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预热,地狱球赛甚至没有等到进入障碍地带和禁区,三号球场上的比赛,一开始就出现了斗殴。

三号观众席上,无数围观的观众已经等着看阿卡司被撕裂。

他们也的确看到了。随着比赛刚开始,就发生了恐怖的一幕。

秃鹫的七个成员,将所有人都分配到了对抗地带。

那意思很明显——你甚至不可能越过我的中场。

六只巨大的猛禽,如同六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它们挥动翅膀,二三十米的低空俯视着即将开球的阿卡司。

既然是以强打弱,那么很直截了当的,在对抗地带将对手解决不就好了。

于是出现了恐怖血腥的一幕。这些如同猛禽一样的生物,除了带球飞行的那一只外……

其他六只猛禽,全部锁定了阿卡司。

阿卡司看着这一幕,想起了乱维之地。

在诅咒尚未破除之前,乱维之国的国民们经历的都是什么?

是踏错一步,就可能沧海桑田的地狱。

面对这样的地狱,能够活下来的,都是猛士。

阿卡司更是那个,在无数个选择里,走到了最后的人。

所以看着天空中的几个鸟人,他虽然想到了故乡,却神情意外的轻松。

当所有猛禽朝着他飞奔而来的时候……

裁判,解说,也都将画面聚焦到了这位思乡者明面上唯一的王牌选手上……

表皮仿佛缠绕着生物血管的地狱球,被高高的击飞。

阿卡司仿佛被火车撞了一样……

利爪划过他的脸颊,刺破他的胸膛,尖锐的嘴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胛骨。

阿卡司带着笑容,比四号更像一个殉道者。

假如画面定格在这里,他就像带着牺牲的觉悟,含笑而死的英雄。

看到了这一幕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秃鹫”二字的含义。

他们似乎可以想象,接下来的画面,就是死去的人类,被一群秃鹫啃食。

但画面不会定格,时间还在继续。

天空中的地狱球达到了抛物线的顶点,就像是这些猛禽的生命线一样……

不过接下来,一切都开始逆转。

地狱球下落。

阿卡司的手指,打了一个响指。

脸上的伤口瞬间修复,肩胛骨被贯穿的血肉甚至都看不到任何修复的过程,直接就消失了。

仿佛不久前所承受的一切伤害,都不见了。

地狱球继续下落。

某只猛禽的巨大的鸟嘴忽然无法动弹。

阿卡司死死握住了鸟嘴:

“你应该先打头的,我就不会犯这种错误。”

虽然人类没有尖牙利爪,但人类有道具。

阿卡司任由另一只猛禽扯断自己的一只腿,甚至将腹部里的脏器都撕咬开来。

他就像一个撞向刀山的死士,不管自己承受何种伤害,目的只有一个——极限一换一。

寒光一闪,一把尖刺贯穿了巨兽的脑袋。

而被咬破内脏,折断一条腿的阿卡司,忽然间又变回了那个没有受伤的样子。

没有看到强大的生命恢复力,也没有看到任何血肉生长的痕迹。

就是没由来的,仿佛世界漏了一帧,这一帧之后,阿卡司变成了“崭新”的样子。

接下来是第二只猛禽。

他如法炮制,又用尖刺贯穿了第二只猛禽。

而这一次,他的咽喉险些被咬断。

但依旧如同上次一样,阿卡司神奇的恢复了。

或者说“更换了”。

在地狱球尚未落地的时间里,观众们都没有明白发生过来什么。

但当地狱球落地后,接住地狱球的,是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而并非鸟嘴或者鸟爪。

当阿卡司单手托起地狱球,浑身血迹站在中场时,他冷酷的神情,像是一个杀手。

他什么也没有说,但三只猛禽的尸体,成为了最震撼人心的字幕。

三只活着的猛禽惊叫出声,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而阿卡司一手托着地狱球,像是握着一颗巨大的心脏,一手拿着贯穿了三只猛禽大脑的尖刺。

这画面极有冲击力。

观众们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阿卡司的身体被猛禽冲撞,看到了阿卡司如同一块腐烂的血肉一样,被六只旧历秃鹫给啃食。

接下来,地狱球落下,三只秃鹫被极快速度击杀……

猛禽散开,阿卡司傲立原地。

浑身是血,衣服破破烂烂的阿卡司,露出了修罗一样的笑容。

“如果不是持球人必须积极进攻的规则在,我真想把球直接扔给你们。”

将球扔给对手,那就从持球人变成了无球人员,无球人员,可以对持球人员发起进攻。

阿卡司当然不能这么做,但这句话说出口后……

周围的几个无球猛禽,全部被吓得不敢动弹。

它们并不知道阿卡司到底是怎么做到濒死状态能够瞬间恢复的。

这根本不可能。

解说也发出了惊呼声: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以人类的躯体竟然战胜了拥有尖牙利爪的鸟类!”

“比赛刚一开始!人类阵营选手阿卡司,就已经取得了三杀的成绩!”

“我们可以确信,阿卡司拥有某种强大的力量!”

“太让人惊喜了,这场本该是史上最悬殊的对决里……老弱病残队伍竟然藏着一个王牌选手!”

“现在秃鹫队的替补选手已经就位在禁区里了。”

“但如果秃鹫队继续减员的话!秃鹫队将会因为人数不足,而强制淘汰!”

“当然,现在阿卡司持球,他必须得积极带球,所以他无法主动发起进攻,不得不说,秃鹫队逃过一劫!”

阿卡司的行为,显然已经征服了这位解说。

阿卡司开始带球行动。

他开始通过障碍地带,在障碍地带里,阿卡司好几次被地底刺出的骨刺给贯穿膝盖。

这片障碍地带,成了秃鹫队最后的倚仗之一。

它们不敢对这个不死的人类发起进攻。

只能期待,障碍地带能够让阿卡司停滞不前。

而运气,似乎就站在了秃鹫队这边。

“噢噢噢噢!秃鹫队不愧是黑马,这次的障碍地带,是死亡率极高的骨刺地狱!”

“如果不能拥有强大的跳跃能力,或者无法飞行,那么骨刺地带便是真正的地狱!”

“我们可以看到,猛禽队的主力,正带球飞速前进!它毫无困难的跨越了障碍地带!”

“它的进程,领先于思乡者队伍的进攻成员阿卡司!”

“接下来,它将进入规则地带!”

“尽管它们低估了思乡者持球人员的实力,可它们依旧是大赛的黑马队伍之一!依旧有着最高的进攻效率!”

“但反观阿卡司选手,他似乎就……等等!我的天啊!我们看到了什么!”

在另一边,阿卡司虽然在骨刺地狱里不断被骨刺命中,他竭力在闪躲着,但骨刺毫无规律,他通过跳跃避开了很多地面刺出的骨头,可他没办法做出游戏里那种反人类的“二段跳”。

经常在落地的瞬间,被骨刺贯穿。

无数骨头上都沾染着阿卡司的鲜血。

阿卡司早该死去了。

可阿卡司并没有死去。

疼痛刺激着阿卡司,他利用乱维之力,一次次让自己回到了巅峰状态。

但意识,也在不断模糊,清醒,模糊,清醒……反反复复。

他避开了死亡,可死前的疼痛,却着实刻印在了记忆里。

阿卡司步履艰难,但始终,带着球前进。

他开始背诵一些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他的信念。

他背诵的,是那些曾经落在他手里的遗书。

一开始的时候,阿卡司在乱维之国,经历过自己的所有在乎的人,因为乱流的时间而死去。

他万念俱灰,于是申请了敢死队,想着死在外面算了。

天启出现,为了打破诅咒,敢死队不断前行。

一路上,本来早已了无牵挂的阿卡司,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却没想到……又有了新的牵绊。

“阿卡司,这是我的遗书,我就不祝福你能活下来了,因为我也希望我能活下来……但假如,我没有活下来的话,请你替我将遗书传给我的妻子。”

阿卡司收下了遗书。

他自己也写了遗书。

但他活下来了,一次次选择里,他总是能够活下来。

一开始还抱着必死的觉悟,但随着一次次经历生死抉择,他慢慢的又拾回了对生命的热情。

一个夜晚里,阿卡司打开了一些遗书,开始看那些人间的遗憾。

他心里逐渐有了光。

那一张张遗书,变得无比沉重,仿佛承载的不是文字,而是一个灵魂。

乱维之国的子民们,能够活到如今,靠的就是无数敢于牺牲的人。

再一次回忆这些内容,让阿卡司的双眼不再迷茫。

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在破除诅咒神像之后,阿卡司拥有了乱维之力。

对自己施展,便可以让自己回溯到某一个时间范围里最巅峰的样子。

但必须是在重伤状态才能发动。

换而言之,只要自己拥有意识,只要自己能够发动乱维之咒……便可以不死。

这也是破除诅咒神像时,阿卡司听到的一段“值神呓语”。

“从现在开始,你被不死之力诅咒了。”

阿卡司也因此,成为了乱维之国第一勇士。

有人说永生是诅咒,但那得是经历了漫长的纪元之后,才是诅咒。

对于阿卡司而言,这算不上诅咒。

乱维之地的人,掌握了乱维之力,这很合理。

靠着乱维之力,阿卡司不断经历濒死的刺穿,又不断回溯到巅峰状态。

他走得很慢,却稳定的,穿越了障碍地带。

……

……

规则地带,这场比赛的规则地带——“不可视”。

换而言之,进入了这片规则地带的人,会失去视力。

离开规则地带,视力会恢复。

秦泽早已经验证了这一点。

在禁区边缘的秦泽,一只脚踩在禁区,一只脚踩在了规则地带。

他通过几次试探,得出了结论:

“进入规则地带,将失去视觉的感知,但一旦离开规则地带,视力就恢复了。”

“我们没有派人在对抗区域防守,且对方是鸟类……”

“大概率,不管是障碍地带,还是规则地带,对方都能成功度过。”

“比赛规则是,谁先进五个球,谁赢。”

“阿卡司可以成功带球,顺利得分。但对方也可以得分……”

“可是对方比我们快,也就是说,到了四比四这个赛点的时候,对方如果先得分,我们就输了。”

“这是‘团队比赛’,不是‘阿卡司和他的四个废物队友’,趁着那只鸟还没有飞入禁区,我们得想办法……阻挡那只鸟。”

既然阿卡司可以成功突破对手,那么得分就不是问题。

身为队长的秦泽,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防止对手得分。

四号忽然说道:

“交给我吧。”

秦泽好奇:

“你打算怎么做?”

“麻烦请先将我推到区域边缘。”

秦泽通过对讲机,让凌傲哲带着残破的四号,来到了禁区边缘。

也就是禁区和规则地带的交界处。

四号说道:

“既然对方在规则地带里,没有视觉,而站在规则地带边界线的我们,拥有视觉,那就意味着我们会先看到它。”

“而它不会看到我们。”

“它为了让自己能够成功的离开不可视的规则区域,就必定会尽可能让自己走直线。”

“因为闭上眼睛,就会让方向感也失去很多。”

“所以它的运动轨迹也很单一。”

四号很快抵达了边缘。

此时距离猛禽飞到边缘,大概还有三十秒。

秦泽看到了非常炸裂的一幕,四号的手臂,虽然只剩下一只,但剩下的这只手臂,开始不断变异重组。

他无法描述这种重组,充满着机械美学感,就像是无数的方块在不断变化排列。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四号的手臂不再是手臂,而是一门重火力武器。

四号的瞳孔出现了两道十字准心引。

大脑内部出现了机械合成音:

“瞄准辅助已经完成,目标已经锁定。”

在阿卡司表现出了自己的战略价值后,四号,开始了他的表演。

这一刻,秦泽想起了程晚,程晚的能力,就是将各种物件组合成武器。

然后被杜克先生用搬运工能力发射。

但此时的四号,虽然残破不堪,却如同程晚和杜克的合体。

同为机械师,四号能组装的武器,已经从冷兵器升级为热武器。

当天空中出现了猛禽的身影的时——

比赛的悬念,也随着一道炽热的射线射出……被彻底杀死!

一道粗大的激光,一道秦泽只在科幻作品和漫画乃至游戏里看到的恐怖射线,精准命中了空中的猛禽……

连羽毛都没有落下一根,巨大的飞鸟,被彻底击杀!

这一刻,三号观众席上的所有观众瞠目结舌。

三号观众席上的光头男没想到,一个如此拉胯的队伍里,还藏着一个少说水平造诣得是鬼神级的机械师。

“原来……他才是王牌!不,都是王牌!那个银色头发的,如果走出竞技之国,绝对是一个不比我弱的家伙!”

“妈的,女魔头,我被你坑了!”

乔薇意外的没有幸灾乐祸,而是摇头:

“不,这个队伍里,他俩算不上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