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年，东山省的经济在全国分属中等，省城的城市建设却居于末流，所谓的农院小吃街全然就是自发形成，虽然说不上脏乱差，可也真没有啥好街景给人欣赏，程小东饥肠辘辘，更没有心思去看街景，一路小跑，直奔主题。

“嫂子，来一大碗烩饼”！匆匆的走进一家小店，冲里边忙碌的身影喊道。

“哟，小东？你这个省财主怎么也舍得来吃我家烩饼了”？老板娘从里间儿探出头来，对程小东奇怪的问道。

“上午出去办了点事儿，错过了饭点儿，再说了，有昨天的事儿垫底，都不晓得食堂还开不开饭呢，到你这儿凑合一顿”！程小东选了一个kao里的座位，坐下来说道。

“好嘞，你稍等一会儿，小东，我听说昨天大马勺给扣了饹馇盆”？老板娘清脆的答应了一声，随即问道。

“我去得晚，没瞧见，听说是给扣了满头满脸的，要不咋说今天都不一定开饭呢”？程小东拿了一双筷子，在手里比齐。

说着闲话，里边锅勺叮当，很快，一碗烩饼就给端了上来，程小东低头淅沥呼噜的吃完，抹着嘴问老板娘：“嫂子，我大哥在没在家”？

“刚回来，在后边给葡萄疏果儿呢，你去找他”？老板娘指了指后边说道。

“嗯，那你忙着，我去找我大哥”！程小东点点头，从老板娘身边蹭了过去，直奔后院。

小吃店老板是程小东的师兄，和程小东不同，黄炳强却是秦煜教授的得意弟子，程小东来这里，填肚子在其次，主要是来找他，听说正在，稍稍放下了心事。

黄炳强在农科所给秦煜当助手，妻子凌秀是实验基地的农家姑娘，不知道俩人怎么就好上了，当黄炳强和家里说的时候，凌秀的肚子都显了怀，家里想干涉都没脸去说，捏着鼻子，一任自家的大学生娶了一个农村姑娘。

开这家小吃店，还是四年前程小东给出的主意，凌秀学历虽说不高，可操持这家小店却是一把好手，现如今，因为小店的高收入，倒是让凌秀在婆家站直了腰，也因此，凌秀始终对程小东存有感激之情。

拐了几道弯，钻了几回狭仄的胡同，程小东来找到了正在葡萄架下悠然疏果儿的黄炳强，真是啥人带啥徒弟，看着黑灿灿一身农民打扮的黄炳强，程小东不禁笑了起来。

“老黄同志，忙啥呢”？

“啊，小东啊，这不嘛，开春在葡萄架下埋了条死狗，现如今这秧子都长疯了，挂果都有一千串儿，要是不弄一下，肯定会葡萄架下流星雨，葡萄粒砸脑袋虽说不疼，可我心疼啊”！黄炳强放下了手里的剪刀，笑呵呵的说道。

“你少坐一会儿哈，我弄了这几串就给你泡茶，这次回来，我可是带回好茶来了呢，给你尝尝”！东山南部产茶，黄炳强更是有名的农艺师，自然能搞到别人不得见的好茶。

“我来可不是找你喝茶的，师兄，这次我是要你带我去见秦教授的”！程小东在黄炳强身后的竹椅上坐下来，开门见山的说道。

“找秦教授”？黄炳强有些疑惑的问道。

“恩，是这么回事”！程小东将今天的事情一说，黄炳强将剪刀往地上一扔，气愤的说道：“还要不要脸了？偷的文章也敢在报上发表？小东，不用担心，有秦老在，凭他的脾气和影响力，一定能给你讨回公道，我给你去说”！

“师兄，我的意思不要这样做，虽然曾怀沙盗用的是我的东西，但已经改头换面，撕破了脸去追究的话，只能是一场口水战，咱们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经历去和人纠缠，不过，曾怀沙还算是有些良心，今天的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今的情况”！

程小东将后续的情节和黄炳强说了一下，黄炳强看了看程小东说道：“搞不懂你们这些弯弯道道，行，我这就带你去见老师，至于怎么搞，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

“嗯，那谢谢师兄了”！程小东诚恳的说道。

“谢什么谢，要不是你给你嫂子出主意开了这家小店，你嫂子在我家也不会抬起头来，只是你就要毕业了，往后见面就难了”！程小东有些深沉，可待人接物又诚挚热心，和人相处的时候，第一印象会给人不可轻忽的感觉，时间长了，更容易和其交心，他毕业要走，黄炳强是真的不舍。

“左江距离东山也不过几百里，想见面还是很容易的，再说了，你就算定我不能高升到省城么”？见黄炳强带有几分临别的沉重，程小东故意开了一句玩笑。

“也对，虽然你不是搞研究的料，但我相信你会在别的途径上大放异彩，师兄我就在省城等你，将来若有那么一天，咱哥俩还是晃茬（方言，偶尔的意思）狗肉就烧酒”！黄炳强给程小东说的展颜一笑，猫腰从一边的笸箩里拿起了外套，对程小东说道：“事不宜迟，咱这就去见秦老”！

一件土黄色褂子，一条绿色的军裤，脚上一双绿球鞋，看上去和郊区的老农没什么两样儿，可就是这个人，在秦教授的帮助和指导下，精透茶、菜栽育，已是农学名家。

和凌秀说了一声，哥俩上了黄炳强的吉普车，轰然响动中，车子直奔城外，这辆车，还是产茶区一位领导给黄炳强配备的，因为这事儿，程小东对那位敢于给黄炳强配车的某领导特别留心，他知道，就凭那位领导的魄力，终究会干出一番大动静，非好即坏！

农科所在郊区，距离城中心有一大段距离，在途中，程小东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以他和秦煜教授的关系比较黄炳强来说远远不及，还不若让黄炳强代自己说项。

飞驰了近一个小时，这才来到了农科所，把吉普车在农科所办公区停好，黄炳强带程小东直奔秦煜教授的办公室。

边和农科所的同事们热情的打着招呼，一边敲响了秦煜教授的房门，秦煜历来没有午休的习惯，果然，房门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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