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圣朝清崖的坐处看了看。
他对瑶瑶说:“清崖在操纵傀儡。”
别人不会有这种判断,因为清崖不过用手指在掌心划划而已,而武圣能感觉到能量的流动。
“可是,”瑶瑶说,“比赛规则中没有禁止操纵傀儡吧?”
“确实如此,”武圣说,“那么规则也不会禁止别人干扰对傀儡的操纵吧?”
于是武圣也用手指在掌纹的能量线上或切或按……
在空中,武圣的能量流冲击着清崖的能量流,那个傀儡狐狸香的舞步也就一蹦一蹦,跌跌冲冲。长裙飘带中逸出的迷幻气息也就断断续续,不成片断。很难让兰娅有个关于小蚂蚁的完整的想像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在两个老小孩游戏般地争斗之际,东大陆存亡攸关的时刻突然降临。
从巫罗身边劫走的水陆两用蚌艇出现在大殿屋脊。
殿前广场所有的观众全都吃惊地转过身来。
武圣见状警觉,立即用速遁术(又叫瞬间挪移法)急回殿内揣起半部宝典。
一瞬之间,屋顶的蚌壳掀开,走出狼人乔伊。
“青龙,上来吧,”他向武圣招呼道,“这个台更高,你们东大陆的观众可以看得更清楚。”
于是台下的武圣一跃而起,上了屋顶。
——且慢,武圣已遁回殿内取宝典,怎么又在台下?
原来这个登上屋顶的武圣是清崖制作的仿真偶人。
清崖用傀儡挑战武圣弟子,其实他更有兴趣的是挑战武圣本人。他精心制作了这个惟妙惟肖的假武圣放在座位底下,本来是想出其不意地拿它出怪招打败真武圣,没想到发生了意外情况。
这个傲慢的狼人刺激了清崖。在整个东大陆,目前能叫武圣“青龙”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药师尊者,一个就是他清崖师祖。这个狼人不但叫了“青龙”,而且口称“你们东大陆”,显然他来自外大陆。一个外大陆来客用这种挑衅的姿态出现,而且站在这么高的地方面对这么多人,这是清崖无法忍受的,比武圣当了守卫使更难忍受。
武圣的瞬间挪移虽然神速,但还是被清崖瞥见。能使武圣如此紧张,可见这狼人非同寻常,清崖决定助武圣一臂之力。
假武圣跳上屋脊之际,也是真武圣回到殿前之时。武圣身旁的飞天猫瑶瑶傻眼了,他问武圣:“您是我师父吗?”
武圣点点头,抬手一指,提醒瑶瑶注意屋上的动向。
这时的乔伊已经胸有成竹,踌躇满志。
他捋起衣袖,露出印在手臂上的鼎足铭文,说:“你看这是什么?”
乔伊对面的假武圣由清崖遥控并配音,假武圣说:“是什么?”
乔伊说:“这是东大陆的宝典箴言,很不容易弄到的。现在即使没有迷之琥珀,我也能靠着箴言使分开的宝典再度合璧。”
“这箴言如此重要?”假武圣吃惊道,“我能不能用好东西交换它?”
乔伊问:“你想拿什么换?”
假武圣说:“用我的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
乔伊寻思:“我要箴言是为了取得完整的功夫宝典,取得宝典是为了彻底打败青龙。青龙如果少了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那就必败无疑,我有没有箴言和宝典都无所谓了。”
于是乔伊一口答应:“行,我就要你的一条腿吧。”
假武圣就取下自己的一条腿放在一边,然后一跳一跳地跳到乔伊身旁,说:“用你的手臂贴着我的手臂,就可以把箴言印过来了。”
乔伊乖乖照办。
清崖暗施拷贝术,便将乔伊臂上的箴言搬了家。
乔伊心满意足地抓起假武圣的腿。
假武圣叫道:“等一等!”
乔伊问:“怎么,后悔了?”
假武圣说:“不是后悔了,我想问问你,如果我不是给你一条腿,而是一条腿加上一条胳膊,你愿不愿意再把半部宝典换给我?”
这回乔伊不假思索:“换!”
假武圣就又取下一条胳膊交给乔伊。
乔伊刚要掏出半部宝典,忽然觉得不对:“你这胳膊,这腿,刚刚取下应该有体温的呀,怎么冷冰冰的?”
“这……”假武圣找着理由,“我刚才在练冷静功。”
“是这样吗?”
下面的清崖生怕乔伊问出更多的破绽,便操纵假武圣匆匆退场。
见单臂单腿的假武圣从屋顶跳了下来,真武圣感谢清崖道:“虽然没拿到半部宝典,但用一两段木雕换得宝典箴言已经大大赚了!”
武圣细看那傀儡的单臂,收起了笑容。
清崖问:“怎么了?”
武圣说:“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清崖这才想到,一定是刚才取下手臂时,取下了那条印着箴言的手臂。
清崖师祖痛心疾首:“制作精良,操纵失误!”
乔伊将那条傀儡的腿扔了下来,但他没扔掉印着箴言的傀儡手臂。
这时三个相貌奇异的人来找武圣。
他们是来自铸剑谷的逆水、祭潮和加兰大师。
他们带来那柄终于制成的嵌着逆转宝石的大威力剑。
“尊者阁下,”大师双手呈剑,“在这块土地上炼就之剑,理当献给保卫这块土地的人。”
“谢谢,”武圣双手接剑,“它来得正是时候。”
武圣虔诚地举剑过顶。
然后他将鞘中剑拔出一寸,使剑光初露。初露的剑光锋芒乍泄,特别刺眼,这光让迎面走来的乔伊把眼眯起。
乔伊手中举的不是剑,而是那只印着宝典箴言的傀儡手臂。
乔伊打量着武圣:“这回是真的了?”
武圣拔剑出鞘,说:“可以较量一下试试,也许你还记得我的剑法?”
二人开始互相窥测。
观众们后退,后退,让出足够大的场地。
乔伊看看自己握着的傀儡手臂,笑道:“我能拿它干什么?也许因为手臂接长了,可以伸过去点人家的穴。”
双方都在故意轻描淡写,其实他们都知道,嵌入逆转宝石的剑已不是普通的剑,印上宝典箴言的傀儡手臂也已不是普通的傀儡手臂。
我们应该记得,逆转宝石能变强为弱,变弱为强。
如果你拿着大威力剑与一个实力超过你的对手交战,你肯定占便宜的,你会越战越勇,对方会越战越熊,直到你最后取胜。
反过来的话,你找了一个较弱的对手,你就只能等着被打败了。
现在,武圣手持铁制的剑,乔伊手持木制的随时会被削断的傀儡手臂,从兵器材质上已分强弱,处于弱位的乔伊实际上占有了优势。
所以现在武圣必须很小心,在交战状态上不能显得太进取。但他也不能太松懈,这样会被乔伊乘虚而入。
在人群中观战的小猿女兰娅很为师父着急,她对瑶瑶说:“用这样的剑很不容易把握的。”
但身经百战的武圣尊者已有了良策。
他跟乔伊打招呼:“对不起,稍等。”
他回头问加兰铸剑大师:“大威力剑的剑刃和剑柄能够脱卸的吧?”
大师说:“能。”
武圣便将剑扔给大师:“请帮我拆开刃和柄,把柄给我。”
大师仔细确认:“尊者阁下,您确定是要剑柄而不是要剑刃?”
武圣说:“我确定。”
于是大师拆开大威力剑,将剑柄给了武圣。
在上一集我们明明白白提到——逆转宝石镶嵌在剑柄上,而不是剑刃上。
现在武圣的兵器是一个剑柄,一个脱离了剑刃却镶嵌着宝石的剑柄。
从兵器材质上来说,同是木质,剑柄比傀儡手臂短,于是武圣处在弱位,因而将占有实际优势。
乔伊有点傻眼了。
他知道逆转宝石的作用。
他开始进攻。他的动作十分缓慢,打的是太极拳。出一招——仙人指路……
他是想让自己在交战状态上处于弱位。
武圣也只好打太极拳了。回一招——猕猴偷桃……
现在观众们全都傻眼了:这是演的哪一出?
忽然乔伊停止打太极拳。
他觉得完全可以不必这样害大病似的。
他从怀中取出那半部功夫宝典,举起它。
武圣手里的剑柄发出“吱吱”的声音。
转眼间剑柄上的宝石被吸走了。
武圣也急忙将自己保存的半部宝典举得高高。
逆转宝石又被吸回来……但它只在二人中间悬浮着。
乔伊哼一声:“难道这所谓的箴言就毫无用处了吗?”
他将半部宝典拿在印着箴言的傀儡手臂上。
空中的宝石挣扎起来。
接着,它开始向乔伊这边缓慢漂移……
这时三小侠和敖天、海振兴还有摩伊赶到了。
一见此情,派派立刻取出吸引宝石援助师父。
吸引宝石发热发光,光辉射向正在漂移的逆转宝石。
忽然大竹发现派派神色有异。
大竹问:“派派,你怎么了?”
派派皱着眉头,咬紧牙关。
他握着宝石的手臂绷得笔直,双脚正向乔伊方向滑动——很明显,吸引宝石未能吸回逆转宝石,反而被傀儡手臂举着的半部宝典吸了过去。
派派叫:“大竹,快抱住我!”
大竹赶紧抱住派派的腰。
可是大竹的双脚也在滑动了。
不等大竹求援,伊尔急忙也抱住大竹。
敖天急忙抱住伊尔。
但这全都无济于事。
功夫宝典对迷之琥珀本来就有凝聚作用,加上宝典箴言,这超强魔力便无可抵御了。
飕的一下,吸引宝石牵着派派,派派牵着大竹,大竹牵着伊尔,伊尔牵着敖天,一股脑儿地被吸进乔伊手中的半部宝典。
紧接着,武圣手中的半部宝典飞走了,与乔伊手中的另半部合二为一,完整如故,就像从未撕破过。这是因为迷之琥珀十宝石全部聚齐在乔伊手中,造成了必合之势。
耳边是风声,眼前是迷雾,风声和迷雾不知何时中止……
然而一下子就脱出了嘈杂和朦胧,豁然开朗,四少年置身一个陌生的世界。
他们一脸惊讶。
大竹说:“从来没想过会到一本书里来。”
敖天说:“从来没想过一本书里可以进来这么多人。”
“这可是博大精深的《功夫宝典》啊,”伊尔说,“很难有机会进来瞻仰的。”
但面前只是一个小屋子,跟“博大精深”不大匹配,门楣上写着——“第1页”。
大竹猜想道:“走到里边,后面的门上肯定写着‘第2页’。再进去就是‘第3页’、‘第4页’、‘第5页’……走出最后一扇门,我们就可以回到外面去了。”
众人推门而入。
里面的情景出人意料。这是一个空屋子,没有一件家具,也没有写着“第2页”的后门。
派派沉吟道:“这‘第1页’要告诉我们什么?一个空屋子岂不是什么内容都没有吗?”
这时敖天在屋角叫道:“你们来看!”
三人跑过去,只见那块地砖上写着字——通往最后一页的捷径
派派看了看那一尺见方的地砖,把手指伸进砖缝,将砖掀开,下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大竹高兴地说:“这样我们可以早一点出去帮师父对付乔伊了。”
于是他们一个一个鱼贯而下,太胖的大竹通过洞口时还使用了缩身法……
这是一个直上直下的通道,他们像行进在一口枯井中。
到了底部,他们又沿着一个又窄又扁的空间匍匐向前。
可以直起腰来后,他们在一条蛇形小路上盘旋迂回。
最后一段是90度的攀岩,敖天好几次踩到大竹的头。
终于,领头的派派托起盖板,探出身子……
最下面的大竹问:“派派,外面是什么地方?”
“外面……”派派的声音挺沮丧,“是你熟悉的地方。”
四人相继爬出洞口。原来他们又回到那个小屋,不同的是他们从东北角出发,从西南角返回。
“怎么回事?”敖天摸不着头脑,“不是写着‘通往最后一页的捷径’?”
派派想了想:“也许,这句话故意不写完整,通过我们这一大圈的实际结果来告诉我们——捷径是不存在的。”
伊尔叹口气:“我们白白浪费了时间。”
“不能这么说吧,”派派说,“我现在才体会到,这个第1页不是没有内容。”
派派说完,若有所思地跑出去又看了看门楣——“第1页”已改成了“第2页”。
这说明,这个空屋子里即将开始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