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去再说。” A先生说。
我从未怀疑过沈时倦的出现是A先生告的密,事实上不需要告密。
沈时倦只要发现我不在海城,他就一定会最快速的找到我的下落。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快速找到我。
对于A先生的驾沈时倦熟门熟路,他们不但是表兄弟,还是那种平时走得还算挺近的表兄弟。
所以,沈时倦很放心地当初给了A先生这么个身份,让他接近我。
现在我和A先生发展到可以跟他跑到他家来的程度,完全是我为所欲为。
我和沈时倦坐在A先生家宽大的客厅里,小慧给我们上了茶就回房间了,留下我和沈时倦两对峙。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别骚扰我表哥,他身体不好。”
“你不会拿A先生来威胁我吧?”
“他不会跟你胡闹的,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快知道你在这里?”
“别挑拨离间。”
“你明知道我没有。”
“你可真行啊,沈时倦,你挑拨我和任何异性的关系,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难不成你把其他所有男的都赶尽杀绝?”
“我说过了,如果你找到了真爱,我不会干扰你的,但是你别骚扰我表哥。”
“是他让你把我带走?他不堪其扰,觉得我很烦,但是又不好当面跟我说?”
“那倒没有,他没这么直说,他只是跟告诉我你现在跟他在一起。”
我看着沈时倦,忽然脑子里面又冒出一个片段,我正声嘶力竭地跟沈时倦在喊:“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放了我?”
我忽然觉得喘不过气,忽然觉得窒息。
“你猜你前女友的心脏为什么好端端地会在我的胸膛里衰竭?看来你是不想把我熬到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这次的情况真的不同,可能你并不清楚我表哥的身体状况。他应该跟你说过,他现在是退休的状态。但他为什么退休?跟他的身体有关,他现在状况真的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地步,你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如果刚才地上有一个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脚掌的话,那他的血根本就止不住,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漆黑的瞳,我想他应该没有危言耸听。
我真的不知道 A先生的情况那么严重,他的确跟我说过他要退休,我当时只觉得那么有钱不退休难道还要继续拼搏。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所以现在我就让你知道。晚凝,我知道你很想摆脱我,但是你不需要为了摆脱...”
“好了,不用说教,我还没轮到连你都需要给我上课的地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可以在这里待几天,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没说我要跟你一起,再说我留在这里对他的健康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只是像今天这样危险的举动,我不会再做了而已。”我捏了捏眉心:“你也不必有被害妄想症,好像我做任何事情任何决定都是因为你而一样。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算了,我也不说了,像他这种自恋狂,我说了他也不信。
我跟沈时倦再一次不欢而散,本来我兴致很高,睡了一整天我也没什么瞌睡,被他这样一弄我既精神又郁闷。
我睡不着,辗转反侧,尽管屋里的冷气很足,但我还是有些发闷,于是我去露台上透气。
我在隔壁的露台上看到了A先生。
我隔着栏杆跟他打招呼,在黑夜中他的眼神格外的沉静。
“还没睡吗?”
“白天睡了一整天,脑袋都睡扁了,哪有瞌睡?”
“要不要去捉萤火虫?”
他这么一说就激起了我的兴趣,我正要兴致盎然地答应,忽然想起晚上沈时倦跟我说的话,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去吗?”
“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正要转身,忽然看见有很多绿莹莹的小亮点在花园的半空中飞舞着。
那就是萤火虫,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萤火虫了。
我装作打着哈欠回到了房间,但我没躺下,而是配了一件外套就下楼了。
人们好像对一切能够产生光源的东西都会有莫大的兴趣,最怕昆虫的我,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萤火虫也是一种小昆虫,只不过它的屁股会发光而已。
我跑到了花园里,离那些萤火虫很近,夜色增加了些许的神秘感,我仰着头看那些萤火虫在我的头顶上飞舞,郁闷的情绪好像顿时都缓解了。
美好的事物会让人忘却些许烦恼。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能忘掉一时就一时。
我正陶醉在星光就在我头顶上闪烁的美景中,忽然一个一阵风声从我头顶掠过,我睁开眼睛,原来头顶上一大片萤火虫已经消失了。
我转过身看到了刽子手沈时倦,手里拿着一只捕虫网,白色的网兜里都是刚才被他一网打尽的萤火虫。
他就是最佳氛围的破坏者,我没好气地看着他。
“别说要把这些萤火虫送给我,我只想看到它们在空中飞舞的样子。”
“把它们放在透明的瓶子里,挂在房间里别有一种感觉。”
“你自己慢慢感觉去吧,我只知道它们闷在瓶子里没多久就没命了,你那么喜欢让所有的生物都失去自由,我敢保证你下辈子一定会变牛变马,被你的主人日日夜夜地拴着,不是骑你,就是让你去犁地。“
“不得不说有些东西,失去自由的时候往往是最美的。”
“你真残忍,真不知道这种话是怎么说出口的。”不注视着眼前的这个暴君,对于萤火虫来说,他的程度绝对算是暴君了。
我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他也完全破坏了我欣赏美景的兴致。
我回到了房间,当我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我房间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时倦关了,整个房间只有几只绿盈盈的瓶子在散发着光芒。
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了这么多好看的玻璃瓶。挂在房间的中央,萤火虫微弱的光亮和灯光当然千差万别,起不到照明的作用,但是却能够让整个房间的氛围都浪漫起来,虽然这个浪漫十分残忍。
沈时倦这个人好像挺适合残忍的浪漫这种事情。
我就应该将门反锁,不给他做这种小动作的机会。
我仰着头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片刻之后,我环顾四周,打算找个竹竿什么的,把这些瓶子从天花板上给弄下来。
但我找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工具。为了忽略那些残忍的浪漫,我只能把灯打开,在强烈的光照下。萤火虫的光芒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感谢沈时倦给了我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我开着灯一向都睡不着,所以一整夜都没有睡,第二天我是顶着黑眼圈下楼吃早餐的。
A先生不在餐厅,餐桌上只有我和沈时倦两个人。
我问小慧:“卓先生呢?”
“卓先生今早有些不太舒服,他说他今天就不下楼吃早餐了。”
我立刻看向沈时倦:“你做了什么?”
“他昨天太累了。”
沈时倦把锅丢给了我,我自然不信他,我早餐都没吃,就上楼去他的房间看他。
A先生半靠在**,气色很差,脸色相当苍白,我走到他面前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然后又把手指凑到眼前捻了捻。
“没有擦粉饼了,不要紧,每个月都有这几天。”
他虚弱地笑着,难得他还有精力跟我开玩笑。
我本来以为是沈时倦让A先生装病逼我离开这里,但是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我有些担心:“沈时倦说你昨天累着了?”
“我这个病是这样的,稍微休息不好就会虚弱,不关你的事了,昨天晚上我有点失眠。”
我直勾勾地盯着A先生,说实话我是担心的。
昨天沈时倦跟我说的话,多多少少起了作用。
我舔了舔嘴唇:“昨天沈时倦说你病得很严重,让我不要留在这里。可是前两天你还跟我们公司合作,如果你真的病得那么重,你不可能还继续工作。“
“晚凝。”他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在他旁边坐下来:“不必内疚,我常年都是这样,我休息一下没多久就好了。”
我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他太太的照片,他太太属于那种温婉大气的长相。
看到整个房间里都是他太太的照片,我知道虽然他太太去世了好几年,但是她在他心中还是有很重要的地位。
所以我跟。A先生说。
“白月光总是有杀伤力的,更何况是去世的白月光,所以A先生你得好好活着。别在我心中也变成了最有杀伤力的白月光。“
他愣了一下,迅速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他笑了,笑得还挺开心的。
“我尽量吧。”
“别尽量,如果你不快速好起来,那我就一辈子赖在你这里,你什么时候好了,我什么时候离开。”
“晚凝,虽然你跟我一样都有先天性疾病,但是你身上有一种很热烈的东西,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只要在你开放的季节,你就会拼命地开放。”
我喜欢A先生的比喻。
虽然我知道沈时倦是某著名大学经济管理系的高才生,但是在某些方面远远没有A先生有文化。
“那你呢?你是什么?”
“我?”他扭头看向窗外的骄阳,轻蹙着眉头,令我忍不住伸出手想将他眉心的褶皱给抚平。
就是这么巧,这一幕被沈时倦看见了,他刚好从门外走进来。
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余光也瞥到了他颀长瘦高的身影。
A先生到底是A先生,他并没有惊慌失措地躲开我的手,我也没有立刻就缩回手来。
所以A先生还来不及比喻他自己,就被沈时倦这个不速之客给打断了。
“表哥,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我跟顾晚凝就不打扰你了,等会儿我带她离开。”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 A先生就不疾不徐地开口。
“我的身体不会因为你们离开而立刻变好,也不会因为你们留在这里就马上翘辫子。晚凝昨天刚刚到这里,我还没来得及带她在越南到处玩一玩,不用那么着急走。”
“我觉得你现在的身体没有带她到处游玩的资本。”
“会好的,给我半天的时间。”他跟我笑笑:“今天上午我就不陪你了,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吃饭,时倦,如果你不急着走的话,那就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