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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尼奥尔的身体颤抖着,一团团血红色和黑色混杂、其中似乎蕴含着诅咒的雾气融入他的身体。让他原本算得上比一般人壮硕的躯体迅速变得干瘪,变得仿佛像是一具干尸
他身上这些红黑色的诅咒逐渐具象化,凝聚成了一根根像是木乃伊一般的“裹尸布”,在他身后的是逐渐枯萎的“血肉之树”。
血肉之树中被孕育出来的那个天使已经被“真实造物主”捏在了手里,看上去再过一会就要咽气。“欲望母树”及时转移了自己的恩赐,将过量的力量赐予了“血之上将”。
塞尼奥尔脸上逐渐露出了狰狞的神色,他身上的衣物已经破败不堪,每走一步身上都会多出许多易于常人的生物组织。
祂向前走着,身体一边失控、一边展现出了崩溃中的完整神话生物形态。祂拖着自己的身躯走上自己的旗舰“血肉之树”号,身体逐渐在崩溃之中变大,最终将整个旗舰包裹。
保留了半个人形上半身的塞尼奥尔猛的扭过了自己的船,撞向了远处的“失乡号”!
……
“祂回来了……”
列奥德罗叹息一声,看着岌岌可危的星界屏障,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神降。
祂在思考是否要去动摇奥塞库斯和真实造物主的的锚,但最终还是选择不去加以破坏。
倘若星界屏障破碎,那祂们所有神都会在旧日战争的余波之中。
……
“是时候了。”
高维俯视者举起了双手,周围顿时有无数丝线悬浮。这些丝线宛如轻柔的触手一般轻轻的切入了树干之中,像是动着一场精妙的手术一样,通过“暗影之树”融入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之中。
火焰,火焰,触目所及的皆是火焰。
过去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样重新出现在了这颗暗影之树的周围,千百年间的欢乐在此刻重现,无数欲望和堕落也随之攀附其上。而在这一切之中,一道似乎永不屈服的火焰燃起,想要将这里的一切烧灼殆尽。
此刻在这棵树的“调和”下,快乐和堕落仿佛变成了一对同义词,高维俯视者身体紧绷,右手向后略微一拽,将一道虚幻的身影从火焰之中拉出。
从暗影之树中出现的是一个外表有着三十来岁,有着一头漂亮的棕色长发的男性,他脸上的线条仿佛刀削斧砍一般,嘴唇刚硬、鼻子隆起,眼睛是像大海一般的蔚蓝色。
他身上没有一点和非凡相关的气息,但是却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他睁开眼,似乎还没有回想起自己“死亡”的事实。片刻之后,他略微抬头看向了自己眼前的神灵,露出了一抹残忍而又疯狂的笑容。
他刚想要向前走出一步,但是他的身体却突然破碎,仅留下半个身躯。在这个青年男性的背后一身恐怖的尖啸从树中传出,化作暗影,扭曲的向外生长。
在这棵粗大的树中,一层又一层的树皮剥落,从中涌现出了大量的记忆和历史,这些历史向外冲击,仿佛想要将眼前青年男性的身体撕的粉碎。
在暗影之树被提前激活之后,欲望母树显而易见的发现了在这里出现的高维俯视者和堕落母神,祂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两个本不应该知道自己在这里布局的神灵究竟是如何精准的定位到这个地方的。
祂下意识的做起了反抗,即使不能将这里的地方完全保存下来,也要将自己布局了千年所诞生出的暗影之树其中所包含着的堕落和欲望带走!
这样即使时间不够,那自己也可以借助这些欲望重新布置一个较弱的后手!
但是在这里蹲守着的两位神灵并不会给这个就算连天使都能够破坏的暗影之树机会。如果这样都能被还在天上的欲望母树打包带走的话,那未免有些太不尊重一位支柱和一位旧日人间体了。
一面面帷幕从天而降,将这里和外界隔绝。堕落母神同样借助起自己之前在部分供奉着“大地母神”的神殿之中,夺取的大地母神的“锚”以及自己和红月的联系,临时制造出了一场在现在这个时间不应该有的鲜红满月。
堕落母神并不需要太多地球的信仰,祂不在乎。但是祂可以利用这些名为“信仰”的锚进一步侵蚀“大地母神”的权柄。
此地邪恶的力量逐渐减弱,灵性和生命的气息却蓬勃生长。身为“邪恶之始”,堕落母神的权柄本来就将欲望母树所拥有的象征的一部分包括在内。
虽然祂失去了母亲和月亮这两条象征着生命和灵性的途径,但是象征着“邪恶”领域的途径还在星空,还在祂的体内。
本来就被重重帷幕隔绝了的暗影之处变得更加虚弱,之前那个将要破碎的青年虚影身上的光彩也重新亮了起来。他向前一步走出,走进了被帷幕笼罩的范围之中。
“亚伯拉罕公爵……”
亚利斯塔·图铎看着自己眼前这位穿着和自己的老朋友“门”先生相同衣物,却带着一个单片眼镜的青年,莫名心中涌现出了些许滑稽和诡异感。
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必然不可能是当年的“门”先生伯特利·亚伯拉罕,在这层皮囊下面定然有着其他什么诡异的存在。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感觉自己愈发清醒的亚利斯塔·图铎看着自己眼前一幕幕光影闪烁,似乎在用一种相当戏谑的模样在对自己诠释那在自己死后所涌现出来的事件和历史。
——他被一种诡异的权柄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复活了,他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现在的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更趋向于自己在成为天使之前的状态。
之所以诡异,那是因为从理论上来说他无法复活,无论是“黑皇帝”的唯一性还是“红祭司”的唯一性都在他死后被另外的人再度容纳。他也并非和“死神”有关的非凡者,无法在死亡之后留下后手,从而从死亡中归来。
他打量着自己的身躯,却发现自己无法和自己曾经所持有的途径产生丝毫联系。要知道,作为曾经占据过一条途径的真神位置的神灵,亚利斯塔·图铎多少能够有所感应到和自己有关联的特性,但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不,相比于复活,这更像是“古代学者”从历史中拉出的“历史投影”让我占据了现在所在的这具身体。亚利斯塔·图铎揣测道,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并没有真正复活。
不过,这个能力的核心却和古代学者完全不一样。这不像是战斗之中能用到的能力——在战斗之中拉出一个有着自我意识但是毫无力量的幻影并无作用,甚至还不如制作一个逼真的幻象。
亚利斯塔看着自己身边那一面面低垂的帷幕,似乎察觉到自己此刻能以诡异的姿态出现在这里和这些帷幕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身为曾经的血皇帝,他顿时让自己的神情收敛,脸上露出了一抹故意装出的残忍——他现在的状况异常的好,他感觉自己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醒过。
之前因为转途径而带来的疯狂此刻却似乎在他身上没有再次出现。他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在战争之中所做过的那些决策,想着但凡自己能够在和其他三位皇帝战斗的过程中做出一些不是那么冒险激进的行动,那他都很有可能不会死在战场之上。
七神……他握了握自己的手掌,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高维俯视者,对着祂询问:
“你想要什么?”
亚利斯塔·图铎注视自己眼前的高维俯视者,他知道无论是自己的价值还是自己的性格都不会成为其他神灵优先扶持的对象。当时其他七神情愿去扶持特伦索斯特,也不愿意扶持他。
在他看来,别人扶持他的原因就只有可能是想要借助他身上可能存在的某些特质去得到某些利益。
“有一个让你重新返回神座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尝试?”
高维俯视者面色温和的对着亚利斯塔·图铎说道,祂的语气之中含着些许愉快,这种语气让亚利斯塔·图铎眉头一皱,但却没说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两位神灵,后面那位身上有着图铎无法抗拒的邪恶和魅力感,让他想起了特伦索斯特的妻子;而他将自己的眼神转向眼前的这个酷似“门”先生的神灵之后,却有种当时被七神一同注视的感觉。
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血皇帝”似乎有所犹豫,高维俯视者不由得笑了笑,像是一位和善的青年、一位老朋友一般对着血皇帝说道:
“我需要一位地上的代行者,就像七神扶持你当年的那位同僚特伦索斯特一样。不同的是,七神选择了特伦索斯特,而我选择了你。”
“你难道不是这个时代新晋的正神?”亚利斯塔·图铎反问,冷笑了一声,发挥出了红祭司途径的优良传统:“那看来当时的七神当真腐朽不堪,是被‘死神’打的连在地上行动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他所看到的历史只到罗塞尔成为黑皇帝,自己之前的那位老上司所罗门彻底从历史之中消失,化为历史中的尘埃的场面。
当然亚利斯塔·图铎心中依然抱有着疑虑。他知道眼前的这位疑似神灵的存在既然能将他的意志从无边际的死亡之中拉出,那所罗门的意识没道理不行。
要比死而复生的本领,黑皇帝要比红祭司强的多!
“这倒不是,这也不能怨他们。”高维俯视者笑了笑,“现在的神灵有七、八位?”
“八位?”亚利斯塔·图铎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了高维俯视者身后的邪恶美人。堕落母神注意到图铎的视线,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
祂不介意自己多一个孩子的。
“你认识的。之前和你们合作过的真实造物主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出意外的话,即将成为新的正神。”高维俯视者随意的说道,祂用自己的本体看了眼远处的星界,在发现“暴君”和“白塔”没有动静之后大抵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太阳”背叛,“黑夜”和“倒吊人”合作;“完美者”还在胆战心惊的害怕自己被“太阳”背刺,自己被成为神灵(的一部分)的“隐者”袭击。
这样的七神不再具备和上个时代一样的,联手进攻“真实造物主”的基础要求。
“末日快要来了,现在正是一个纷争的年代。就和第四纪的末尾一样,难道你不愿意再次回到这个年代去重新建立自己的国度吗?”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对我百利而无一害?”亚利斯塔·图铎忍俊不禁:“就算是擅长欺骗的邪神也不会如此欺骗别人,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就是“审判者”途径的真神不会出现,“黑皇帝”途径的真神也只会被限定在罗塞尔·古斯塔夫这个范围之内——而且你的记忆足够炽热,可以烧毁“暗影之树”之中蕴含的历史,让这里的事情彻底暴露出来。
将“永恒烈阳”被“欲望母树”轻微污染,在暗地之中的协作完整暴露——
高维俯视者在心中暗地想到。
然而他表面上确实不能这么说,如果让身边的堕落母神知道自己想要容纳和自己不相邻途径的非凡特性——旧日的感觉和思维能力都异常敏锐,这会很容易让其他的旧日察觉到自己隐藏的计划。
——无论是对于支柱还是普通的旧日来说,高维俯视者想要将非凡和现实完全隔绝的计划都是不可接受的。
高维俯视者不是最初的孩子,祂可以借助着自己灵魂的特异性让新世界覆盖旧世界,让高维渗透低维。
这一切的后果不比最初再次苏醒的后果要更加轻松,在没有得到充足的途径之前,就算高维俯视者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真正的将自己的本质所激活,将整个旧世界连带非凡的存在一起被新世界烧毁。
非凡特性固然永存,但这样做也并非毁坏非凡特性,只不过是在水上铺了一层油,让这个世界和一切非凡增添上一层枷锁。
“我想让火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