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绪平稳地走出了洗手间,也情绪平稳的吃完了早餐,去了公司。

沈时倦一直送我到我的办公室门口,叮嘱我中午吃饭的时候不要吃太辛辣的,毕竟我刚做完手术不久。

沈时倦离开之后,凯蒂进来给我送茶,我叫住了她,指着我的脸问她。

“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之前有哪里不同?”

其实我这句话都不应该问,因为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我和以前的不同。

本来眼睛变了,我觉得变化就已经是巨大的了,再加上现在连鼻子都变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凯蒂在很认真的看了看我之后,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说。

“没有什么不同啊,只是顾小姐比以前更漂亮了呢。”

然后,陆陆续续到我办公室来找我签文件的高层我都问他们相同的问题,他们回答我的答案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

每个人都告诉我,我跟以前看起来一样,只是更美了更完美了。

我没有疯,我的眼睛也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

凯蒂也好,其他高层也好,还有那个我曾经以以德报怨的,明知道他害了我,我还把他留在身边的刘部长也好,别看他们现在对我都言听计从,尊敬无比,每次看到我都恨不得给我磕一个,可是他们都欺骗了我,因为沈时倦买通了他们,让他们跟他一起蒙蔽我。

哪怕我这个当事人觉得自己的长相跟以前不一样了也没事,只要身边所有人都说是一样的,我的大脑就会自然而然的随大流少数服从多数,而我的眼睛也会被大脑强迫的去执行大脑传递给它的想法。

沈时倦真的好狠呢,他还是一个心理大师,把人的心理都拿捏得如此精确。

这一整天的时间我都在想,我该要怎样反击,该怎样让现在春风得意的沈时倦痛苦不堪。

当他晚上来公司接我,当他看到我的脸的时候,那一脸幸福的模样,我有了答案。

我要让他觉得自己重新拥有了思侬,然后让他彻底失去。

这一次我不允许自己再改变主意。

我找到了思侬的照片,其实现在我和她已经很相似,如果嘴唇再稍微动一下,那就有百分之八九十的相似了。所以,我打算把自己的脸完全变成思侬,沈时倦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

于是有一天我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唉声叹气,沈时节以为我又觉得自己的脸和以前不对,正准备说服我的时候,我指着嘴巴跟他说。

“时倦,你有没有觉得我的嘴唇跟我现在的鼻子不太配?”

他愣了愣,向镜子里看去,他甚至在装模作样的研究了一下。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你早上还说我的脸是最完美无缺的,现在又说有一点不配。”

我用他的矛攻他的盾,他却反应极快的自圆其说。

“在我心里你是最完美的,但是你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我当然支持你。”

“那你说我这个鼻子适合怎样的唇形?该怎么改变?”

“要不然我们去找蒋医师让他帮你看一下,毕竟我也不太懂。”

于是我又一次出现在整形医院,坐在蒋医师办公桌的对面,他很满意他的技术,他的技艺的确是高超,我的鼻子弄得非常自然,反正我是看不出来后天改造过的痕迹,也没有留下疤痕什么的。

我向蒋医生表达了我想改变唇形的想法,他立刻就给我制定了一个方案,并且定在下周末来做手术。

估计连沈时倦都没想到我居然这么配合,可能他自己都没想着还我还会做唇部的手术。

等手术结束后,过了恢复期,那天我特意穿了一条蓝颜色的裙子出现在沈时倦面前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流泪了。

我看到他的眼泪从眼眶中掉落下来,我知道我这张脸和思侬的脸已经非常相似了。

他太激动了,以至于抱着我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我故意笑着问他怎么了,干嘛这样激动,是不是手术失败了,我现在变得很难看?

“当然不是。”他立刻否认:“你现在才是最最最完美的,晚凝,你现在太完美了。”

他用力的将我抱住,抱得我喘不过气来。

沈时倦失而复得他的珍宝,我却在想着,什么时候让他得而复失。

沈时倦安排了一场偶遇,我和他在餐厅用餐的时候,偶遇了沈玉洁和思侬的母亲。

我知道这是沈时倦安排的,如果这个时候他带我去思侬家里见她妈妈那未免有些刻意。

所以他就安排了这个偶遇,其实同样也很刻意。

自从上次沈玉洁不小心用开瓶器伤了我的眼角,陪我做了第一个眼部的手术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当沈玉洁看到我的一瞬间她没有做好表情管理,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吓住了她。

她大约有半分钟都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我,还是沈时倦喊了她一声三姐,她才回过神来。

“三姐怎么了?我现在的脸变得很奇怪吗?不认识了吗?”

“不不不。”她说了一连串的不来表示她的坚定,但她闪躲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思侬的母亲看到我非常激动,尽管她在努力地隐忍,但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她激动的心情。

她抱着我哭了,我故意装作不解地问沈时倦:“阿姨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没有人能回答的上来,我也不是真的想要答案,我借口去洗手间,沈玉洁陪我一起去。

我用完洗手间在洗洗洗洗台前洗手的时候,沈玉洁在我旁边一直悄悄的打量我。

当我扭头看向她的时候,她立刻回避我的目光。

我笑着问她:“怎么了三姐,干嘛总是偷看我似的,是不是我现在的脸很奇怪?”

她很艰难地挤出了三个字:“不奇怪。”

得到这样的答案我也不惊讶,因为这几天这种答案我听到的太多了。

哪怕我现在的脸已经变成了个外星人,可只要我随便抓住一个人问,他们都会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你还是以前的你,只是你更好了更美了,你简直棒极了。

“是吗?但是你的眼神好像不是那个意思呀。我的脸都变成这样了,大家都看不出来吗?只是我还挺满意的,我觉得比以前的我要漂亮,对不对啊三姐。”

镜子里映着我灿烂的笑脸和沈玉洁笑得有几分勉强的脸。

我现在都不能细想,当时她不小心用开瓶器伤到我的眼角,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细思极恐,干脆就不要去思。

反正我从她现在看我的眼神能明白,她是知道沈时倦对我做的这一切的。

尽管我也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些许的不安和愧疚。

但是带着再浓的不安和内疚的为虎作伥,她也终究是个帮凶。

帮凶是不配有自责的心理的,因为我已经不打算给任何人悔过的机会了,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