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府有四卫,秦雨手下的人探查的可不仅仅只是京城那边的消息。

加上这次出发之前,秦商就已经猜到大致会去什么地方,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否则,秦商也拿不出有关玉溪村那么详细的内容来。

只是这份有关曾祥的册子到手的时候,秦商也没有想到。

一个小小的渭城。

既然可以养出曾祥这样大的胃口。

这册子上记录的除了曾祥那些贪污受贿的事情之外,还有许多曾祥自己可能都忘记了,但有他的仇家帮忙记得的一些恩怨。

不仅如此,上面有关贪污受贿的内容更是详细到了多少银子。

有些曾祥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他有印象的只有那些金额巨大的金钱往来。

这些事情曾祥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

有时候跟人密谋都是在自己找好的地方。

那里是绝对安全的。

这怎么可能也会被人知道?

曾祥吓得将那本册子丢开,冷汗涔涔地看着秦商。

只觉得此时此刻都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曾祥,说与不说,全在你。你说,这些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不说,你自己也是一府刺史,也该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罪行几何,该如何判。”

曾祥脸色煞白。

先是低头,表情上全都是纠结。

玉溪村的事情说了,是死。

可不说,就这册子上记录的,也是死。

“我既然让人记录在册,自然是有证据的。你不要有侥幸心理。”秦商又下了一记猛药。

终于,曾祥的身子一塌。

哪里还有刚才被秦风拽出来时候的嚣张模样。

那张满脸横肉的脸上都写满了悲戚。

眼底更是懊悔。

马车上的几个人自然也瞧见了。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曾祥并不是后悔自己做了那些事情。

而是后悔没有做的再隐蔽一些。

只是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国公爷,不是下官不说,而是……而是……”

曾祥说着,脸上全都是纠结。

真不是他不说。

而是这件事情牵扯了不少人。

说了,曾祥只怕自己这头被天晟帝稍稍抬手,那头就被那些牵扯进来的人给弄死了。

横竖都死,曾祥现在只想找个轻松的死法。

“你若是说,我自然有办法护住你。”秦商有些不耐烦。

他看到册子的时候就对曾祥没什么好感。

这会儿再看到曾祥如此反应,更是厌恶至极。

一个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贪官,这会儿倒是想要活命了?

他之前收钱做过的那些恶事,逼死了多少人,他自己心里不清楚?

听出秦商语气里的不耐烦,这会儿曾祥冷汗淋漓,只得小声说:“是下官手下的长史崔颢维,他在京城有个非常可靠的关系。而且这人平日里就喜欢去摆弄一些神异之事,还有个道士师父。他与下官说,那玉溪村里藏着个宝贝,若是得了那宝贝,他再帮我炼化,就可以得一个辟邪的好物件。”

曾祥又悄悄抬头看了秦商一眼,继续说:“然后送去京城。这几个月来,京城那边出事的事情也传开了,都知道京城不安宁。有这个打通关系,我们就能运作一番,去个更好一些的地方任职。”

“什么宝贝?”秦商皱眉。

“是玉溪村外的佛塔。他说那佛塔镇压妖邪多年,已经有了佛性。待将佛塔里面的东西取走,就可以用那东西做出辟邪的好物件。不仅如此,佛塔的石头还能拿来再做雕刻,一样可以用,浑身上下都是宝贝。”

坐在马车里的苏云漪听到曾祥说的话,立刻明白这人是被骗了。

玉溪村外的佛塔,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

但从秦商的描述中也能知道,那佛塔上全都镇压的经文和咒文,不伦不类,只是单纯为了镇压而镇压。

如果非要说起了作用的话,那也是玉溪村所有人的恶意,让那条河里的婴灵不得往生,被镇压在河底苦熬。

苏云漪冷不丁握住身边秦商的手:“等等。”

秦商偏头,有些意外的看着苏云漪。

“你问问他,佛塔里面有什么?”

秦商点头,原话问了曾祥。

曾祥这会儿也不敢再瞒着了。

连忙说:“他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从佛塔里徒手取出了一枚黑色石头,看着坑坑洼洼。下官当时离得远,加上那崔颢维有意遮掩,没看清楚。”

苏云漪却在马车里有了猜测。

“你们先前说,那只厉鬼对佛塔格外亲昵。加上这渭城刺史说的事情。那个叫崔颢维的长史还真没有说错,佛塔确实是个宝贝。”

苏云漪透过马车的车窗,嫌弃地看了眼外面跪在地上的渭城刺史,说:“佛塔对河底的婴灵们确实有镇压的作用。但婴灵懵懂,便是有怨,也只会怨恨害死她们的人。至于佛塔,我猜测那些婴灵不仅不怨恨,还以为佛塔有灵的关系,将它当做了玩伴。”

“你问问那崔颢维现在在何处。”

秦商没有拒绝,非常乐意做这个传声筒。

就见曾祥脸色难看,眼里更是带着恨意。

这回可要比先前的懊悔还要浓烈。

“人呢?”秦风自然也看过这个曾祥的册子,对这样的贪官一向不喜。

更何况,曾祥说是无恶不作都便宜他了。

为了几十两银子,愣是将人家在山里发现的野马说是渭城一个员外的马,夺了马送给员外不说,还罚了杖刑。

最后那人因为气郁,加上身上的伤没钱医治,伤口溃烂而亡。

只怕曾祥都没有关注过那件事情的后续,也就不知道几十两银子,便让一个人含冤而死。

曾祥这会儿倒是不可怜兮兮了,而是愤怒无比地说:“跑了!”

因为愤怒,曾祥脑袋一热,把之前不敢说的细节都说了。

如果他要被这件事情问罪,那么跑了的崔颢维更是罪魁祸首,是元凶!

“当日,崔颢维叫我一同去玉溪村。说刺史的官印有大雍气运,可以帮我们顺利取出佛塔里的东西……”

这下,马车里的苏云漪坐不住了。

直接从马车跳下来,单手扯起曾祥的衣领:“那你的官印呢!”

曾祥猛地看见一张满是刀疤的脸,吓得哆嗦了一下,舌头打结地说:“好,好,好像被那只鬼给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