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桑恬听似莫名的提问, 林雪勾唇笑了笑:“不是。”

桑恬靠在床头,默默看着林雪。

这人睫毛上还沾着细密的雪花,应该是刚出门买蜂蜜时沾上的, 不知怎么竟还没化, 让这人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干净得不像话。

可这个人说, 自己不是好人。

桑恬到底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林雪勾唇的笑容里就多了些嘲讽:“我这种烂到骨子里的人, 有什么可好的,活着混日子罢了。”

桑恬跟着笑笑。

手里的蜂蜜水喝得越多, 凉得越快,渐渐的也就不暖了。

桑恬最后终于一口闷掉凉入心肺的蜂蜜水, 晃晃空掉的杯子:“谢了,我该走了。”

“别高看你自己。”林雪接过杯子,人却拦在床前:“现在雪天路滑的你又这么醉,出去能摔死。”

她不看桑恬,就盯着墙上两道不知何时生出的裂纹, 像过于简约的地图,指不明人心里的朝向。

她就那样一脸别扭的说:“你就在这睡吧,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桑恬笑得和刚才的林雪一样嘲讽:“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对我怎么样, 你跑还来不及。”

林雪不说话。

过了很久,她才用很低的声音叫了一声:“桑恬。”

低到她以为那是自己的心声。

后来才发现是真的叫出了口。

想说什么呢?

想说其实, 我不想走的。

想说桑恬, 要不留一留我。

还是想说桑恬,你以后别喝酒了, 没人借你马桶也没人给你冲蜂蜜水了。

那么多想说的话哽在喉头, 却被一个名为“过去”的软木塞塞住了唯一狭窄的通路,憋得她头昏脑胀。

原来心里太堵的时候, 那些过多的情绪会从眼睛里流出来。

不然她为什么觉得眼睛酸酸的。

屋里静得出奇,几乎能听到一颗颗雪粒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

她终于没有忍住,悄悄看了一眼桑恬。

呵这人。

林雪的双眼依然酸涩,却一瞬变得柔和,一点本能的笑意流出来,像冷雪天的暖蜂蜜。

桑恬居然靠在床头就睡着了。

林雪轻轻让她躺下,没想到她一躺,又树袋熊一样把被子死死抱住了。

林雪:……

只好又把两件大衣给她盖上,还好暖气还算足。

林雪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找了个“我就看看她冷不冷”的理由后,就名正言顺一直看着桑恬的睡颜。

她不知道桑恬每次都梦到了些什么,只要一睡着,眉头就紧紧的锁起来,平时阳光明媚的一张脸,就罩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雾,真正的桑恬困在里面,怎么走也走不出。

那片雾浓得叫人害怕。

可林雪很想走进去却抱抱桑恬。

她又低低的叫了声:“桑恬。”

她知道桑恬喝醉了,这样的音量肯定叫不醒桑恬。

只是她天真的想着,这声音会不会模模糊糊传进桑恬的耳里,钻进桑恬的梦里。

变成一枚小小的信号弹,让桑恬知道浓浓的迷雾外,有一个人在守望着她。

接着,林雪不知是不是她自恋的错觉——

总觉得桑恬紧锁的眉头,好像真的舒展那么一点了。

林雪就这样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桑恬的睡颜,直到天边亮起淡淡拂晓的光。

她竟这样坐了整夜。

这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还觉得不够。

但她强迫自己稍微活动了下发僵的手脚,换了个姿势,开始背对着桑恬假寐。

看了桑恬一夜这种事,她是一点也不想让桑恬知道的。

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是这段时间太累,还是因为桑恬熟悉的香味萦绕在她身后,她没想到自己真能睡着。

只是梦里有个迷宫,冰雪砌成的特别特别高,她一开始是胡乱的走,后来变成慌张的跑。

不管她如何气喘吁吁,始终鬼打墙似的。

脚上一阵剧痛传来,林雪低头,不知何时自己右脚腕上全是血。

后来她发现那不是她的血,是晁曦的血,浓郁得几乎要令人作呕。

可晁曦在哪呢?

林雪想喊,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她心底一片绝望,手和脚都哆嗦个不停,她觉得自己今天要困死在这里了。

直到一个声音轻轻的喊:“林雪。”

那声音好熟悉。

暖暖的,像能照透千堆雪的太阳。

让她在梦里有点想哭。

即便在梦里,她也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么温柔的声音,不配那声音这样轻轻的叫她名字。

可那声音又叫:“林雪。”

林雪终于从梦魇中醒了过来,她觉得脸上一片冰凉,眼底的酸涩最终喷涌而出,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滋味,很幸福,也很哀伤。

林雪慌忙去摸自己的脸。

还好,是干的。

眼泪的涌出只在梦里,让她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她把表情调整得淡淡的看着桑恬:“嗯,怎么了?”

“我要走了。”桑恬声音也是淡淡的,好像刚才那样的温柔,也只是林雪在梦中的错觉。

她坐起来看着桑恬:“嗯,好。”

远离我这片沼泽,你自向你的阳光里去。

桑恬说:“昨晚我喝多你也别多想,是左茗要出国,我和杨静思替她送行才喝多了。” 她说着勾唇笑笑:“本来我们也不是那么走心的关系,对吧?”

林雪:“嗯,对。”

桑恬用嘴努努林雪堆在一边的行李箱:“什么时候走?”

林雪:“很快。”

桑恬:“以后就不在邶城了?”

林雪:“嗯。”

桑恬笑了笑:“行,挺好,那祝你前程似锦,下一个恋爱的漂亮姐姐更香。”

她拢着大衣要走,林雪想了想,还是站起来送到门口:“桑恬。”

桑恬回头看了她一眼。

林雪像是把什么已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简单说了三个字:“你保重。”

桑恬一下子就低头笑了,挺嘲讽的,也不知笑林雪还是笑她自己。

她跟林雪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以后跟别的姑娘谈恋爱时,至少得告诉人家姑娘你是谁吧?就算你想对全世界隐瞒身份,你怎么知道人家姑娘就不能帮你保守秘密呢?”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

桑恬走下楼梯的时候,蹬蹬蹬走得很急,也不知是没醒酒还是怎么,高跟鞋跟在楼梯台阶上一扭,差点摔下去,她赶紧稳住重心,低头一看——高跟鞋跟直接断了。

桑恬:……

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人倒霉起来连喝凉水都塞牙”。

她拎着高跟鞋一瘸一拐走到小区门口,摸出手机给杨静思打了个电话:“你起了么?”

“起什么起?”杨静思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刚梦见金主爸爸给我发了一大红包,现金,哐哐哐倒满了整个游泳池,我在里面蝶泳蛙泳自由泳,变着花样游得那叫一个爽!”

桑恬心想这能游得动?

她犹豫了一下说:“你要是游得差不多了,能来接我一趟么?”

杨静思依然迷迷糊糊的:“你在哪儿呢?”

桑恬:“林雪家小区门口。”

杨静思噌的一下子坐起来,声音也瞬间清醒:“行,你等着,姐们儿半小时就到。”

她可太了解桑恬了,桑恬是多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一个人哪!

每次哪怕要一起去个什么地方,她主动要绕去桑恬家接桑恬一起,桑恬都会拒绝,自己坐地铁。

桑恬这次能主动跟她开口,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过昨晚她们不是给左茗践行都喝挂了么?桑恬喝成那样怎么还跑林雪家去了?

杨静思洗了把脸套了件羽绒服就匆匆出门。

桑恬站在路边等。

昨夜的雪已经停了,只剩路面的一层积雪,在清晨阳光反射下看上去像亮亮的水晶。

风还是很大,桑恬刚给杨静思打电话的时候,凛冽的寒风灌了她一嗓子,剌得嗓子生疼,跟想哭的感觉差不多。

她吹着冷风站了半个小时,杨静思的车就真的到了,只是驾驶座怎么坐着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这时后座的车窗打开,杨静思露出一张有点颓的脸,戴着一个巨大黑框无镜片眼镜:“傻站着干嘛呢?麻溜的上车!”

桑恬拉开车门坐到杨静思身边:“你还找了一代驾?”

杨静思哼一声:“昨晚喝成那样今早直接开车?就算你敢坐,交警叔叔也不让啊。”

桑恬:“是我没想到,早知道我直接打辆车了。”

“呸!你打的那车上能有可爱的我么?”杨静思把后座一个毛绒猴子的玩具塞桑恬怀里:“睡觉!到你家再说!”

她知道桑恬肯定不想当着陌生的代驾司机说什么,两人就补了一路觉。

到桑恬家小区,桑恬指挥着司机找了个空车位停车,司机走以后,她带着杨静思一起上楼:“就在我家睡吧,看你也还没睡够,省得来回来去折腾。”

“行。”杨静思问:“你鞋怎么了?”

桑恬:“从林雪家下楼的时候,把鞋跟扭断了。”

杨静思:“脚没事就行。”

“不行!”桑恬突然嗷一嗓子声音都变了:“这可是姐们儿最贵的一双高跟鞋!”

杨静思吓一跳:“我c姐们儿,你不会哭了吧?”

这会儿两人站在电梯里,还好时间太早电梯里没其他人,桑恬垂着头抬手掩着脸,有些乱的长卷发垂下来。

杨静思看不到她表情,但能看到她肩膀一抽一抽的。

出了电梯杨静思赶紧把桑恬带到角落:“哭什么呀?你昨晚去找林雪说什么了?不是说好了不走心吗?分都分了你还为她哭呀?”

“我c谁为她哭了!”桑恬抽抽搭搭的:“我是为我的高跟鞋!我最贵的一双高跟鞋!”

上次是为了潮掉的蒜香花生,这次是为了断掉的高跟鞋。

嗯,一点毛病没有。

杨静思安慰她:“我再给你买一双行不行?我不是小富婆么?哎你别哭了,你不是从来不哭么,你这么哭得我都想哭了。”

桑恬哽咽着说:“我c你不会暗恋我吧?”

杨静思恨不得给她一脚:“你说你一好好的女的怎么就长了张嘴!行了你高跟鞋没了继续哭吧!”

桑恬又哭又笑的。

等一阵情绪差不多过去,她开了门把杨静思带到她家:“你去睡吧,我换套衣服去上班。”

“太拼了吧?”杨静思挺不客气的换了套桑恬的睡衣躺到**,扯着被子只露出双眼睛,看着桑恬换毛衣和裙子:“你今天就请假吧。”

桑恬边换边说:“左茗都去叙国了。”

杨静思一下都不困了:“你不会吧你?难道你受刺激了想重新开始搞事业?你忘了你上辈子是怎么嗝屁的么!”

虽然因为系统设置,桑恬没法对她言明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但能把桑恬这种小坦克逼得自*sha,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桑恬笑笑:“放心吧,我现在在体育组,就算搞事业还能搞出什么生命危险?”

杨静思:“桑恬我跟你这么多年姐们儿,我一听你这语气,就知道你想办的不是什么小事。”

桑恬笑笑:“你好好睡吧。”

她匆匆出门去了。

*

桑恬到办公室后给自己冲了杯黑咖,就开始对着电脑查资料,键盘噼里啪啦敲得那叫一风生水起。

左茗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到机场了。”

昨晚她们就说好,不让桑恬和杨静思去机场送行,不然真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桑恬:“左茗学姐,你坐飞机不能祝你一路顺风,那我祝你一路平安。”

左茗:“桑恬,不管你怎么装得混日子似的,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你一直在查楚凌雪和晁曦的事,我帮你打听到了一个人,是以前楚凌雪滑冰俱乐部的校长,一会儿我就把联系方式发你微信。”

所谓的滑冰俱乐部,也和冰校差不多,只不过走的是专业培养路子,负责人也习惯性被叫做校长。

桑恬想了想问左茗:“如果你是我,明知道查下去会有危险,你还会查么?”

左茗:“这么说吧桑恬,很多时候我觉得,不是我在选择做什么事,是要做的事在选择我。”

“就像疫情时候的医生,穿上白袍就得站在一线。就像巷口卖包子的大叔,不管天寒地冻就得准点喂饱那群饿得嗷嗷的上班族。”

桑恬笑了:“等你平安回国的时候,我还请你去吃那家火锅!”

左茗也笑:“就冲你的火锅,我也得平安回来啊。”

挂了电话,桑恬总觉得头顶有飞机呼啸而过的声音。

其实这里离机场那么远,哪听得到什么飞机呼啸?

那种鼓噪,不过是血管里一度凉掉的血,重新开始汩汩奔流而已。

桑恬走到老贺办公桌边,轻轻一敲:“找到什么人脉资源了么老贺?”

老贺头都快挠秃了,原本就不富裕的发际线雪上加霜:“没有啊!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大新闻能震一震集团领导啊!要玩完了啊!”

桑恬一笑:“我可能有条大的,地震级别那种,你敢么?”

*

桑恬下班后去医院看桑佳,特意给她打包了黄鱼汤。

桑恬对自己的选择挺得意:“老太太看我对你好吧,黄鱼汤又有味又不太油,够解你的馋虫了。”

桑佳“嗯嗯”两声,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

桑恬斜眼看她:“老太太你这状态不对啊,平时有好吃的你都饿虎扑食似的,今天怎么这么端庄?”

桑佳:“我本来就是一端庄的人,你才看出来?”

桑恬差点没笑出声:“得了吧!谁没住院的时候天天在家跟我抢大油饼,满手油的端庄在哪儿了?” 她问桑佳:“老实交代,下午是不是背着我和护士妹妹,偷吃什么不该吃的了?”

桑佳:“我可没有。”

桑恬:“哈你心虚了!说!是不是吃辣条了?”

“我真没有!”桑佳瞥她一眼:“哎呀哎呀我告诉你吧,服了你了,真是当记者的一双眼跟扫描仪似的。我刚是吃东西了,但不是垃圾食品,是林雪,熬了鱼片粥给我送来。”

桑恬一愣:“她怎么来了?”

“来看我呗!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魅力!”桑佳说:“林雪这孩子做饭可好吃了,哪像你连把挂面都煮不熟。还有这孩子特耐心,一直陪我和方姨聊我们爱看那剧,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你这是看别人家孩子哪哪都好。”桑恬说:“我也能陪你和方姨聊啊,你们最近不就追那中年狗血剧么?浴室激吻那一场不会把你们也给看澎湃想几度夕阳红了吧?”

桑佳拍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呢!”

“你除了从网上看来的段子还知道什么?人家林雪可是查了剧情来的,哎呀谈得那叫一深入,把你方姨都给说哭了。”

桑恬知道桑佳天天在朋友圈发那剧的截图,但她没想到林雪细心到这个程度,愣了下问方姨:“真的啊?”

方姨哼一声:“我可没哭,是你妈哭了。”

“你这老东西还不承认!”桑佳笑骂完方姨又嘱咐桑恬:“林雪这么好一孩子,你可得抓紧了千万别让人跑了,别总欺负人家听见没?”

桑恬嗯嗯两声:“我去趟厕所。”

其实她没想去厕所,只是站在走廊窗口边发呆。

天已黄昏,本来就没什么光彩的天色变成灰蒙蒙一片,像人的心情。

她当然知道林雪干嘛来了,林雪是跟桑佳道别来了。

而且林雪跟她的判断一样,都暂时不打算说两人已分手的事,桑佳的治疗正到关键阶段,这时候告诉她影响心情。

“桑恬。”

桑恬回头,见桑佳的主治医生顾纪存穿着白大褂走来。

桑恬笑道:“老顾,几天不见又帅了,只不过上次就让嫂子拯救你发际线,怎么不见你行动呢?”

顾纪存笑着瞪她一眼:“你来当医生试试,你也秃!站这儿干嘛呢?”

桑恬:“透口气。”

顾纪存:“少吹会风吧,你看你眼睛都吹红了。对了,你妈用了那款进口药,效果还不错,但那药产量实在太少了,你上次不是托你朋友搞来几盒么?你再问问她。”

桑恬点点头:“我会尽量想办法的。顾医生,我妈的病麻烦你多费心,我真的不能没她。”

顾纪存:“你放心,我对每一个病人肯定都尽全力。”

桑恬看看顾纪存,不仅发际线堪忧,一双黑眼圈跟熊猫似的,笑道:“你们医生真的是辛苦,嫂子不心疼你啊?”

顾纪存笑:“有什么可心疼的,当清洁工就得把大街扫干净点,当骑手就得送外卖时跑快点,当医生就得为病人少睡点,这都不是能选的,是天经地义该做的事。”

这话跟左茗今早说的一样。

顾纪存问桑恬:“你们记者也挺辛苦吧?我记得之前看新闻,还有好几个记者为了查新闻牺牲了,真是不容易。”

桑恬笑笑:“就像你说的,这又不是能选的事,是天经地义该做的事。”

顾纪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面前的这个年轻女人。

能看出她没休息好,也许每天跑医院太累了,一张脸透着疲惫和倦意。

但不知为何,那一双眼却在灰蒙蒙的冬日里灿若星辰,闪闪发亮。

*

桑恬跟顾纪存聊了两句,顾纪存就查房去了。

桑恬走回桑佳病房:“老太太,这黄鱼汤你能喝得下就尽量趁热喝点,有营养,我去冰校上课了。”

桑佳:“等等,你先过来。”

桑恬走过去,桑佳把汤碗往她手里一塞:“我喝不下了,你喝。你没发现你最近都瘦了么?尖嘴猴腮的小心林雪不要你。”

桑恬笑:“她还敢不要我?”

说着心里又是一抽。

桑佳叮嘱她:“我跟你说,你那冰校啊翻译啊,那些兼职你少做点,别把自己累垮了,我问顾医生了,挺贵那种进口药不用也行,好多人就用医保能报那些药不也一样治好了?”

桑恬:“你别操心钱的事,那是你该操心的事么?你就每天开开心心追你的中年老鲜肉去。”

*

桑恬到冰校上完课,收拾完教材往外走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缪可霏仰着一张小脸问她:“桑老师,你知道林教练去哪儿了么?”

桑恬笑着问:“怎么,你不喜欢新教练吗?”

“喜欢是喜欢。”缪可霏巴巴的眨着眼:“可她不是林教练啊。”

桑恬:“林教练要离开北京了。”

缪可菲:“她要去哪儿?我想去找她。”

桑恬想了想蹲下来:“霏霏,林教授走之前跟你们告别了么?”

缪可霏点点头。

桑恬:“这就已经很好啦,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很多时候你跟一个人分开,是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的。”

说这话时桑恬想起上辈子的桑佳,病情恶化得极其突然,从值班护士打电话到桑恬从家赶往医院,短短半小时,桑佳也没能等到她。

桑恬握着桑佳凉掉的手,看着上面淤青一片的针眼。

她张张嘴,平时根本说不出口的“妈我挺爱你”这种肉麻话,这时就算想说,也没人听了。

缪可霏对桑恬的话听得似懂非懂,她摸出一盒巧克力交给桑恬:“那桑老师,那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林教练么?我知道你是她女朋友,不管她去哪,你肯定会去看她的吧。”

缪可霏很骄傲的说:“这是我妈同事从国外带回来的,特别好吃,我之前答应林教练要带给她吃的。”

看着缪可霏满是期待的小脸,桑恬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实在不知怎么说出口。

她只好把巧克力接到手里,轻声说:“我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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