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派正在心里嘀咕,忽见大竹迎面走来。
派派招呼大竹。
大竹却发着愣。
派派解释说:“我不是乔伊。”
大竹说:“我见过乔伊,乔伊就是这个样子。”
派派说:“我是派派。”
大竹说:“我见过派派,派派不是这个样子。”
派派说:“是敌人用美容宝石把我变成这样。”
大竹寻思了一下,说:“可能的,因为声音还是派派的声音,衣服还是派派的衣服。”
派派高兴地说:“你的判断很有道理。”
大竹问派派:“派派你打算怎么办?”
派派说:“我正在琢磨呢。”
大竹建议道:“可以用复灵宝石恢复你的本相。”
“太对了!”
派派便伸手到怀里掏宝石。我们知道,已知的八颗迷之琥珀宝石中,一颗日正夜邪宝石在武圣那儿,一颗蛰伏宝石也叫美容宝石在乔伊那儿,一颗回生宝石在伊尔那儿,一颗膨大宝石在大竹那儿,派派怀中计有复灵、痴迷、犀利、吸引共四颗宝石。
如果派派怀中只有一颗复灵宝石,他可以不用选择地一下子掏出。可是他有四颗宝石,凭触觉他无法分辨它们。
派派掏出一把宝石放到大竹手里,从中拈起复灵宝石。
大竹将手里的宝石“哗”地放入怀中,然后拿过复灵宝石看了看,也不慌不忙收了起来。
大竹转身走开。
派派听见了笑声。这是用内力送出的心底的暗笑。这熟悉的笑声只能属于——乔伊。
派派为自己的错误痛心疾首。一切很明白了——乔伊用美容宝石把派派变成乔伊,是因为他知道派派会用复灵宝石恢复面貌。然后他伪装成大竹,在派派极不设防的状态下连骗带抢……
派派急冲冲边追边喊:“抓住他!抓住乔伊!”
伊尔闻声跑过来,一把抓住乔伊模样的派派。
派派挣扎着:“你抓我干什么,快抓前面那个……熊猫!”
伊尔不愿意:“大竹是我朋友,你是我敌人,我怎么能不抓敌人抓朋友?”
派派尽可能简明地作了解释,但等他从误会中脱出身来,假大竹已轻轻松松地消失在万博会的人山人海中。
派派和伊尔冲进人海,朝着乔伊消失的方向继续紧追。
派派终于重新发现目标。
“他在那儿!”派派对伊尔说,“我左你右,咱们两面包抄……”
他们没想到又中了乔伊的计。他们现在看见的是真正的熊猫大竹,乔伊故意引他们找到大竹。
派派和伊尔两路夹攻抓住了大竹。
大竹惊讶地问伊尔:“你为什么和乔伊一起来抓我?”
派派对大竹说:“乔伊,你就别再贼喊捉贼了,你以为伊尔还会像我刚才那样上你的当吗?”
这时武圣走来了。
武圣问:“怎么回事?”
“师父,”大竹委屈地说,“伊尔不知受了乔伊什么迷惑,和乔伊一起来抓我,还硬说我是乔伊。”
武圣将大竹仔细打量一番,然后对伊尔说:“以我百试不爽的识别变化的功力,我可以绝对负责地保证,这个大竹是真的,他不是乔伊。”
大竹眼泪哗哗地哭了起来。
武圣又将乔伊脸的派派仔细打量一番,然后对大竹说:“我也可以绝对负责地保证,这是真的派派,应该是乔伊用美容宝石把他变成这样的。”
派派和大竹这才消除误会,重新握手。
武圣说:“乔伊没得到全部宝石,不会就此罢手的。伊尔,大竹,我估计乔伊还会来对你们耍花招,迷之琥珀宝石关系到整个东大陆的安全,你们身上的宝石还是暂时交我保管吧。”
大竹便掏出膨大宝石交给武圣。
伊尔刚掏出回生宝石,只见武圣大声痛叫:“啊——!”
原来是派派出其不意地在武圣背后击了一掌。
大竹立刻猛推派派:“你怎么这样对待师父?”
派派说:“他不是师父,他是乔伊。”
武圣微笑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派派说:“你急于得到全部宝石,所以露出了狐狸尾巴。我的这一掌如果击在师父身上,他会瞪我一眼,但以他的绝顶武功绝不会痛叫。平时的你也不会这样怕疼,可是你最近有烧伤在背,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难免痛叫了。”
“分析得有道理。”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武圣。
这个武圣对刚才叫疼的武圣说:“乔伊,我的弟子转眼之间输给你两回,我当师父的深感惭愧。不过,我还是要真诚地感谢你。”
乔伊问:“谢我什么?”
武圣说:“虽然他们是我的学生,但你给他们上了课,多好的课啊。”
“不用谢了,”乔伊边走边挥手,“那就下次再见了。”
“等一等,”武圣说,“虽然你的课上得很好,但我无权用国宝给你当讲课费,把宝石留下吧。”
乔伊回身,双眸射出凶光:“要是我不愿遵命呢?”
武圣温和地甚至有些怜悯地看着乔伊:“乔伊,其实你的功力未必弱于我,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要不是因为穿鬼魂衣烧伤了自己,你不一定会败得很惨。但这样一来你的身体就不可能无懈可击了,我点燃小宇宙时恐怕会烤熟你,你身上会散发出一股烤白薯的香味。”
“……”
乔伊犹豫着。
武圣吩咐弟子们:“你们自己动手,但注意别碰到人家的痛处。”
小侠们答应一声,便相继向前,从乔伊怀中取回宝石。
大竹取回他的膨大宝石。
伊尔取回她的回生宝石……不对,她没来得及把回生宝石交给乔伊,她取回的是被摩伊拿走又到了乔伊这里的美容宝石。
派派取回了痴迷宝石,犀利宝石,吸引宝石……
武圣说:“别一下子都拿回来,把复灵宝石留给乔伊。”
乔伊高兴了:“总得有点纪念。”
“我的意思是,”武圣解释,“乔伊啊,你将派派变了样,应该亲手改正错误吧?”
乔伊无奈地拿复灵宝石在肚皮上摩擦起来。
等宝石发了热,发了光,乔伊将乔伊脸的派派变回了原样。
乔伊改正了错误,便要归还宝石。
武圣又说:“等一等。”
乔伊不耐烦了:“还要我干什么?有那么多错误要改正吗?”
“还有一个错误,”武圣耐心地说,“你不该变成我的模样。如果你不用复灵宝石恢复本相,以后你干了坏事别人就会找我算账。”
乔伊就对宝石说:“请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觉得眼前一黑,暂时失明。
恢复视力后,他从武圣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变成了大竹。
这是怎么回事?哦,他想起来了——刚才他变过大竹,宝石以为这就是原来的样子。
“不对,”他对宝石说,“我要变回原来的原来的样子,你别说你已经记不得我最原来的样子了。”
毕竟是宝石,乔伊终于在武圣的眼睛里看到一个狼狈不堪的狼人。
不过,乔伊离去前也丢下一句话:“我的伤会一天天好起来,你们很快会遇到一个一点伤也没有的乔伊,一个无懈可击的乔伊。”
乔伊走了。
武圣对三小侠说:“乔伊回去养伤了吗?恐怕未必。”
派派明白师父的意思:“您放心,我们会注意他。”
他们远远地尾随乔伊。
乔伊在无数展位间慢慢游逛,貌似十分随意。
他停下来,跟一个摊主问答了几句,又继续闲逛。
小侠们来到这个摊子跟前,发现这是加兰人的展位。
加兰族本是南部大陆泽之国古代名匠的后代,由于在使用灵力时发生失误,铸坏了龙君的夜明宝剑,被合族放逐。加兰人迁徙到东部大陆,在一个山谷中艰苦卓绝地继续他们的铸剑事业,后来这个幽僻的无名山谷就以铸剑为名,在整个艾尔大陆声动遐迩。
加兰人在这里展示了各种用途的高档剑具,有观赏剑,仪式剑,搏击剑,以及能驱云吐雾的修炼剑。
见有客光顾,一个加兰人起身接待。加兰人的身形面貌甚为怪异,他们的远祖是一种喜欢将门齿磨成剑形的海底动物。
派派见这个加兰人佩着宝剑状的胸牌,便问:“这牌上的字我不认识,是加兰族自己的文字吗?”
那加兰人答道:“是的,这是写着我的名字,我叫逆水。”
派派又问逆水:“是不是会有很多人对加兰剑感兴趣,光顾这个展位?”
逆水说:“因为我们铸的都是高档剑,不制作日用刀剑,所以顾客不会很多。当然也有些高端客户会来看看,刚才就来过一位老客人。”
“他很老吗?”大竹问。
逆水说:“我不知道他的年龄,我说的‘老’指的是他已经不止一次定购加兰剑了。”
派派说:“上次他去铸剑谷铸了一柄三步剑,这种剑可以在敌人接近时自动出击。”
“对呀对呀,”逆水惊喜道,“这么说你认识这位客人?”
“太认识了。”派派又问,“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逆水说:“他问我,‘最近又有什么大制作?’我告诉他,最近真的有大工程在进行,不过这是非卖品,完成后将当作镇谷之宝,因为剑柄上嵌入了天降的异石。那客人又问了几句就走掉了。”
小侠们立刻警惕起来。
伊尔问:“天降异石是前不久发生的事吗?”
逆水说:“是。”
大竹问:“异石跟一般的石头有什么两样?”
逆水说:“青灰色,外表没什么特别,但内具神力。那天,铸剑谷的一个矿洞发生塌方,飞石砸中一名鱼人矿工的头,他被伙伴们抬出矿洞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忽然天上又降飞石,这个鱼人的头又被砸了一下。大家觉得他真倒霉,这次应该连奄奄一息也没有了。没想到他一骨碌爬了起来。他的头本来被砸出一个洞,流出许多血,现在这些血都一下子流了回去,然后那个洞也不见了。矿工们把这块神奇的石头交给我,把神奇的事情讲给我听。当时我弟弟祭潮喝醉了酒正在乱打人,很多人都没法阻止他,阻止他的人被他抓住腿扔得远远的,还被他骂了祖宗十八代。我就试着将这块石头朝弟弟扔过去。石头扔偏了一点,但它自己修正了飞行轨道,命中了祭潮的前胸。祭潮倒了下去,很快就奄奄一息了。他让我把被他扔过骂过的人都找来,请求他们的原谅。虽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但他还是坚持着向他们每一个人的每一代祖宗道歉。我们算算看,如果有二十个人被他伤害了,他需要作出多少个道歉?”
伊尔的数学最棒,她很快地计算着:“二十个人的十八代祖宗,18×20……祭潮一共要道歉三百六十次。”
逆水说:“最后,所有的人都代替自己的祖宗们接受了祭潮的道歉,都原谅了祭潮,祭潮这才无牵无挂地闭上了眼睛。”
大竹惊问:“他死了?”
“死了。”逆水说,“我又拿这异石砸了他一下,把他救活。从这以后祭潮再不敢酗酒撒酒疯了,也再不会泼口骂人。”
派派小声告诉伊尔和大竹:“显然,飞到铸剑谷的是迷之琥珀中的逆转宝石。”
“那,”大竹再问逆水,“剑上嵌了异石,会有怎样的神效?”
逆水说:“有了异石,我们就能造出一柄铸剑史上前无古人的大威力剑。这将标志加兰剑业的最高成就。不过我们不会出售它,或者说不会轻易出售它。使用它的人不仅需要身怀绝顶剑术,还必须品格高尚,有赤子之心。手持此剑,如果驾驭失衡,或者心生杂念,都会酿成大祸,那时候我们铸剑人便罪责难逃了。”
派派说:“请你具体举例,会发生什么?”
逆水说:“比如你用此剑搏击,要是对手实力很强,他的实力会在相斗中渐渐变弱,最后就像一个从没拿过剑的人,被你轻松战胜。”
“我明白了,”派派说,“反过来,要是对方很弱,他的实力会在相斗中渐渐变强,最后我被他轻松战胜。”
“对啊,这样的较量变素很大,容易出意外,而且不公平。如果持剑者心术不正,足以搅得天下大乱。但能够被托付的大德大勇之人又世间罕见,所以我们决定把这柄大威力剑留在铸剑谷。”
派派便对伊尔和大竹说:“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乔伊现在去哪里了。”
二人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