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

经过这几个月的战况,高隐已经可以确定蛮族那边多了一个“智囊”的人物,要不然一贯只知道横冲直撞不动脑子的蛮夷不会变得如此狡猾。

蛮族一面鄙夷汉人的虚伪,一面却渴望汉人的文化、技术、地盘。只可惜就算朝代更迭的速度很快,一代又一代帝王驾崩,汉人那边依旧人才辈出,将他们压制得死死的。

阮筝和卫章曾私下里评价,幸好蛮族人没脑子,不然以他们的铁骑,一旦冲破大魏的关卡,百姓们只有死路一条。

蛮族的骑兵是出了名的厉害,就算是高隐也在他们手中吃过亏。先帝一直提防着他们,为此还让亲弟弟驻守边境。

先帝一直觉得,蛮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没开智的野兽。敌强我弱,他们就老实,但只要敌人露出一丝疲态,有可趁之机,他们就跟饿狼似的立马扑上来疯狂撕咬。

对这种东西用怀柔政策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魏军打的最痛快的一场胜仗,是把当时蛮族上战场混军功的五个皇子都给宰了,北疆王被气吐血还得腆着脸送上血统优良的战马以此求和。先帝接受了求和,但没有答应北疆王和亲的要求。

和亲?谁要跟他们这群没开化的蛮夷和亲。

不管是娶进来,还是嫁出去,都是大魏吃亏,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蛮夷打的什么主意。先帝临走时,都不忘告诫当今,绝不能让蛮夷学到他们大魏的任何技术。这也是为什么高琛忌惮魏王,但还是容忍他至今的主要原因。

内斗可以,但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而如今蛮夷不知从何处多了个助力,高隐派了不少人去查,也只得到个家破人亡、流落他乡的身份信息。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却要去帮扶蛮夷。

高隐心生杀意,只可惜蛮族人把他们所谓的“军师”保护得很好,再多的信息都不曾泄露一点,让高隐手中的兵刃无用武之地。

他看向面前的人,明明个子还不到他的肩膀,却敢如此嚣张。

卫瑾冷笑道:“魏王殿下难道就准备这样与他们一直僵持下去?只守不攻,战事何时能解决?”

营帐内的一众人面面相觑,全都微垂眼眸,暗道:这卫平侯府的女郎真是胆大包天!

虽说大家都因为僵持不下的战事而着急,毕竟拖得越久,所需要的粮草越多,军心也会动摇不稳,但谁都没胆子敢跟高隐这样说话。

这个卫瑾!

跟随高隐多年的部下从鼻孔哼出一声,眼冒寒光道:“你一个女郎,也敢在这指手画脚,别以为偷袭过一次蛮族的粮草便是立大功,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还不快滚出去!”

能坐在这里面商量对策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哪里看得起卫瑾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在他们看来,一个女郎被封为世女都已经是足够的恩宠,她竟然还敢口出狂言,对魏王不敬!

“以下犯上,理应拖下去打二十大棍!”

此言一出,引来好几声附和。

吴监军窥着魏王阴沉的脸色,笑呵呵打圆场、实际火上浇油道:“卫平侯世女年轻气盛,也是从大局出发,看在她还年轻的份上,魏王殿下就饶她这一回吧。”

他巴不得魏王处罚卫瑾,但是不知道为何,这几个月来,除了言语上的交锋之外,两人可以说是相安无事。

这样可不行。

卫瑾扫了一眼吴监军,他眼中藏着焦灼,想必是听说了圣上昏迷两次的事情,急着办完事情回平京。

吴监军是高琛身边的心腹内侍,如果高琛出事的话,他就彻底没了靠山,所以他希望高隐快点对卫瑾下手,哪怕只是废了卫瑾,他也能以护送卫瑾为理由回到平京。

如今顺王被封太子,吴监军还想早点回去巴结未来的主子呢!

“依我看来,世女也没有说错话,年轻人就得要有血性!毕竟都是为了大魏着想。”另一个人语气硬邦邦道,卫瑾看他一眼,认出这是在卢老夫人五十大寿上替阮筝说话的人。当年追随阮筝的百夫长,如今也成了副将。

他可不管卫瑾是男是女,只要阮筝承认她,栽培她,那卫瑾就是卫平侯府当之无愧的继承人!当年阮筝和卫章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大家还更敬重阮筝一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性别根本算不得什么。

“血性?光凭血性就能打退蛮夷,那还要我们这些老头子做什么?!”最先开口嘲讽卫瑾的中年男人不屑道,“圣上派她过来,是让她跟在魏王身边好好学习,不是来说大话的!”

“谁说大话了?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年轻,你这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东西!”

“你说谁老东西!一样的年纪,我是老东西,你又是什么?!”

眼看两方人吵起来,魏王怒道:“都给我闭嘴!”

他冷冷剜了一眼“罪魁祸首”,道:“来人,把卫平侯世女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不许给她送任何吃的!”

卫瑾又惊又怒,“你,你要囚禁我?!”

魏王冷笑一声,“带下去!”

卫瑾嚣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害怕,她掀翻了短案,虚张声势道:“你们不许过来!我、我姑母是皇后娘娘,我大母——”

她被堵上了嘴,压出了主营帐。

有几人站了起来,“魏王!”大娘是心直口快了一些,但他也不至于如此大动肝火!

高隐冷冷道:“谁敢求情,一律以军法处置!”

吴监军心中一喜!

好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然而,等人散去,夜深人静之时,高隐却来到了关押卫瑾的营帐。

“魏王殿下如何确定蛮夷会偷袭?”卫瑾刚吃完两个干巴巴的烧饼,正噎得慌。“如果他们不来怎么办?”

今日这一出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

高隐准备引蛇出洞,把藏在军中的奸细给揪出来。他看了卫瑾一眼,淡淡道:“你应该担心的是,如果蛮夷派人偷袭,你会不会被一刀砍死。”

卫瑾笑了笑,“您不是说,只要他们敢过来,就有五成以上的可能将我带走吗?”

高隐定定看着她,卫瑾察觉他的迟疑,连忙道:“您难不成是要反悔?”

高隐:“......”他是有点后悔,卫瑾没出事还好,如果出事了,阮筝会恨他一辈子的。

“不会!”卫瑾斩钉截铁道,自信心满满道,“大母才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况且,这只是为了证明一个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