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又一首强大攻击力的曲目,都是能在旧历之境里,让一个个腐败怪物们身首异处的强大手段。

他甚至用出了《肝肠断》与《觅知音》的连弹。

这是能够堪比科幻小说里纳米飞刃一样无声无息将人斩成好几段的手段。

但这些手段,没有一个能破掉简一一的防御。

“所以有了玄武,你就等于无敌吗?”

秦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注意到,自己似乎轻松了不少。

杀意带来的强大不安,已经渐渐消散。

“也不是,防御其实有间隔,只不过指挥家的曲目间隔更久。”

简一一笑了笑说道:

“还有就是,玄武不能防御体术。换言之,你得冲到我面前打我。”

秦泽试探道:

“组长你的格斗水平想必也不低?”

“不太行,不过我还有别的刺青,如果走到我身边,对我有敌意,就会触发第二道刺青,白虎。”

“嗯,如果是精神攻击,则会触发第三道刺青,青龙。”

“假如是虚灵状态,我还有朱雀可以破解。”

刺青师这个职业的强大,超乎秦泽预料。

秦泽听得一愣一愣的,合着这位简组长,一个人把古代祥瑞们纹了个遍?

“佩奇和米老鼠纹了是啥效果?”秦泽皮了一句。

简一一摸了摸下巴:

“不知道也,找机会试试。”

“社会,社会。”

秦泽对于敢把小猪佩奇身上纹的狠人都由衷敬佩。

二人很快走出了小区,上了一辆出租车。

秦泽好奇为什么要坐出租车,他也马上猜到了原因。

“组长的实力,似乎远胜那个试图给我带来绝望的男人。”

“但组长却没有选择将‘绝望’摘除,而是任由绝望在我们身后。”

“性格上来看,简一一不像是一个自大狂。所以他应该是在测试。”

“测试那个人会不会对出租车出手,测试那个人的道德底线。”

“换而言之,如果对方是黑历者,他会很快做出反击,如果对方是白色日历,那就需要弄清楚,对方试图给我带来绝望的原因。”

想到此处,秦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问题的关键来了,不管对方是不是黑历者,关键在于,我有什么资格值得被杀?”

“我虽然不知道组长做过什么,但最开始,我的确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现在那股寒意已经消失。”

“有没有可能,组长和对手已经交手了?只是我不具备职能,无法体会这场战斗。”

“说起来,他突兀的跟我讲起了自己的刺青,或许是这些刺青已经在保护我了,所以那股寒意才消失……”

“那么,假定‘绝望男’是白色日历持有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对我穷追猛打?”

“他应该意识到了,组长的刺青防御很强,双方不是一个级别吧?”

“这种情况下,不选择逃跑,而是继续选择攻击,太蠢了些,人只会因为一部分特殊原因犯蠢。”

秦泽内心嘶了一声。

他的逻辑思维很快,第一反应,一个人对自己穷追猛打——是因为恨意。

而白色日历者这个大前提下,一个旧历者肯定不会犯法杀人,不会因为趋宜杀人,更不会因为犯忌或者抢夺黄金历杀人。

那便只能是化解不开的私人恩怨。

当然,前提对方不是黑历者。

于是秦泽又开始拆解,假如不是黑历者,那恨从何来?恨来自于爱,对乔薇的爱?

这个猜测让秦泽心里咯噔一下:

“我艹,这特么别是一个知晓乔薇旧历者身份的舔狗吧?”

“很离谱,但如果是舔狗,这就能说通了。”

“对方是旧历者,且知晓乔薇也是旧历者,也因此,对方才会觉得,那场婚礼,乔薇没有回来有诡异之处,认为是我造成的。”

“于是,他对我产生了极大恨意。”

“假如我的绝望,不是天灾和意外,而是杀手刺杀,那么我能想到的被人暗杀的原因,只有这个。”

“如果对方是奔着黄金历来的,不可能明知道简一一如此强大,还穷追不舍。”

事情一下变得有趣起来。

秦泽险些因为自己的推断,没控制住表情管理。

好在这个时候,简一一正在如同老妈子一样,和出租车司机聊的热火朝天。

临襄市的出租车司机,很会聊天,简一一也很会聊天。

二人此时的话题也非常接地气,基于司机是个刚做了父亲的男人,于是聊的便是哪家小孩幼儿园更好,哪家幼儿园的老师脾气好。

期间甚至聊到了怎么带孩子,简一一的表现,像个家政公司的月嫂。

这还真是属于不当家长的人,完全无法插嘴的话题。

秦泽没有理会。

“我不能让简一一知道,乔薇其实是旧历者,因为如此一来,乔薇布局的东西,就可能被官方组织知道。”

“虽然简组长给我的印象很好,官方组织似乎也靠谱,但乔薇对我是最重要的。”

“我不知道乔薇在做什么,可不管她做什么,我都站在她这边。”

“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解决掉隐患,我得和这个暗杀我的人,达成一个共识才行。”

秦泽脑海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叹了口气,叹息声悠长,让简一一立刻注意到。

“小泽,发生什么了?”

“组长,我大概知道,给我带来麻烦的人是谁了,我想起来了。我就说怎么一开始有点眼熟,现在我想起来了。”

秦泽露出苦笑,演的很自然。

“哦,是谁?我还在想呢,什么人会明知道差距巨大,却还会穷追不舍。”

秦泽心说,组长你这句话接的妙啊,跟我接下来要讲的东西,一语双关。

“是啊,只有一种东西,会明知道不可能,却还要穷追不舍,明知道差距巨大,却总觉得自己有希望,那就是舔狗。”

简一一听到这两个字,便无需再多言,心领神会,将一切串了起来。

秦泽假装问道:

“我确实没想到,他竟然是一……嗯,我们这类人是不是有着某种相互吸引的特性?”

有出租车司机在,有些话不宜说的太直白。

旧历者会更容易遇到旧历者,命运之上更容易产生交汇。

这个问题,程晚杜克霍桥等人虽然没有说,但秦泽却根据昨日的苦难,推演出来了。

他故意这么问,是要让简一一认为——“绝望”找上自己,在于旧历者命运聚合,重心在于秦泽,而不是乔薇。

秦泽的引导是成功的。简一一点点头:

“原来如此,小泽,你的过往倒是很精彩。”

“组长,我能不能求你帮我一件事?我需要和他单独谈谈。”

简一一听到这里,示意出租车停下。

二人此时在五金街,这里都是一些卖五金卖家居的店铺。

随着二人改为步行,不久后,顾安荀也下了车。

他开的是机车。

事情到了这里,简一一在秦泽的引导下,已经对整件事有了相当把握。

“一个喜欢小泽老婆的舔……哦不,追求者,嗯,不能这样形容人。”

“这个过程,他其实一直瞄准的都是我的非要害部位。即便用了一些进攻曲目,也故意没有瞄准,只是试探能不能破除我的防御。”

“而且进入出租车后,他就停手了。没有对无辜的司机下手。”

“这个人不坏,日历大概率是白色的。但如果是白色的,却还能为爱狂奔几条街……这情绪够极端的。有失控的风险。”

“侧面说明,小泽的亡妻很优秀啊,能够吸引一个旧历者这么疯狂。”

到目前为止,简一一还真就没有想到,秦泽的妻子乔薇,也是旧历者。

他自己就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越是从旧历获益,就越要让自己贴近生活。

所以对于旧历者,能够爱一个普通人,完全可以理解。

“组长,能办到么?他人应该不坏,我觉得我和他聊上几句,就能消弭这种误会。”

“不过,不过这涉及一些我妻子的隐私,一些只有我与他知道的,我妻子的……嗯,算是一些家庭内部的事情。”

“所以组长,我可能既需要你帮忙,又需要你回避。”

简一一笑了笑:

“没问题,我好像可以做到诶。”

在这条人迹罕至的五金街里,有几个商铺的老板,坐在凉椅上,等待着生意到来。

街道上,顾安荀与秦泽相隔了大概二十米的距离。

顾安荀的确忌惮简一一。也猜到了这满是刺青的人,其实是官方组织的王牌。

可出于要弄清楚乔薇失踪的原由,出于要证明些什么,以及身为白色日历持有者的底气……

他并不担心对方对自己太过不利。虽然没有任何手段能够带走秦泽,可还是想着,不能放跑秦泽。

毕竟今日,忌拜访。

如果秦泽回家,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

“刺青男不会对我出手的,他和我距离二十米,这个距离,他未必能追上我。”

“而且,这里还有很多目击者,很多普通人。尽管我不会攻击他们,但刺青男一定会假设这种可能。”

“接下来,我只需要想办法,引开刺青男,我就能劫走秦泽。”

计划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顾安荀以为,即便刺青男防御很强,也不见得能够立刻逮捕自己。

但他还是低估了官方组织王牌成员的实力。

简一一根本没想过,要近身对手,他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副画卷。

画的名字,叫《风》。

内容为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一阵妖风从画卷里跑出,风仿佛听从了主人的意愿,迅猛的奔袭向顾安荀。

风沙迷人眼。

周围的普通人们,只当是天气骤变,一个个眯起眼睛,挡住沙尘。更有甚者,已经进入店内,准备关门歇业。

至于街道的摄像头,那都是官方组织经营的,无需在意。

妖风除了迷人眼,也有束缚的作用。

风暴形成的障壁,如同一座监牢,将顾安荀困在了风眼之中,而他的正前方——是简一一。

“我的朋友需要与你单独谈谈,但你的杀意太重,我只好先将你困住。希望你不会感冒。”

第二幅画卷《寒江雪》展开。

画卷中千里冰封的寒意,只展露出一部分,就已经将顾安荀彻底冻住,双手更是被寒冰结成的枷锁捆住。

“当然,应小泽要求,我就不听了,不过听我一句劝,乔薇已经是小泽老婆了,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你不如小泽。”

简一一离开,随后秦泽进入了暴风阵壁之中。

秦泽没想到,一阵妖风起,不过几个起落间,战斗就结束了。

画家的能力,似乎丝毫不弱于刺青师。

一个是内敛,一个是外放。

他再次感慨旧历职能的强大,那点“质”留着果然是正确的。

也无比期待起来,过几天后,自己会从日历这里,获取何种职业。

旧历者的能力,远比他想象中还夸张。

秦泽很快收敛思绪,来到了顾安荀身边。

和前面的匆匆一瞥不同,近距离认真打量顾安荀后,秦泽得出了一个结论——

“乔薇爱我,果然不是奔着颜值来的。”

他得承认,顾安荀是比自己更好看的,假如没有“宜理发”的加持。

顾安荀又惊又怒,惊的是自己和刺青男差距如此大,刺青男的实力,或许和乔薇是一个档的?

怒的是,秦泽这个吃软饭的家伙,竟然敢审视自己。

“别这么凶的盯着我,你很清楚,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猜到了你的来意。也知道你这般恨我的理由。”

“看得出,你爱乔薇,很爱很爱,否则不至于犯蠢落入这般境地。”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假如以后你愿意帮我做事,我不介意给你一点好处。”

顾安荀听到这里,当即便要怒骂。

我顾某人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做这样的事情!我就算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对不可能帮你做事!

但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便看到秦泽拿出手机,备忘录上的一句话,就拿捏住了顾安荀:

“乔薇还活着,只有我知道怎么联系她。”

惊讶,震怒,狂喜,酸楚,种种表情不断浮现,最后,顾安荀才沙哑着嗓音,有些艰难的说道:

“你……你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