在追我一样。

我又不是故意偷听的,而且现在心虚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看今天的情况,他们不但认识还很熟,但是两人都没有跟我说,他们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所以,我刚才应该直接过去揭穿他们,质问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彼此认识却装作不认识。

但,我竟然跟过街老鼠一样偷偷溜了。

沈时倦的电话不停地打来,自动挂了再打,我的手机在包里尖叫震动,听得我心烦意乱。

最后,我把车在我家门口停下来,拿起了电话。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接了要跟他说什么。

是矢口否认刚才那个人是我呢,还是正面硬刚。

犹豫间,电话长时间没人接,自动挂断了。

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我怕什么。

我怕他们刚才说的那些是关于我的,我怕沈时倦跟我在一起,是有所图的。

原来我已经这么爱沈时倦了,爱到宁愿逃避事实。

我明明不是当鸵鸟的性格啊。

爱上一个人,会让原本的自己面目全非吗?

我正闭目养神,忽然有人敲响了车窗,吓了我一跳。

我睁开眼睛侧过头,看到沈时倦就在我的车外。

这下我跑不掉了,也无处可逃。

我总不能装聋作哑不开车门吧,我打开了车窗,沈时倦立刻弯下腰来,他略带焦急的面庞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晚凝。”

我说什么呢?

嗨,晚上好。

嗨,这么巧?

我没说话,他绕到了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他应该也是一路飞驰而来,有点微微喘,看得出他很焦急,我的忽然出现明显吓到了他。

既然事已至此,我们面对面,那就把话说清楚吧。

“你认识我的秘书萧纹渝?”

“是。”他点了点头:“我认识。”

“上次你们在婚纱店遇见,明明是认识的,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我问完了,等待他的回答。

他几乎没有停顿:“萧纹渝是我妈的干女儿,从小在英国读书,后来工作,这次是偷跑回来的。”

“偷跑?”

“家里给她安排了相亲,她不喜欢。”

“她喜欢你?”

他注视着我,眼中坦坦****:“她还是小丫头的时候有过这个心思,但是我们好几年没有接触过了,这次她忽然跑回来也没直接来找我,那次在婚纱店遇到她,也是我时隔几年后第一次看到她。本来没什么好隐瞒,但是她忽然变成了你的秘书,我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怕你误会就没有说明白。”

这个答案,我不知道自己满不满意。

也不知道自己信不信。

不过我让南星查过,他们有好几年的时间的确天各一方。

所以我才没有当回事。

如果不是今晚撞见他们,我也觉得没什么。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就去你的别墅找你。”

“我手机放在楼上房间了,抱歉。”

“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注视着沈时倦,我说话只说一半,我不说我听到了什么,让他惶恐,猜疑,然后自曝。

“小孩子就是很冲动,她的话不必当真。”展京墨仍然镇定平和,波澜不惊。

我没诈到他很不甘心,继续天马行空地往下说。

“她说她要告诉我你们的关系,如果只是你说的这样的关系,需要你极力阻止吗?”

“我不记得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说要告诉你的话,大部分都是她胡编乱造,没必要产生的误会。”

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漆黑的眸中分辨出虚情假意或者谎言。

但我分辨不出。

看了半天,只是颓然。

所以,我要死要活的差点要亡命天涯了,结果就是这?

“晚凝,到时候我会让纹渝跟你道歉,我知道她跑去做你的秘书动机不纯。”

“也不用道歉。”我说:“反正,她的工作能力很强,帮了我许多。”

“她不是真心做秘书的,她只是瞎闹,做不久的。”

“你想让我开除她?”

“不是,我只是告诉你她做不久,如果你想留下她随你,但她如果觉得无趣了,随时随地会离开。”

沈时倦还是坦坦****的,倒显得我特别小气。

如果真的是他说的这样,好像也没什么。

而且,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我有什么能被沈时倦这样的人骗的?

或者这么说,人家要从我身上骗什么?

骗财骗情?

财他比我多得多,骗情的话,我的情有什么好骗的呢?

我捋不出一个正确答案,却仍然心乱如麻。

最后,我跟他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