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分明是有一扇窗户的,却被窗帘常年遮挡着,连一丝光明都见不到。

佟颂云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看向那扇窗户了——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有时甚至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只有低头看到自己手臂上满满的针眼时,才能记起来自己是被谁害成了这个样子。

数日之前,她还满心期待的以为自己等候多年的良人终于出现,她不至于像前半生那样活得那般无趣、痛苦。可当她跟着那个男人出院,来到他住的小别院,被控制了出行时,她才慢慢的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被囚禁起来了。

最初凯德还会装一下,可是慢慢的,他连装都不装了。

那些曾经以为是止疼药的东西从她的手臂打进身体里,的确能有效的缓解疼痛,可若一日不用,便是更大的疼痛,注射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她清醒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

她哭闹过,也哀求过,但都没有用,凯德要的不是她的眼泪,只是铜台罢了。

她什么都不说,那个男人便打她泄愤,皮带、鞋底、绳索……一切能够被利用起来的东西他都用过,她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却无处可逃,到了后**脆放任自己,不去想那么多,每日浑浑噩噩的活着,就当自己已经不是个人了。

可她到底是渴望自由与光明的,有一日她难得的清醒,起身,眼看着就要把窗帘给拉开了——可最后还是没有,凯德带着新的吗啡进来了。

“咔”的一声,门锁开了。

门被推开,男人手里拿着一只针筒,见她清醒着,意外的挑了挑眉头,问道:“醒了?”

佟颂云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不想要?”凯德轻轻笑了一声,坐在她的身旁,手指从她的下巴蜿蜒而上,最后停在她的眼尾,轻轻的摁了一下,“考虑清楚,不想要我便走了。”

毒瘾犯时,那滋味佟颂云是千不敢万不敢再体验,所以即便再多的屈辱,她也闭上眼伸出手去,哑声道:“来吧。”

“你说来便来?我给你喂了这么多只吗啡,你不还给我点什么吗?”凯德脸色倏冷,将她的手臂狠狠的往下一摁,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几乎是瞬间,佟颂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她瞪大双眼,惊恐的望着凯德。

凯德举着那只针筒,放在她可望不可即的位置,一字一顿的说到:“说,东西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休想知道。”佟颂云闭上眼,不去看那针筒,脑子里混沌一片。

“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凯德一字一顿的逼迫道,“佟颂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佟颂云只是闭着眼,紧紧咬着牙关,一个字儿都不说。

但很快,她保持不了平静了。凯德是掐着点来的,他知道佟颂云什么时候会犯毒瘾,譬如眼下……那种难耐的滋味再次涌上心头,佟颂云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渴望几乎快将她的理智淹没。

几乎是瞬间,她爆发了从未有过的力气,将凯德的双手拉开,扑上去抢他手中的那只针筒。

但凯德躲开了,不止躲开了,还死死拽着她的手臂将她压在墙角。

佟颂云发了疯似的往前冲,挣脱了凯德的手,一头撞在了墙壁上,额头上的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流:“吗啡……吗啡给我……”

凯德皱紧眉头,看着她发狂的模样,逼迫似的开口道:“你只要告诉我铜台在哪里,我就给你。”

这样的折磨,佟颂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但之前几次都没有这一次那么令人绝望,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尽头一般。

而且此次毒瘾犯起来,好似之前累积的无数倍,她承受不住,双眼发红的望着凯德的方向,一字一顿的说到:“给我……给我……”

说完冲上去,一口咬在了凯德的手臂上。

凯德反手便给了她一个巴掌,把人扇得瞬间倒在地上大喘粗气。

凯德一只脚踩住她的腹部,低声道:“告诉我,铜台到底在何处。”

“在……”佟颂云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凯德手上那只吗啡,那东西就是对她来说可以罔顾人伦与道德廉耻的天大**。

“告诉我……”凯德说,“告诉我,这东西就属于你了。”

“在……在小墨那里……”佟颂云终于开口道,“铜台在小墨身上……”

“佟颂墨……”凯德微微挑眉,将脚挪开。

佟颂云一下子扑上去,夺走吗啡注射剂,直接将针头怼上了自己的手臂,当**进入身体的那一瞬间,她扭曲的脸顿时变得平静下来。

佟颂云整个人形如枯槁般的瘫坐在地上,望着凯德的方向,片刻恢复了理智:“凯德……你不得好死……”

“嗤。”凯德发出一声低笑,蹲下去,右手捏住她的下颔轻轻往上一抬,道,“数日前,你这个女人还妄想着要做我的夫人。其实……你若是想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呸!”佟颂云直接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道,“你休想!”

凯德脸色一黑,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佟颂云的脸颊上,那掌印被印得更加明显起来。

“佟小姐,我跟你好声好气说话,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跟你这样的奸人没什么好说的。”佟颂云闭上眼。

“你……”

“凯德先生。”

门外的喊声打断凯德接下来的话,凯德皱了皱眉头,站起来:“什么事?”

“东侧扎营处烧起来了,”外头的人回答道,“好像是那姓周的带人烧了我们的东西。”

“周翰初?”凯德双眼一亮,站起来,“我哥怎么说?”

“军统不在,”那人答道,“说是由您来全权做主。”

凯德站起身,双手轻轻拍了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刚好,我早就想会一会这位周大将军了。听说……他那位将军夫人,是佟颂墨?”

佟颂云猛地一下坐起身来,一只手拽住了凯德的裤脚:“你要做什么……”

凯德踹开她:“当然是去会一会你弟弟的这位情郎。顺便看一下……你那亲爱的弟弟可有跟着一同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