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七深夜。
当游戏出现通关后的cg时，秦泽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五十四分。
同一时间里，远在其他地方的几个人，也都幽幽醒来。
黎璐属于兴奋中带着点后怕，这次犯忌之旅，有惊无险。她很想找人说说话，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冲动。
顾安荀整个人很不好，处在某种极端的痛苦里。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将这种痛苦转移为对某个人的嫉恨。
向来傲慢的他，在这次征召里，如同一个累赘，这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
而乔薇最后的那段话，让顾安荀明白了一件事，秦泽是乔薇的“锚”。
无论乔薇一直在旧历之境里，是在探寻什么，无论旧历之境如何凶险……秦泽都是指引她回到现实的基石。
继续喜欢乔薇当然可以，但如果试图去破坏这段感情，就等同于伤害乔薇。
这才是让顾安荀最为痛苦的。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以至于他忽然在想，我过往的傲慢，对普通人的轻视，这种让人作呕的优越感，到底是如何生出来的？
谈恋爱失败，往往会导致一个人的自信崩塌。
有人一蹶不振，从此越发自卑，但顾安荀不会这样。
客观来说，他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人。
虽然现在的他，如同败犬般蹲坐在客厅的墙角里，没有开灯，有些孤独的看着阳台外的万家灯火。
内心也不断破碎着，但同样的，新生出的一些念头也在不断自我治愈。
许久之后，顾安荀说道：
“也许，我该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锚了。”
另一边，蓝彧和简一一也分别在公司的总部苏醒过来。
醒来后，蓝彧去大楼底部重新封锁了旧历之物·雇佣契约。
简一一则准备前往秦泽的家里。因为他确信秦泽需要一点帮助。
在离开前，蓝彧说道：
“简一一，戴斗篷的女人，她的实力和你比如何？”
简一一说道：
“难以估量，我也许……不是她的对手？”
基于简一一以前的自谦风格，蓝彧对这话表示质疑。
不过简一一很明确的补充道：
“这次是真的啦，她的实力也许远超我的预估。”
“受限于日历带来的规则，我们并没有办法交手，大家行动受到了一定程度限制……”
“或者说该区域的数值设置了一个上限，所以导致我们看起来似乎能和对方一战。”
“但没有打起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有了一种我该努力去提升自己的想法。”
蓝彧沉默了几秒。
他着实没有想到，简一一给出的评价居然如此高。
要知道，简一一已经是旧历者里公认的天才。在旧历者范围里，绝对在最顶尖的那一批。
也正是因为天赋过高，简一一做很多事情都不努力。
当然，那副《斩》让蓝彧看到了不一样的一面。
但也只是让蓝彧觉得，简一一没有预想的那么懈怠。
如今听到的不是“这人实力不在我之下”，而是“这人让我意识到了我该努力了。”
在最为了解简一一的蓝彧看来，已经是这懒人能对一个人给出的最高评价。
当然，蓝彧不认为简一一会输给对方。
于是，蓝彧问了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
“你觉得她是好人么？她有可能是女娲么？”
在旧历之境相遇其他旧历者，倒也算不得稀罕，只能说不常见。
但在旧历之境，恰好遇到了等级很高的迷之旧历者，恰好是个女人……
这就让蓝彧觉得可以怀疑一番了。
简一一说道：
“有这个可能性，但很低，低到还不足以引起我分神去关注。”
“对一个人的感情，真的是很深的锚。她的言谈举止，也不像是黑历者。”
“英灵殿的高层，没有一个人不是黑历者。女娲也一样。即便那位女娲是临时工。”
简一一的确是这么想的。斗篷女很强大，但却不像是一个黑历者。
当然，简一一不排除自己判断错误的可能性。不排除对方瞎掰的可能性。
所以他认为对方如果是女娲，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小。
以及，如果女娲的实力是这个标准，那么英灵殿最顶层那几个，恐怕他都得重新估量一番。
不过这个问题，简一一没有深入去思考。
他现在要去帮秦泽解决一点小麻烦。
……
……
友科新城小区。
秦泽的确需要帮助，看着地上的黑色的火炬，他有些犯难。
小乔用一种极度真实的口吻说道：
“亲爱的，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道具。我喜欢它，它会和我形成不错的配合。”
小乔的语气，神态，都越发真实，已经让秦泽能产生一种仿佛乔薇没有离开的错觉。
当然，这种感觉只是一瞬。
秦泽注意到，小乔似乎将这火炬视作活物。
倒不是火炬也有“灵魂”，而是火炬属于旧历之物，而小乔本质上也不是人，是“物品”。
“某种意义来说，火炬和小乔，都是我犯忌得来的。”
秦泽不再搭理小乔，思考起了今天的经历。
从乔薇最后那番话来看，乔薇还得在旧历之境待很久。
秦泽也不急，至少已经明确见到了乔薇，内心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他也意识到了，乔薇和自己的巨大差距。
虽然是棋手视角，但秦泽可以感觉到，乔薇对位的是组长。
组长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属性能够触碰到max这个级别的人。
秦泽却不觉得这是坏事。
追赶是快乐的，只要距离在缩短，这种追赶更像是一种征服。
他就爱征服乔薇，所以更喜欢在上面。
秦泽看向自己的战利品：
“火炬太大了些，没办法携带它。要是和手里的配方一样就好了。”
秦泽的第二件战利品，便是那张养蚕人配方。
他看过了配方的内容，发现要成为养蚕人还是挺困难的。
需要触发特定的犯忌行为·忌驱虫，且等级达到扭曲。需要触发特定的趋宜行为·宜养殖。
需要搜集两千只白蚕的眼睛，需要与两千只白蚕相处半个月。
同时还全身被蚕丝缠绕超过三天。
当然，得到配方的人，触发相关日历行为的概率会比其他旧历者要高出不少。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难实现的，甚至说不好，战胜呓语和通过配方获取第二职业，哪个更难。
“不知道组长当初是战胜呓语，还是靠的配方。如果是配方……又是经历了哪些难以完成的行为？”
秦泽最终收好了配方。
对于不少没有第二职业的人来说，这东西价值依旧很高，无非不过是需要耗费时间成本。
养蚕人的能力，也许是召唤系，可从蚕塔经历来看，没准是操控蚕丝对敌人进行攻击和控制的能力。
这其实是一个不错的战斗职业。
但秦泽不是很在意，因为他不是太需要第二职业。
“要是有旧历者的拍卖会，或许可以拍卖掉，另外代号为欧冶子的铸匠，没准也会需要这个。”
收获颇丰，一张价值连城的第二职业配方，一个火炬。
这还不是秦泽的全部收获。
在晚上十二点后，新的一天到来时，秦泽很确信这次犯忌会有额外报酬。
不过忙碌的今日并未结束。
在十一点半的时候，简一一来到了秦泽家里。
“组长，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噢，请进。”
秦泽打开门，看到了简一一，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腰包。
简一一笑成了眯眯眼：
“小泽，这次犯忌进展不错，你收获很多，我是来送给你信物的。”
信物是双头巨人一族的信物，藏着通往值神领地的路径，很可能就是高静芝当初进入的猩红月眼那样的地方。
这些地方似乎都藏着某种变强的可能性。
简一一将方片状的信物拿了出来，交给秦泽。
“路径应该就藏在里面，不过值神领地是旧历之境里最危险的地方之一。我并没有看过。你回头自己琢磨吧。”
“在你没有把握之前，最好不要轻易前往值神领地。”
“那和你上次经历的堕落值神领地不同，没有那么危险，但也难以保证，是不是存在奇特的规则。”
秦泽点点头，指向了简一一手里的腰包：
“组长，这玩意儿是？”
“哦，储物的道具，你可以拿着它。这是旧历之物，能够容纳远超它表面容积的东西。”
简一一摆弄起黑色皮质纹路的腰包，款式看着还不赖，带在身上并不会引起人注意。
腰包打开后会有一只眼睛，眼睛睁开后，会凝视要被放入其中的物品。
得由这只眼睛确定是可以容纳的物品后，才能将物品放入包内。
秦泽觉得挺有趣，“眼”是诡异之物的重要构成元素。
目前秦泽已经看到了长满眼睛的白蚕，长着眼睛的叶子。
保不齐将来还会遇到其他诡异元素。
“有了它，你的火炬便可以存放进去。收好吧，信物也可以放进去的。”
“不过有副作用……你放进去的东西，会让你感觉有双倍的重量。你最好每十二个小时，就将它里头的东西取出来一次，否则会变成四倍重量。”
“旧历之物都有副作用，这东西的副作用不算太严重。”
简一一将小腰包递过去，秦泽也不客气，这种礼物他正好需要：
“谢谢组长。”
简一一笑着摆手，表示不用客气，同时目光锁定在了秦泽养的铜钱草上。
“这是你养的？趋宜还是犯忌？”
简一一问的直接，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正常行为能养出的植物，绝对是被日历行为扭曲过的。
秦泽如实回答：“趋宜，宜栽种。我估摸着应该就是这一两天，就能看到具体的结果了。”
简一一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宜栽种不是什么很难刷出来的日历行为。
但小泽的栽种，似乎过于邪乎了些。
铜钱草叶子上的眼睛眯起，但依旧能看到里面眼睛的构造。
最终，他没有察觉到什么邪恶的气息，只是对秦泽说道：
“总觉得小泽你的日历，似乎触发扭曲的效果过于明显了些。”
“大多数人的日历趋宜，都会表现在某些事情很顺利，但你的趋宜，则往往是某些事情变得难以理解……”
“比如洛书如果宜栽种，那么更多可能是，她种植的植物生命力很强，以及恰好今天会遇到善于栽种的人，给她科普这方面知识。”
“而小泽你就……直接种出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许它以后会给你带来某种助力。”
秦泽问道：
“组长，这难道不是好事？”
简一一点头，语气温和：
“趋宜带来的都是好事，问题是太好了点。一般来说，只有犯忌过很多次的人，日历才会有这种倾向。”
“大多数趋宜者的日历行为，往往也会有扭曲，但不至于太离谱，可以归为好运的范畴。”
“小泽你虽然逢忌便犯，但日历扭曲程度也太高了些。”
“假如这是初始值，我很难想象，随着你不断犯忌和成长，以及你不断提升旧历等级，你经历的各种行为会有多么魔幻……”
“简单来说，你的日历，似乎比正常人的日历，更为……”
简一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一个确切的词。
秦泽下意识说道：
“更为重口味？”
“对！这个词比较贴切。”
简一一继续说道：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好事，好处在于，你的进步速度可能会比其他旧历者快，哪怕你只是趋宜，因为扭曲的力量，趋宜效果也会更强。”
“坏处是，这可能会导致你的生活很背离现实。”
“小泽，你得找到属于自己的锚……要不，你再找个老婆吧？好的爱情会让人对生活更为热爱。”
噗！
秦泽内心没蚌住，但脸上还是正常反应：
“组长……嗯，这方面我自有分寸。”
话题既然到这了，秦泽抛出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组长，上次我和大明星一起开车兜风，我得知大明星得到第二职业，是因为战胜了呓语，坚持了本心……”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都说热爱生活才能不堕落为黑历者，可是……黑历者真的不热爱生活吗？”
“人所做的所有事情，不都是出于欲望和本心吗？”
“组长你画画，雕刻，刺青，这是热爱生活，蓝彧扮演明星，洛书成天学习，林安治疗他人，杜克程晚不断解决危机保护群众……”
“这都是热爱生活和坚守本心。”
“但反过来，我抽烟烫头赌搏，欺凌弱小，虐待动物，伤害他人，也是热爱生活吧？假如一个人就是反社会人格，那么在他的三观里，他做的这些事情，就是他喜欢做的事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并不背离‘热爱’二字。”
关于这些问题，简一一露出了妈妈般温柔笑容，一点没有因为秦泽最后这段话而感到生气：
“小泽，我想先告诉你，黑历者到底会发生哪些变化。到底什么才是黑历者。”
“并不是日历变黑，开始犯罪和缺失道德感，就叫黑历者。”
“不过这也涉及到一些旧历的秘密。”
在四月十八日到来之前，秦泽没想到还有额外的收获。
他也端正了态度，认真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