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京。

安阳郡主从卫瑾离开,便开始数着日子期盼她们回来,连带着阿婵都开始好奇“小姑姑”。

卫珍给她念书,她听一半,就想着玩,偶尔嘴里会冒出“姑、姑”这样的字音,但卫珍知道不是在喊她。

“你也想阿蕴了吗?”她搁下了书,将阿婵抱在怀里,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随着一日一日过去,阿婵的五官也逐渐清晰起来。父母、祖父祖母都是绝色美人,她自然也继承他们得天独厚的美貌。

卫珍端详着小孩儿的脸蛋,总觉得她就像是卫琼和卢九娘的结合。

因为本身龙凤胎之间就有着几分相似,阿婵又是女孩子,在长相上反而更肖似卫琼一些。

自然,这也是卫珍自己的看法。

卢家人看阿婵,总是一口咬定她和卢九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阿婵瞅着阿姑,她在卫珍面前大多时候还是老实的,但偶尔也会想用撒娇蒙混过去。

“玩……”阿婵可怜巴巴地看着卫珍,一时之间,卫珍脑海就浮现出卫琼的模样。

这姑侄俩还真是……

卫珍无奈地点了点阿婵的额头,但也还是将她抱了起来。

阿婵嘻嘻笑,小嘴嘟起来亲了卫珍好几口。

……这点也跟卫琼很像。

卫珍面无表情地抹去脸上的口水。

她陪着阿婵在院子里摘了几枝花,玩够了,又继续回房念书。

阿婵收了心,坐在床榻上边听边摇头晃脑。

安阳郡主过来看了一眼,不禁面露欣慰。

看来他们家又要出一个用功读书的好苗子了。

如此一连过了月余,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门房兴高采烈地进来通报道:

“老夫人!世女、还有三娘回来了!”

安阳郡主听到这个消息,连宝贝孙女都顾不上,忙不迭出去。

因为担心卫琼的身子骨吃不消,卫瑾特意放慢了脚程,虽然比原计划慢了几天,但至少一行人的精神头还不错。

卫琼看见阿娘,就飞奔到了她身前。

安阳郡主被一团肉撞到,险些吃痛一声,眼泪都出来了!

“你……”

“阿娘!”卫琼呜呜道,看见安阳郡主眼中的泪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她紧紧搂着母亲,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声情并茂地一叠声唤着。

“阿娘、阿娘、阿娘。”

安阳郡主都快被她抱着喘不过气来,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阿蕴。”是卫珍的声音。

卫琼连忙换人,就要朝卫珍扑去。

卫珍定定地看着她,质问道:“你怎么又胖了一些?”

卫琼:“……”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多伤感情啊。

她顿时蔫巴了,弱弱道:“我没有乱吃东西,就是不动弹……”

“还说没有乱吃!“安阳郡主气死了,她以为的女儿——弱小可怜又无助,想家想的吃不下饭,实际上呢?卫琼的胃口可是相当好!

安阳郡主忍不住捏她的脸,“你以后不许吃晚饭!”

卫琼如遭雷劈,愤然道:“我要回琅琊!”

安阳郡主气得又要动手,好在被卫瑾拦了下来。她打圆场道:“三婶,我听人说,心思重了也是容易长胖的,阿蕴一直都很想我们,一路上都不知道哭了几次了。”

安阳郡主半信半疑,奈何刚生出的慈母心全被卫琼的圆脸蛋给破坏完了。

卫琼哼了一声,看出来母亲的嫌弃,“我去找大母!”

阮筝正等着她呢。

不说她,就是云因也按耐不住,早早在门口等了。

老远看见一个圆润的女郎,脚步轻盈走过来,云因眼眶一湿,“三娘!”

“阿媪!”卫琼搂着云因,甜言蜜语都不要钱似的往外撒,“阿媪,你想我了没有?我在琅琊时常想你和大母,想得睡不着!”

本来想说吃不好,但是……卫琼低头看了看肉乎乎的爪子,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云因却不觉得卫琼胖。

平京盛行消瘦柔美之风,卫瑾和卫珍也属于身形单薄的那种,只是一个精瘦,一个清瘦。

卫琼相较于她们确实圆润,但也仅仅只是圆润,并非肥胖。

毕竟当下的贵女大多是鹅蛋脸,卫琼是天生的包子脸,稍微多吃一些,便会显得肉感十足。

云因笑着道:“自然是想你的,快进来,娘子刚服了药原本还想再睡一会儿,听见你回来,怎么都不肯歇下呢。”

卫琼忙道:“大母怎么了?”

边说边走进去,阮筝已经听见她们说话,笑道:“别听她瞎说,我不过是前两日旧伤复发,小毛病而已,你知道的,上了年纪的人总是难免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

卫琼不争气地掉眼泪,她也不敢扑到阮筝怀里,而是轻轻依偎在祖母身边,哭声压抑。

“大母……”她是个不孝顺的孩子,这几年不能在长辈面前尽孝。

阮筝搂着她,哄道:“你啊,比阿婵还爱哭了。”

顿了顿,又笑道:“不过大母更喜欢你,就算是阿婵,也越不过你去。”

卫琼眼泪愈发控制不住,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大母,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您。”

“好。”

“我今晚还要跟大母睡。”

“……好。”

“这个月都是!”

“不行。”阮筝边给她擦眼泪边道,“我这一身的药味儿,亏你不嫌弃。”

卫琼道:“我才不嫌弃!”

就算有一日,祖母躺在**不能动弹了,要她擦洗身体,她也不会嫌弃半点!

阮筝摸了摸她肚子上的肉肉,“阿蕴啊,大母不嫌你胖,但是你晚上抱着大母,大母睡不着。”

卫琼面色通红:“……”

其实她没少因为睡相不好的缘故,遭卫珍嫌弃,但是大母竟然也这么说!

卫琼生气了,哼哼两声。

“大母就是有了阿婵,不喜欢我了。”

“胡说。”阮筝无奈道。

卫琼赖在祖母身边,一会儿捏肩,一会儿捶背,祖孙俩坐在一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卫琼想了想,没有把那个可怕的噩梦告诉大母。

梦都是相反的,还是不让大母担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