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告诉我,我们报警得及时,按照张叔目前的情况,等会就能赶到医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听到护士这么说,我的心才算放了一点下来。

但是没开多久车子就龟速在马路上前行,我向窗外看了看,前面堵满了车,密密麻麻的。

我快要急疯了,我跟前面的司机说:“所有车辆不都应该让救护车的吗?为什么他们不让?”

“我们已经鸣笛了,但前面的车实在是太多了,有的车想让也让不了。”

我不相信,就算是高峰期,车子堵得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救护车堵在路中间,难不成顾家人真的要做那么绝?

我跳下车去下面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前面的车堵得水泄不通,看也看不到头。

我去拍打每一辆车的前车窗,请他们让一让,所有人都被堵得很暴躁,有的人指着前面跟我吼:“往哪让,你说往哪让?”

“救护车你看不见?救护车上有伤者!”我也声嘶力竭地跟他们喊,但没人搭理我。

我知道高峰期堵车很正常,但不可能堵成这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此刻我想杀了顾家人,每一个人,无差别屠杀。

可是,此刻我只能看着拥堵的路面胡思乱想,这时候我接到了沈时倦的电话。

他说:“你回到救护车上去马上我的人会疏通道路,到时候救护车跟着我们的车走。”

我回到了救护车上,没一会路面居然真的松动了,一辆黑色的车帮我们开出了一条路出来,救护车的司机立刻跟着那辆车,开出了拥堵的立交桥。

下了桥两个路口后就是医院,张叔被送进了急诊室,我妈和张婶也刚刚赶到。

张婶脸上挂着泪,和我妈互相搀扶着过来。

“晚凝。”我妈嗓子都哑了:“你张叔怎么样?”

“人送进急诊室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没底。

张婶流着眼泪叨咕着:“怎么会出车祸,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平时开车很小心的,我让他慢一点,慢一点...”

“张婶,张叔是被人故意撞上去的。”

张婶呆呆地看着我,他们老两口给我们顾家工作大半辈子了,拿这点工资还要赔上命。

我妈紧紧搂着张婶,我们在急诊室门口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我赶紧跑过去:“怎样,伤者怎样?”

“肋骨断了两根,不过好在没伤到脏器,可能有轻微脑震**,没有生命危险。”

我们同时松了口气,张婶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的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和我妈把张婶扶了起来,同时张叔也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

张叔送进了病房,安顿好后我和我妈在后楼梯口说话。

我妈的脚还有点软,靠在后楼梯的门上,声音涩涩地问我有没有烟。

我心脏不好,很少吸烟,我说没有,这时一只烟盒递了过来。

沈时倦联手都是好看的,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指环。

像是结婚戒指,应该是当初我和他结婚的时候的婚戒。

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沈斐送我的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手指上了。

戒指本来就有点大,我本来想结完婚就拿下来,后来就忘了,也许是刚才张叔出事,情急之下不知道把戒指甩到哪里去了。

我妈接过烟盒,沈时倦很识趣地离开了。

我妈点燃一根烟,在楼梯口的气窗下站着,阳光从那小小的窗户射进来,无数细小的微尘在光束中跳动着。

她猛吸了好几口才平稳下情绪,然后她才说:“晚凝,等你张叔好了,我们就让你张叔张婶退休,这辈子也是被我们拖累得不轻。”

“其实我刚才也在想,要不要让他们把你带走,你和张婶都是同乡,你们一起回老家,回乡下买块地,盖个房子种点花花草草和蔬菜什么的,但我又想,躲不是办法。妈。”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残留的烟味让我顿时神清气爽:“人若是不强大,躲到哪里都没用。”

我妈抬头看着我,她欲言又止。

“妈,这段时间你们出入小心,我会多请几个保镖保护你们,但是官司我们一定要打。”

先是许律师乘坐的电梯,后是张叔被车撞。

他们真的觉得我是好欺负的软蛋,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

我们和顾家人的恩怨从小开始积怨到现在,总该有个了断了。

张叔没有生命危险,医院不允许陪床,我和我妈好说歹说把张婶劝走了。

沈时倦送我们回了家,当我们下车的时候,家门口已经多了几个保镖。

沈时倦的速度惊人,我也没跟他客气。

我和沈时倦的破事,不管我有没有恢复记忆,都扯不断理还乱。

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大家都受到了惊吓,我身上也沾到了血迹,我妈让我赶紧上楼去洗澡,我回房间之前往花园外面看了看,沈时倦还没走,站在树下吸烟。

烟雾缭绕在他的面前,弄得他的眼前一团模糊。

我走出花园来到他面前:“放了沈斐,等我忙完我家这些破事,我就跟他离婚。”

他是个狠人,我看到他用两根手指头捻灭了烟,将烟头准确无误地丢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他看着我打了个电话:“把他放了。”

他挂了电话后,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不许跟他同一个屋檐下。”

“有这么吃醋吗?”

“有。”

我笑了:“沈时倦,你挺搞笑的,以前是因为我胸膛里有你前女友的心脏,现在心脏不在了,你却发现你爱上了替身?替身文学一向很土,我不喜欢。”

“反正,你别接近他,不然我会再次绑了他。”

“你那么讨厌他,干脆杀了呗。”我心情不好,没心情跟他拉扯:“沈时倦,我也很讨厌你,我希望我永远不要想起你,那样会更讨厌了。”

我回房间睡觉,但白天才经历了惊吓,一时半会睡不着。

我去露台上往外看,沈时倦还在外面。

看着几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虽然我不需要他这样,但是安全感满满。

我失眠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已经捋好了思路。

我一大早就去了顾氏,一进门就让秘书通知所有董事和高层开大会。

我这个总经理一向没什么存在感,但在我还是顾氏的总经理的时候,我还可以利用我的权利。

我端坐在会议桌的一端,将顾氏旗下几个分公司的财务报告丢在桌子中央。

“我们顾氏今年的报表大家都看了吧,整体利润率又比上年下降了,都是被分公司拖了后腿,这些公司近五年都在亏钱,还开了有什么用?都关了,马上进行清算!”

我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持反对意见。

“顾晚凝,别真的把自己当做顾氏的总经理,我们不认你,你什么都不是。”顾曼贞最先发话,说完了她起身:“散会。”

“顾部长,这些分公司的账目最后都是你经手的吧,公司清算组即刻开始工作。”我说。

顾曼贞回头看着我,脸色巨难看。

顾氏的一摊烂账,本来爸没去世之前还稍微好一些,自从爸去世了,我上次翻了翻账目,简直烂穿了的心。

顾家那些人各个都在搞钱,每个人都忙不迭地把钱往自己荷包里装。

顾氏能搞好,也是见鬼了。

顾曼贞他们不认我,我也是顾氏总经理,印章在我这里,权利我是有的。

“顾部长,你只是财务部的部长,顶多算公司的中层,你没资格宣布散会。”我两只手撑着桌面站起来,环顾众人:“散会。”

我率先走出会议室,门刚刚踏出去,背后就响起了顾家人的声音。

“顾晚凝想抓我们小辫子,她说清算就清算,她算老几?”

“印章在她那里,她就横了。”

“什么时候开庭,我都等不及了。”

还有人大声喊我的名字:“顾晚凝,你现在胸膛里没有沈时倦前女友的心脏了,你什么都不是了,别疯狂,没人给你撑腰了。”

我不动声色,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们恼羞成怒,说明心里还是怵的。

散会没多久,清算组就强势进入那些分公司了。

顾焰骋兄弟和顾淑怡姐妹,他们都是分管这些分公司的,自然慌得不行。

下午的时候,我就接到了清算组的电话,他们告诉我分公司的账已经差不多捋出来了,亏损的原因也查得七七八八。

入不敷出是主要原因,这几个公司的账目有个共同点,往来账目极不清楚,很多大额转账都是从小外包公司走的。

这就很明显了,我问清算组:“这些外包公司的负责人或者法人查查有什么关联。”

“看上去没什么关联,但都是投资金额五十万以内的小公司,账目转到这些外包公司的账上一个月后,就会转出去。”

“转出去的那些资金户查到了吗?”

“正在查,有一个资金户已经查到了,户名是尤娜。”

这个名字好熟,我仔细想了想,想起来这个尤娜是顾焰骋以前的一个女伴,都算不上女朋友的。

我的方向是对的,就知道他们这些人中饱私囊。

“继续查,全部查出来之后立刻报警。”

“好的顾总。”

我放下电话,其实这些在顾氏早就不是秘密了,我爸也略有耳闻,也整顿过一段时间,但顾氏太大了,他哪能顾得那么周全,他在的时候顾焰骋他们还不敢太造次,我爸敲打一番他们就老实一阵子,我爸不在了他们就为所欲为了。

今天趁我还是顾氏的总经理,我还有这个权利,能把这些人连根拔起就最好了。

就算拔不干净,但拔出萝卜带出泥,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