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历世界，未知之境。
彼岸花开满了这片土地，殷红是这片区域的主色调。
就连天空，湖泽，也是红色的。
血茫茫的一片里，李小花看着乔薇，说道：
“我为什么感觉……最近听到的呓语越来越频繁了？”
乔薇说道：
“因为我们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了。”
李小花不解：
“那个地方……是你说的，能够彻底解决旧历化问题的地方？”
乔薇轻轻点头。她蹲在一朵彼岸花的旁边，想着这个地方，在被旧历污染前，应该是很美的地方。
李小花继续追问：
“女魔头，咱们也算经历过很多次生死了。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了？”
“你曾经说，真正的想法一旦说出来，我就会害怕到逃跑。”
“但这鸟地方，我也跑不掉了啊，老子没有回头路了，能不能他妈的讲讲，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打算如何解决旧历化问题？”
乔薇笑道：
“李小花，你什么都不知道，当初怎么敢跟我来的？”
李小花挠头：
“人生的重大决定，都是要赌的。要改变命运，就得赌。历史上所有的狠人，没有一个，不是赌徒。”
“我当时横竖都是一死，但你又的确掌握了能压制住呓语的办法，将我拉回了人类形态。”
“这个时候有个女的说，跟我去旧历世界，我能带你改变命运，妈的，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就像是下凡的神仙，我干嘛不赌。”
乔薇噗嗤笑出了声：
“行了，这一路走来，你的确帮了我不少忙，那我也告诉你，我的计划吧。”
“确实，也该告诉你一切了。呓语的频繁也说明了一些问题，我们真的离那个地方很近了。”
乔薇停顿了许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盘坐着。
像是彼岸花从里，赏花的少女。
她轻声说道：
“呓语来源于堕落值神。”
“当我们违背规则，便会被堕落值神蛊惑。”
“当我们在蛊惑中逐渐失去自我，就会变成怪物。”
“所以从根源上来说，堕落值神，是让旧历者变成怪物的源头。”
李小花点点头，觉得这个逻辑是对的。
乔薇继续说道：
“所以看待事情，我们讲究第一性原理，这件事的本质上，就是堕落值神在捣鬼。”
“要么，我们就废除‘呓语能让人变怪物’的规则，要么，我们就杀死能发出呓语的怪物。”
“于是我开始准备杀死这些怪物，这就需要获得很多情报。”
“在偶然的一次机会里，我通过征召，得知了旧历战争的记载。”
“也就是黄金历手稿。”
“黄金历手稿里表明……”
乔薇看了一眼李小花：
“敢听么？”
“你敢讲老子就敢听！”李小花并不害怕。
乔薇挑眉：
“我们要做的事情，可谓九死一生。”
“我也做了很多准备，甚至B方案，B方案就是让我先生另辟蹊径。假如我失败了的话。”
“所以我要告诉你，我就是一个赌徒，一个疯子，我的所作所为，是有可能失败的。这是前提，明白了吗？”
李小花不在意的摆手：
“快说下文！说黄金历手稿讲了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轮生死，李小花其实已经看淡了。
他真的很烦那些呓语，很烦堕落值神，如果能够根除这些东西，哪怕死亡也无所畏惧。
毕竟，横竖都是失去自我。
乔薇说道：
“黄金历手稿上，讲了旧历战争的细节。”
“堕落值神全部被封印在堕落神庙里。”
“冠以了十二生肖的名头。它们都是生肖桩。”
“将这些桩拔起……就能废除堕落值神。”
“但拔出这些桩，需要找到堕落神庙。”
“而不断靠近堕落神庙的过程里……呓语会不断增强，堕落值神虽然被封印，不像值神一样，拥有本体。”
“但在堕落神庙附近，它们也可以幻化出弱于值神的幻化之躯。”
“虽然弱于值神，但也比当下任何一个旧历者都要强大。”
李小花惊了：
“那我们怎么拔除那个堕落神桩？”
“还有，值神和堕落值神不是对立面吗？值神为什么不去拔除堕落神桩？你还记得蚕塔么？”
“蚕塔里，那白蚕是堕落值神的势力，那双头怪，是值神的势力，值神既然拥有本体，拥有完整的神力，那为啥堕落值神的部下，居然敢主动侵犯值神？”
乔薇摇头：
“谁知道呢？”
“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想来，我先生可能不久后，就会接触值神了。”
“我让他走的，是另一条和我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面对堕落值神，他面对值神。”
“真相就在其中一方，我可能会错，但我错了，他是对的，也行。”
李小花说道：
“那他错了呢？他会怎么样？”
乔薇还是摇头：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我把我理解的最难的，最可能会死的选择，留给了我自己。”
“但我也知道，不排除他会死的可能性。”
李小花又说：
“那你着实有点狠。”
乔薇摘下一朵彼岸花：
“可整个世界，也没有多少年了……”
“至少，我给了他一个入局的资格。”
“继续说回我的计划。”
“你知道的，神的居所，被称之为禁地。”
“每个神都有自己的禁地。”
“比竞技之国，就是一处禁地，只不过被竞技之神运作成了一个繁荣的比武场。”
“而堕落神庙，是禁地之中的禁地，毕竟，这是所有外神，值神，都渴望知道的地方。”
“要找到禁地所在，一定需要莫大的气运。”
李小花愣住：
“靠运气？那得是何等逆天的运气，你有这样的气运？”
乔薇点点头：
“这就需要提到旧历主宰了，那群参与了旧历战争的特殊存在。”
“他们每一个，都留下了宝藏。”
“其中有一个叫凌寒酥的，她的黄金历手稿里记载了获取旧历主宰宝藏的办法。”
李小花试探性问道：
“这个……能说么？”
“能。”
乔薇没有隐瞒，很果断，因为她已经认同了李小花是真正的自己人。
“就是想办法，成为旧历主宰力量的载体，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不断寻找失去了女儿的人。”
“因为黄金历手稿提到，所有的秘密藏在父亲的脑海里。”
“所以我就在找，那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
“这样的人很多，但符合别人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符合在临襄市这个条件的，只有三人。”
“根据排除法，我找到了凌傲哲。”
“然后，我开始扮演凌傲哲的女儿。”
“埋藏在世界意志眼皮底下的旧历主宰的线索……终于被我找到。”
“我根据凌傲哲的描述，用捏人日记，写下了凌寒酥的一天……”
“凌寒酥是一个胆子很大，很敢赌的旧历主宰，某种意义来说，她比我们还要疯狂。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拥有幸运与机遇之神的神格。”
李小花听得目瞪口呆。
乔薇其实隐瞒了一些东西，但这不妨碍他了解整个事件的大致轮廓。
乔薇说道：
“凌寒酥胆子太大了，居然将几乎完整的记忆，保留在了凌傲哲脑海里。”
“但巨大的幸运，让凌傲哲始终没有被天谴。”
“我通过与凌傲哲交流，催眠凌傲哲，讲述了女儿的一天。我将这一天，写在了捏人日记里。”
“那也是一件不得了的宝贝，是圣诞老人的东西，只是我答应过他要保密，他自己也不会承认，那个东西是他的。”
李小花一愣：
“然后你就告诉了我？”
乔薇说道：
“小花，如果我们可以活着回去，作为陪我走到这里的人，你有这个资格知道一切。”
李小花没好气的说道：
“看起来，这像是在说，我们活不下去了。”
乔薇不以为意：
“圣诞老人是谁，你应该知道，你见过的。”
“总之呢，有了捏人日记，我成功的……通过转业面具，扮演了凌寒酥。”
“那一刻，我得到了力量，凌寒酥的力量……一股巨大的气运。我也明白了旧历宝藏的获取途径之一。”
“肯定也有别的获取途径，但我已经掌握了一种，那就是扮演。”
“当从关键的人物口中，得到了正确的信息时，就可以开始扮演。”
“而旧历宝藏，会主动选中扮演者。”
“有了这股气运，就算是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接下来，就是寻找堕落神殿。”
其实乔薇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
比如她将气运分出去了，秦泽的气运比自己更多，比如她也为凌傲哲保留了一部分。
防止凌傲哲死去，但又借助凌傲哲，制造了一场大混乱。
最后，她于心有愧，在竞技之国，帮助了凌傲哲。
当然，也是帮助了自己的丈夫。
乔薇对李小花所言的东西，一直都是隐藏了很多，讲一句，藏两句。
但只讲真话。
乔薇还是很害怕，诚然，得到完整的气运，会让自己办事更加方便。
但她最终决定做出一个与自己行动完全相反的计划。
那个计划，便是秦泽。甚至捏人日记，转业面具，她都留给了秦泽。
“如果我们真的可以拔除堕落神庙的神桩，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呓语。”
乔薇看向远方。
李小花说道：
“你为什么不找更厉害的帮手？比如……五神？”
乔薇摇头：
“英灵殿最早，是由一个叫盘古的家伙创造的，我算是后来加入的。”
“但盘古后来病了，离开了英灵殿，据说……进入了一艘船里，在满世界航行。寻找什么东西。”
“英灵殿就落在了你们口中的五神手上，五神的想法是，呓语带来的是进化。”
“他们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呓语似乎对他们做出了某种承诺。”
也包括我。乔薇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讲述到这里，停顿了一秒，随后继续说道：
“总之，五神中，有四个都放弃了对抗呓语。”
“他们，是敌人。”
……
……
五月十三，下午。
旧历监狱。
秦泽拿着捏人日记，发现捏人日记已经没有了半点旧历之物的气息。
他随便在捏人日记上写下些东西，都不会有任何阻碍。
监狱的确隔绝了很多。
这让秦泽不确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与此同时，秦泽的脑海里，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与史岩等人交谈完之后，高医生便开始治疗秦泽。
治疗的地点，当然是在监狱覆盖范围之外。
这个过程很顺利，高医生是异人级的医生，比林安更强，如果不是史岩刻意吩咐要留一手，高医生其实一次就能让秦泽痊愈。
痊愈之后，高医生表示，希望秦泽可以前往司令所在的位置，与司令交谈一番。
史岩也迫切的想知道，监狱的漏洞是什么，为什么秦泽可以拥有超能力。
秦泽没想到，司令居然连夜赶过来了。
他不喜欢司令，这个家伙太傲慢。
如今司令有求于他，秦泽决定装一回。
他没有理会高医生的提议，而是希望能够立刻的，见到王阿姨和周叔。
没有办法，轻重缓急这种事情，现在是由秦泽说了算。
秦泽掌握着能够在旧历监狱使用超自然能力的办法。且表明了这种办法不是他独有的。
这个重要性的优先级太高，以至于秦泽的地位也一并提升。
不多时，司令，史岩，都在监狱的办公区域里坐着，焦急等待。
而秦泽，则在会客区，与王淑芬还有周泽水展开了一次交流。
“小秦，你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这个世界果然是神奇的，我以为你都死定了！”王阿姨见到秦泽还是很开心的。
秦泽笑了笑，说道：
“王姨，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和你们的孩子有关。”
“我知道，你们没有孩子。但现在，我需要你们假定自己有一个孩子。”
秦泽的手里，拿出了笔记本，并非捏人日记，日记还在圣诞老人手里。
他决定赌一把。
他与乔薇，都是赌徒。
秦泽也不知道，假如胡乱在捏人日记里，写一个不存在的人，会不会出现反噬。但至少，可以先试着搜集内容。
这和不久前，乔薇遇到凌傲哲时……其实是一样的。
夫妻俩，都在关键时刻，做出了赌一把的抉择。
第一个旧历主宰，凌寒酥的宝藏已经获取。
秦泽即将开启的，是旧历始祖——周白榆的线索。
“王姨，假如你有一个孩子，你觉得，你一定会在某一天里与他做些什么？”
“或者说，你想像你有一个孩子……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将这个记录下来。”
王淑芬现在确信，这一切似乎都与孩子有关。
她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也不问为什么，就是对小秦有一种信任感。
现在，她开始代入这个问题，陷入了思考里。
秦泽拿着笔，等待着第一个字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