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的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直冲洛千予的鼻尖。

种类还多,鸡冠花、三角梅、矮牵牛、龙船花,再加上几种野草,有些还是中草药。

用藤蔓捆成一束,外观上像模像样,陆九川应该有用心搭配过。

不过,那味道真没法形容。

洛千予想捂住鼻子,但想到人家刚刚在山脚下找了这么久,又不太忍心,只好接过花放远了些。

想想又觉得好笑:

“陆九川,是妈教你送花的?她让你采这些来啊?”

陆九川看她收下花,忐忑的心也归了原位,连说话都利索多了。

“妈只是建议,是我自己想送!我把她说过的几种都采了,想到光是花朵也不好看,又配了些草。”

“你喜欢吗?”

说完这些,想到他接下来要进入的正题,他又紧张起来。

洛千予看他变来变去的表情,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意逗他。

“喜欢!谢谢你啊!”

陆九川薄唇上扬,眼睛也亮了起来,一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看向她。

像是阳光穿过迷雾。

但洛千予又接着说:

“你用绿叶衬鲜花的点子也好,只是……”

“什么?”陆九川刚扬起来的嘴角瞬间垮塌,紧张地虚心求教,“只是什么?我,我以后改进。”

洛千予把那束花拿起,伸到他面前,差点撞到他的鼻尖上,他无意识地后仰了些。

紧接着就听到洛千予在说:

“好闻吗?改进的时候注意一下味道。”

“哦。我下次注意。”

他说这话时,看上去非常乖,有种老虎变大猫的感觉。

洛千予有种孺子可教的欣慰,把花靠在桌角立着。

“好啦!第一次能做到搭配,已经非常难得了,你的心意我接受了。”

“我还要把合同写完,不跟你说了。”

说着她便重新拿起笔,准备继续写合同。

陆九川听到她说接受心意,不安分的心脏猛烈跳动,想一鼓作气表明心迹:

“阿予,我还有话说。”

她扭头看向陆九川,脸红脖子粗,耳朵更是红得像要滴血。

结合刚才送花的举动,她心也突然一颤。

不会吧?

她也是看过影视剧的人,通常男人这样,就要告白了。

所以,陆九川要告白?对她?

她脚趾蜷在一起,扭头看着信纸,却没有落笔:

“你说,我在听着。”

陆九川望着她的头顶,重重呼出一口气:

“阿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就是你说我对你好,只因为你是我妻子……”

她听到这里也想起自己当初“水泥封心”的决定。

大多数爱情都是糖衣炮弹,她还没有做好触碰的准备。

陆九川没发现她骤然变冷淡的眼神,继续往下说:

“呃……我说得有点乱,我想说的是,我……”

可是到关键时刻,门外突然传来陆思曼的大喊:

“大嫂!大嫂!你快出来!”

洛千予‘噌’地站起身,慌乱中撞了一下椅子也顾不上:

“我去看看思曼叫我干什么。”

话说完,人已经绕过陆九川跑到门外。

陆九川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被她撞歪的椅子上。

跑出去的洛千予也按住自己的心口,吁了一口气,平复紧张的情绪。

四处张望下,却没看到陆思曼,她喊了几声,倒是把张桂芬给叫出来了。

“千予,你找思曼干什么?阿川刚刚不是找你去了吗?”

“刚刚思曼叫我,不知道什么事。”洛千予笑了笑,敷衍道,“陆九川在房间。”

张桂芬心里暗骂着陆思曼坏事。

她刚刚在门口听金娥来报信,谁知道陆思曼动作这么快,扭头跑到院里喊洛千予了,她追回来还是慢了一步。

好大儿那些花算是白摘了。

唉……就当好事多磨吧!等下找机会再给好大儿打打气。

“思曼能有什么事?她就爱一惊一乍的。”

“大队长去我们家自留地了,正发脾气要去找王翠芳,叫你一起去看看。”

洛千予一听,也来了兴趣。

昨晚金娥报信,王翠芬去她们家自留地搞破坏。

洛千予将计就计,跟张桂芬商量,马上要搬到县里去了,自留地也没人种,不如把地送给大队长家。

趁晚上大家都睡了,去大队长家转户口,顺便让大队长老婆今天去收地。

这一送,地里的作物也成了大队长的,王翠芳连夜搞的破坏,等于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妈,我们一起去看看。”

洛千予挽住张桂芬的手,反正这会儿也写不成合同,干脆先去验收成果好了。

张桂芬被这么一挽,得意的很,谁家婆媳关系有她家好?昨晚大半夜没人看见,今天正好出去显摆显摆。

婆媳俩把陆九川抛到脑后,一起到洛大山家里去吃瓜。

可怜的陆九川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越挫越勇。

她们已经到了吃瓜第一线。

大队长夫妻站在洛大山的院门外,大队长的老婆已经骂过一轮,正轮到大队长出来压阵。

“王翠芳,平时你小偷小摸,没闹出大事,你们能自己解决,我也就懒得管。”

“没想到你胆子越来越大,破坏粮食的事都干得出来了?”

“我今天不好好管管这事,明天你是不是连公家的地也敢刨?”

这对夫妻都是爱占便宜的,在大队上也被奉承惯了。

收到张桂芬送的自留地,夫妻俩高兴了一晚。

张桂芬干活是把好手,种菜也是全大队最牛的,他们家里到秋天都不愁没菜吃。

结果到地里一看,全被挖了个精光,搞得他们中午还要另外安排菜吃。

生气是一回事,大队长更觉得自己在大队上的权威被藐视了,他今天必须要立威。

“王翠芳,今天你如果不能出让大家满意的交代,就别怪我把你送去采石厂劳改。”

王翠芳站在他们面前垂着头,听到采石场吓得心里一咯噔。

开山放炮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劳改犯最怕分配到的地方,每年都要死好几个人。

她决定咬死了不承认。

“大队长,整个大队这么多人,你怎么偏偏说是我干的呢?”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家,我家里人都能作证,不信你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