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恬说完直接从冰校休息室出来了。
她留神听了一下身后的脚步, 林雪并没有追出来。
桑恬学着林雪的样子,扯起嘴角笑了笑,有一说一, 这么笑是挺爽的, 有种对世界浓浓的戏谑。
不过她不是笑林雪,而是笑她自己。
人呐, 还是容易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她以为林雪喜欢她, 以为到了差点想跟林雪走心的地步,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打算以真面目面对她。
而且一旦真面目要暴露的时候, 根本没想着对她交代一句,直接想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可能从头到尾也没得到过楚凌雪, 而只得到过一个名为“林雪”的空壳子。
桑恬跑到冰校门口的便利店买了包烟,缩到店门边哆哆嗦嗦开始抽,明明是墙角,怎么四面八方都是风。
其实她根本不会抽烟,就上大学的时候被杨静思带着抽过两次包口烟, 这会儿呛得肺都快咳出来了,又摸出手机哆哆嗦嗦给杨静思打电话。
杨静思这几天在忙一场大活,桑恬周六带林雪见完桑佳后还没联系过杨静思, 本来准备等杨静思忙完,直接带林雪跟杨静思吃顿饭, 官宣一下这是家长认可的正式女朋友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等杨静思忙完,她和林雪已经变成了这种局面。
杨静思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特兴奋的嚷嚷:“知道姐们儿这一波赚了多少么?请你吃日料去!你不吃那最贵的帝王蟹我跟你急!”
桑恬:“我不想吃帝王蟹, 我想吃火锅。”
“为什么?”杨静思那边好像还在跟小助理对什么货品存量呢,跟小助理说了两句话后又问桑恬:“替姐们儿省钱啊?这次真没必要!”
“不是。”桑恬吸吸鼻子:“我跟林雪分了。”
她被一阵寒风吹得裹紧大衣, 缩在角落抖个不停,心想电视剧里女主分手不都又A又飒又潇洒么?怎么轮到她这儿冻得个猴儿似的。
而且她还想哭。
杨静思吓了一跳:“怎么了?你不是带她见我干妈去了么?是不是我干妈不让你们在一起?拿出两千万让小狼狗离开你?”
桑恬被杨静思逗得一笑,连带着一直哽在喉头的哭也没忍住飙出了口:“你干妈是那有两千万的人么?就算真有,她早拿着追小鲜肉去了,哪会砸在小狼狗身上。”
“你可别吓姐们儿。”杨静思问:“真哭了啊?到底怎么了?”
桑恬这下真憋不住了:“小狼狗她没有心!”
“行行行你先别嚎了。”杨静思跟桑恬这么多年姐们儿哪见过桑恬这样,当机立断的说:“你几点下课?姐姐来接你吃火锅去!见面再说!”
桑恬挂了电话,觉得邶城冬天这风真tm冷啊!刀子一样刷刷的,吹得她眼泪鼻涕都快冻住了。
她不想让自己更狼狈,还有可能被随时出来的林雪撞见,于是把烟一掐,抹了把脸,转身进冰校直接去了教室。
很快上课时间到了,桑恬站在讲台上,逼自己特专心的讲课写板书。
她不知道代清和林雪分别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代清和林雪说了些什么。
反正林雪从头到尾没来找过她。
*
下课后,桑恬走出冰校,杨静思已经开着跑车在路边等了。
杨静思今天开一辆特张扬的玛莎拉蒂,桑恬一上车,她就轰一脚油门载着桑恬绝尘而去,在马路上一阵飞驰,引来一阵超高回头率。
“干嘛啊你?”桑恬勉强笑笑:“想当F1女车神找我陪着练手啊?”
很快她就发现杨静思在往哪儿开了,不得不说跑车速度就是快,很快飙到了Trouble门口。
桑恬赶忙问:“今晚不是吃火锅不吃小龙虾么?你怎么开这儿来了?”
“放心,我不是带你来找林雪的。”杨静思一拍方向盘忿忿不平的:“现在不是刚好到林雪下班时间了么?我就是开着豪车带你到林雪面前来溜一圈,让她别得意,下一个我保准给你介绍个又美又富的,也开这样的跑车,比穷掉渣的林雪香一百倍!”
杨静思时间掐得还挺准,飙到Trouble门口时,还真是林雪下班时间。
桑恬一抬头,正好看到林雪从Trouble里走出来。
穿一件松垮垮的黑大衣,落拓的感觉,却显得身形更加纤长。 头发染黑不像精灵了,倒像是什么暗夜游魂,脸上的神情都是虚的,好像随时会被夜色吞噬殆尽、隐于一团黑雾中就此消失不见。
桑恬觉得自己完了。
直到现在,她远远看着这样的林雪,心里还是忍不住抽抽着疼了一下。
桑恬拍拍自己的脸骂了自己一句:“想什么呢你?傻了吧!”
杨静思特意带她飙车过来,她居然还在这儿为林雪心疼?等一下,她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林雪都不知道这是杨静思的车吧?
她刚要举手反应这个问题,杨静思呼啦一下把车窗打开了,突然涌进的一阵风把桑恬的长卷发吹得凌乱飞扬,杨静思瞟了眼她:“虽然你现在发型有点像草泥马,但估计林雪还是能看出来是你。”
正说着,林雪还真往这边看了一眼。
夜色中孤零零的,陪着她的只有她那个大大的运动包。林雪只看了一眼,就飞快的把眼神移开了。
桑恬也不确定林雪有没有看清副驾坐的是她。
然后林雪就像往常一样,头也不回的往地铁站走去了。
桑恬从后视镜望着林雪的背影,突然想,也不知这是不是她见林雪的最后一面?
她吸吸鼻子,又有点想哭。
“瞧你这点出息!”杨静思一边怒其不争,一边又对桑恬特心疼:“你等着!姐们儿现在立马给你约十个白富美出来!谁敢迟到一分钟,以后就当从不认识我杨静思这个人!”
桑恬赶紧抽抽嗒嗒去夺她手机:“你可别,让姐们儿缓会儿。” 她呆坐了两分钟,忽然说:“你知道么?林雪本来有机会特有钱的,比代清还有钱的那种有钱。”
杨静思:“为什么?”
为什么?桑恬心想,因为她是楚凌雪啊,花滑圈从来没出过她那样天赋横溢的明日之星,加上那样的颜值,只要她坚持下去,怎么可能不超过代清的成就?
不过,想到上辈子楚凌雪之死,以及这辈子林雪对真实身份的绝对隐藏,她又觉得这事不好贸然说出来。
只好先跟杨静思说:“以后找机会告诉你。”
一是尊重林雪隐私,二来也别贸然把杨静思拖下水。
*
杨静思开往火锅店的路上,桑恬想了一路。
其实这么多年没人知道林雪的真实身份,这事好理解——楚凌雪当年拿青奥会冠军算是惊鸿一瞥,爆红一阵很快消失了。
普通人都知道楚凌雪的名字,但要说对她长相记得多清楚那也不是,况且那时候她才十五岁,很快到了发育的年纪,身形相貌都长开了,加上她不知是不是怕人认出来,染了一头银发,这下连气质都变了。
另外,之前对花滑圈有一定了解的人,都以为楚凌雪出国了,于是林雪就这样大隐隐于市,一藏就是这么多年。
其实桑恬猜到林雪就是楚凌雪,这事也很简单—— 林雪和楚凌雪,两人虽然看上去气质迥异,但桑恬为了调查上辈子楚凌雪的死,把当年所有清晰度不高的视频都研究了个遍。
她是记者,一双眼睛很毒,很快她就发现,林雪和楚凌雪的骨相极其相似。
而且林雪和楚凌雪都是搞花滑的,都断过跟腱,还都是右脚,加上林雪一发现桑恬跟代清有了比较密切的联系后,竟什么都不说直接就想跑。
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巧合?叠加起来,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
令桑恬受伤的是,林雪不仅没想过告诉她真实身份,而且在过往面前,桑恬什么都不是。
林雪随时连招呼都不打,就可以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
桑恬几乎不知道杨静思是什么时候开到火锅店的,也不知道杨静思是怎么带她走进火锅店的。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煮沸的红油锅前,扯着嘴角笑得挺戏谑。
杨静思被她笑毛了:“不就分个手么?你别整得跟中邪一样,你要这么笑还不如像傍晚那么哭呢。” 她问桑恬:“不是说好不走心的么?”
“谁走心了?”桑恬笑着:“姐们儿傍晚就那么随便一哭,这会儿立马笑得春光灿烂,这还叫走心?”
可是,为什么桑恬今晚选了吃火锅呢?
因为火锅煮到沸腾,冒着腾腾的热气,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锅里,很快像落进赤道水域的雨滴一样蒸发不见。
桑恬问杨静思:“喝酒么?”
杨静思一拍桌子:“喝!舍命陪君子!”
那是桑恬第一次尝试所谓“潜水艇”的喝法,就是装一杯白酒,直接连杯带酒沉到一大杯啤酒里然后一口闷,那叫一刺激。
桑恬酒量这么差,闷完两杯后直接上头,也不知杨静思是怎么找的代驾,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回家后,她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
她晕乎乎的想,杨静思今晚请她喝得还是茅台,就这么被她吐了,真tm浪费。
而且胃吐空了,心也跟着空了,桑恬踉跄着起来在家里翻箱倒柜了许久,才找到一包快过期的蒜香花生,和一瓶不知什么时候为了装x买的威士忌。
她恶狠狠剥着蒜香花生,决定把自己的悲伤溺死在酒里,刚才跟杨静思喝的第一轮没溺死,她就自己在家再补上第二轮。
剥花生的时候,眼泪一直在眼眶里包着,桑恬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再哭出来。
可把花生米丢进嘴里的一瞬,她忽然嚎啕大哭——
c!这花生米怎么是潮的啊!
她不是哭林雪!她是哭花生啊!
*
第二天一早,叫醒桑恬的不是梦想,而是闹钟。
她迷迷糊糊睁眼,发现眼皮肿得抬都抬不起来。
成年人最惨的地方在于,不管内心如何天崩地裂,表面还必须绷得跟没事人一样,该上班上班,该加班加班。
尤其对桑恬来说,上班、翻译、去冰校上英语课,哪个都不能耽误,不然桑佳已经开始用那款巨贵进口药的情况下,医药费哪来的着落。
桑恬挣扎着从**爬起来,按着太阳穴就又是一阵龇牙咧嘴——c!谁说喝好酒就不宿醉的! 她昨晚喝的可是茅台!为什么一早起来还是像有六个孙悟空在她脑子里蹦迪?
但桑恬硬撑着,连滚带爬坐地铁滚到了办公室,用最后的力气给自己冲了杯黑咖,就瘫到了座位上。
丁语柠一看桑恬吓了一跳:“你眼睛怎么这么肿?昨晚哭了?”
桑恬喝着咖啡随口胡诌:“做梦来着,梦到伏地魔和小青是一对,上演了一段旷世绝恋,最后be了虐死我了。”
丁语柠都听呆了,连眨了两下眼半天没回过神。
在桑恬喝完咖啡准备开工干活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她们办公室的门:“桑恬,有人找。”
桑恬的手一抖:不会是林雪吧?
因为体育组作为墨叙的边缘机构,平时很少有人来,有种门可罗雀的落寞。
这会儿一听有人来了,老贺和丁语柠一起八卦的抬头看去。
然后老贺叼着的一个门钉烧饼,就哐一下掉在了办公桌上。
他马上把烧饼扫进垃圾桶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办公桌上掉的芝麻收干净,拿起另一个没吃过的烧饼,假装镇定的走到门口问:“代小姐,吃饼么?”
“不吃。”代清摘下墨镜一脸清冷:“我找桑恬。”
老贺心里知道他刚那句话问得挺傻的,代清这样的“冰公主”,人设这么高冷,要吃也是那冷冰冰的沙拉怎么可能吃烧饼!
可老贺在体育圈混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个老透明,也没这么近接触过这么高级别的体育明星,而且代清长得是真像那天鹅颈的女演员啊!美到连皮肤都在发光,照得他们小破办公室蓬荜生辉的。
桑恬何德何能,能让代清亲自到办公室来找她?
结果老贺一瞟桑恬,那小妮子居然还在悠悠闲闲喝咖啡呢,懒洋洋瘫在电脑椅上,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老贺赶紧过去轻轻踢了桑恬椅子一脚,低声说:“干嘛呢你?忘了自己是全村的希望么?”
桑恬这才站起来,跟代清打招呼时懒洋洋的:“找我有事?”
代清问:“有空陪我去个地方么?”
老贺刚想说空啊空啊她全天都空,厕所都不用上二十四小时为你服务,没想到桑恬又坐下了,还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开始打字:“我写稿呢。”
老贺赶紧把她拉起来:“陪代小姐外出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工作么?!你的外出申请我批了你赶紧走吧!单子我帮你填!”
恨不得是把桑恬推出办公室的。
桑恬挺无奈,但她是真怕老贺哭啊,不得不跟着代清走了。
*
代清一出办公室,就又把墨镜戴上了,毕竟她现在名气摆在这儿,被人认出来是挺麻烦。
代清的司机开着车在楼下等,代清带着桑恬上了车。
桑恬一上车,就把眼睛闭上了,靠着座椅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代清跟她一起坐在后排,摘下墨镜问:“你不问去哪儿?不怕我把你卖了?”
桑恬闭着眼懒懒道:“你就算真把我卖了老贺也会帮你数钱的,你别吵到地方了再叫我,我昨晚没睡好先眯会儿。”
她跟老贺不一样,对拿代清独家专访权这事儿不抱什么天真幻想。
代清来找她有什么用啊?得哪天代莉莉来找她才有用呢。
而且代清现在这“冰公主”的名号,还是从楚凌雪那儿抢来的,两人一直被摆在一起各种比较,桑恬虽然跟林雪分了手,但潜意识还是直接站队在了林雪那一边。
她没打算从代清这儿讨什么便宜,就睡得挺实在,觉得车窗外太阳太晃眼,醒过来还问代清:“你手里的墨镜,要是暂时不戴的话能借我戴戴么?你放心我鼻梁上垫张纸,不给你弄脏。”
代清说:“不借。”
然后伸手到座位边按了下按钮,一副遮光帘缓缓垂下遮住了车窗。
桑恬内心感慨:豪车就是豪车。
没了刺眼的阳光,桑恬又睡了过去。
她昨晚一直没睡熟,现在也头疼得厉害,睡着了也一直做梦:一会儿梦到自己上辈子站在楼顶摇摇欲坠,一会儿梦到上辈子自*sha前听到楚凌雪惨死公寓的新闻。
桑恬觉得自己有点睡魇着了,明明听到有人叫她也醒不过来,直到代清伸手摇了摇她:“到了。”
桑恬睁开眼,代清把遮光帘升起来,桑恬一看有点无语:“代小姐,你这么有童心的么?”
代清居然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游乐场门前。
桑恬可真不想来游乐场啊,她对林雪表白就是在游乐场,虽然现在代清带她来的不是同一个,但也有点触景生情。
但代清显然没有走的意思,直接拉开车门叫桑恬:“下车。”
桑恬叹了口气,认命的下车:“先说好啊,我今天穿高跟鞋,要是后脚跟磨破了那得算工伤,你得让老贺至少放我三天假。”
代清说:“不用那么麻烦。”
她带着桑恬没走多远,就在一张长椅上坐下了,抬头仰望着面前一座巨大的摩天轮:“回答你刚才的问题,童心这东西我从小就没有,现在补晚不晚?”
“你就坐这儿看着补?”桑恬有点无语:“你不能自己去体验下?”
代清摇头:“我任何游乐设备都不能玩,万一受伤,那就完了。”
桑恬:“那要不你坐这儿慢慢看?我再眯会儿?”
代清扭头看着她:“我发现你对我挺不热情的。”
桑恬:“我对你热情干嘛?于公,我是挺想采访你的,但这事儿你也做不了主,全得听你妈的。于私,你一出现,我就跟我女朋友吹了。”
代清:“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突然找到翼天冰校?”
桑恬:“还用问么?你肯定是在我朋友圈看到林雪照片,认出她了呗。只是代小姐,我真没想到你这么闲。”
桑恬是挺话痨那种人,平时没事一天能发七条朋友圈,路边看见小狗也发番茄炒蛋全是番茄也发。
她没想到代清这么闲,把她的朋友圈一条条翻过去,不知翻了多久,翻到了林雪那张照片。
对楚凌雪不熟悉的人认不出来,可像代清这种对楚凌雪熟到脚趾头的人,一张照片足以。
“我不闲,每天训练累得快疯了。”代清说:“我就是对你挺感兴趣的。”
桑恬“哦”了一声。
代清:“你不问我为什么?”
桑恬:“因为我是林雪女朋友——哦不,前女友呗,你上次在记者会会场看到林雪背影,就开始怀疑了吧。”
“这是一方面。”代清看着桑恬:“还有就是,我真对你挺好奇的,我就想看看一个什么样的人,能随时随地都这么放松。”
代清特认真的看着桑恬,跟中学生做阅读理解似的。
桑恬觉得代清真愣得可以,她心情这么不好都没忍住笑了一声:“就这?”
“那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吧,把你人生目标设定为一条咸鱼就行。”
桑恬问:“你不会还想看我表演怎么当条咸鱼吧?”
代清居然点头:“想。”
桑恬想了想,不把公主大人对付过去,她今天估计走不了了。
她给桑佳打了个电话:“老太太,打欢乐麻将么?”
桑佳立马来了精神,邀请桑恬跟她进了同一个房间,五条七万的打得特溜。
桑恬本来是为了糊弄代清,打着打着又觉得这种带薪偷懒的感觉是有点爽,这时桑佳一个电话打过来,咆哮得三米之外都能听见:“你怎么能打八筒呢?!”
“还有上一把,你怎么能打九万呢?!还有上上一把,你怎么能打三条呢?!”
那中气十足的骂人声,桑恬都恍惚以为她一直是装病。
桑佳最后下结论:“你个臭牌篓子!我不跟你打了!害我把欢乐豆都快输完了!”
挂了电话居然直接从游戏退了。
桑恬笑了一下:“嘿,这老太太。”
她把手机收起来,问代清:“我表演完了,你看够了么?”
代清忽然问:“你想不想知道,楚凌雪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桑恬看着代清。
她确实想知道,但她的自尊心让她问不出口。
代清直接给了她答案:“楚凌雪就是一变*态。”
桑恬:“……为什么?”
代清:“你不知道当年楚凌雪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她是最亮的光环,也是最深的阴影。”
“那时‘冰公主’还是楚凌雪的封号,她长得漂亮,技术好又不爱搭理人,真跟高高在上的公主似的。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那时觉得我就是匍匐在她脚下一平民,只要有楚凌雪在,我就是永远变不成天鹅的丑小鸭。”
“本来我以为楚凌雪能达到那样的高度,是因为她天赋高,没想到,她平时训练比任何人都拼,那劲头就像,全世界除了花滑没有第二件事可做一样。”
“那时候我们这些小女单,经常凑在一起比赛或训练,十几岁的小孩,感兴趣的事可多了,一个指甲贴都能玩半天,可楚凌雪从不,她总是从我们旁边路过冷冷看一眼,然后接着上冰,我们都是教练规定训练量后想办法偷懒,楚凌雪却总是自己往上加。”
桑恬开口问:“那晁曦又是怎样?”
“你还知道晁曦?”代清瞥了桑恬一眼:“她是唯一一个和楚凌雪一样努力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楚凌雪愿意跟她说话的人,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晁曦比楚凌雪更努力,不过她天赋没楚凌雪那么高。”
代清说:“楚凌雪的天赋,带给人的感觉是绝望,是深深的压迫,我拼了命去练花滑,就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达到楚凌雪的十分之一,没想到,还没等我出成绩,楚凌雪就突然消失了。”
“因为晁曦和她先后都断了跟腱,对吧?”桑恬说:“然后晁曦失去了参加世锦赛的资格,就自*sha了。”
代清又瞥了桑恬一眼:“你作为一个圈外人,知道得倒不少。”
“我是体育专项记者,也不算圈外人吧。”桑恬肯定不可能对代清说什么重生后格外关注楚凌雪这这种事,只这样敷衍了一句,又问:“你对晁曦自*sha的事知道多少?”
现在桑恬已经了解,林雪不再上冰并不是脚上旧伤的影响,更多的是心理问题—— 应该就是晁曦当年断了跟腱后没能恢复状态,反而因心理压力过大自*sha这件事,带给了她巨大影响。
代清居然说:“是晁曦太弱了。”
“不管是晁曦,还是楚凌雪,我本来以为她们很强的,没想到她们都太弱了。毕竟,想站在多高的山顶,就要承受多深的严寒,谁又不是这样呢?”
她站起来问桑恬:“陪我去坐过山车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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