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派派的耳朵还管用。
他听见摩伊在磨牙。
“不好,”派派对同被罩在袈裟下的伙伴们悄语,“摩伊在给乔伊发牙语了。要是乔伊加入进来,会对我们十分不利。”
派派听见摩伊和乔伊的牙语对话:
摩伊:头儿,这老头挺厉害,我很难得到他的袈裟。
乔伊:要袈裟有啥用!据可靠消息,老头有一块能量很大的正邪宝石,得到它就很容易得到其他宝石。
摩伊:为什么?
乔伊:因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坏蛋,正邪宝石能让你变成超级坏蛋。
摩伊:这么说那个老头已成为超级坏蛋,我这个普通坏蛋没法战胜他。
乔伊:别怕,我已用百服宁驯兽法降伏了那头巨大的双胃兽,正骑着它向虎庙走去。我对双胃兽说,庙里有一口铜钟,可以给它当点心。
派派就叫:“虎长老,虎长老!”
虎长老问:“什么事?”
派派说:“有个狼人正骑着一头比你的大殿还大的怪兽走过来,要把你的铜钟当点心,要把你的庙宇踩得粉碎。”
虎长老慌了:“这怎么办?”
派派说:“你可以骑一头更大的怪兽去对付他们。”
“哪里来的更大的怪兽?”
“你把袈裟收回,我来帮你找。”
虎长老就伸开双臂,那袈裟“嗖”的一声穿回到他身上。
派派请血瞳用目光帮助照明。
但分神的血瞳没法把目光聚拢到一起。
派派又拜托伊尔。
可是伊尔的精神不足,目光闇弱。
虎长老便命驴和尚挑来水桶,归还所收之神。
驴和尚将两桶收神之水“哗”、“哗”泼到伊尔和大竹身上。
伊尔和大竹虽然成了落汤鸡,但顿时精神抖擞,双目炯炯。
伊尔大步朝外走,问派派:“去哪儿找怪兽?”
派派拉住伊尔,说:“不用出去,这屋里应该就有吧。”
派派让伊尔将目光沿着墙根屋角仔细照射。
众人(包括摩伊)便呆呆地跟在伊尔的红色目光后面。
不一会儿,派派指着地上:“有了!”
他蹲下身去,用两个指头轻轻拈起一点什么。
他对虎长老说:“请您取出那块有着西瓜一般绿底黑纹的宝石。”
虎长老便将那块宝石拿在手里,随派派走出门外。
派派教虎长老:“双掌摩擦宝石至极热……”
虎长老照做不误。
直到掌中飘出烤肉的香味,派派方才叫停。虎长老手中宝石在地面映出一个璀璨的光圈。
派派便将两指间的小东西放进光圈。
大家这时才看清楚——那是只蚂蚁。
那蚂蚁在光圈里不再爬动。
大竹说:“它好像长大了一点。”
“它应该长大的,”派派说,“虎长老对它使用了膨大宝石。”
很快,蚂蚁长到蝎子那么大。
转眼间它的体形大过了老鼠、兔子、羊、猪、牛……
等它长到大象那么大时,派派提醒虎长老:“您再不爬上去,可就不容易爬上去了。”
虎长老爬上跟大象一样大的蚂蚁。
但这蚂蚁还在不停地长大……
等乔伊骑着高过虎庙大殿的双胃兽走过来时,双胃兽吃了一惊。
它仰望着对面的庞然大物,没法不怕。
蚂蚁低下头来,毫不客气地将长矛一般的触须捅进双胃兽的鼻孔,双胃兽痛叫一声,飞快地逃走。
乔伊还来不及跟摩伊打个招呼,就跟着双胃兽迅速消失了。
那只巨大的蚂蚁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再干什么好。
伊尔说:“这会有些麻烦。双胃兽没踩平庙宇,但这只大蚂蚁一不小心就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它胃口惊人,附近的农田马上要遭殃了。”
坏人虎长老不关心农田,可他担心庙宇,他从高高的蚂蚁背上向派派大声请教:“有什么办法……能把蚂蚁变小?”
派派说:“迷之琥珀的十块宝石中有一块叫‘趋微’,可以把物体变小,但这块宝石还没找到,不知散落在哪里。”
大蚂蚁背上的虎长老哀叹道:“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蚂蚁踩坏我的庙?”
派派想了想,建议道:“虎长老,你手中的另一块宝石叫‘痴迷’,你可以用它催眠大蚂蚁,等到以后我们找到了趋微宝石,再来将它恢复原形。”
虎长老便取出痴迷宝石,摩擦生光后用来照射大蚂蚁。
大蚂蚁很快睡着了。
虎长老从蚂蚁背上滑下来。
他打量着昏睡的蚂蚁,嘟哝道:“其实也不用把它变小,就让它睡在这里也不错,会有很多人跑来参观它,这样我们虎庙的香火也就会旺盛起来。”
“虎长老,”伊尔说,“两块宝石被你用过了,该还给我们了吧?”
虎长老眼一瞪:“不行,我还要派别的用处。”
摩伊说:“那就给我吧,好让我去向头儿交差。”
虎长老说:“不给。”
“给一块也行。”
“不给!”……
派派对伙伴们说:“让他们纠缠一会儿吧,时间快到了。”
大竹问:“什么时间?”
派派说:“五更已尽,曙光将现,正邪界限迫近了。”
摩伊还不罢休:“长老,不给宝石,把袈裟脱给我也行。”
长老看看摩伊:“我想,把你也一起催眠了吧,一个大蚂蚁加一个虎人,会有很多人来看的。”
“不要!”摩伊赶紧跑掉了。
这时天边的黑云开始发灰。
接着,一道金光跳上云端。
骆驼和尚提着斧子急急跑来。
他对血瞳说:“对不起,让我再劈你一下吧。”
血瞳愣住:“为什么要再劈一下?”
骆驼和尚说:“刚才劈了你一下,把你劈得分了神,现在再劈你一下,负负得正,你就可以回到老样子了。”
派派说:“看来骆驼和尚对曙光最敏感,最先变回好人。”
骆驼和尚抡起斧子,又把血瞳一劈两半。
他抽回斧子时,两半个血瞳合为一体。
骆驼和尚在血瞳面前伸出一个手指。
血瞳看着骆驼和尚的手指,溜向两边的瞳仁回归原位。
朝霞在天际开始无声的壮丽的舞蹈。
虎长老的善良如旭日一般重新升起,他谨遵诺言,将三块宝石完璧奉还。
虎庙三师徒将客人们送出山门,躬身作别。
回头望虎庙,伊尔感慨道:“虽然我们已经找到了第五块宝石,但这一夜确实惊险!”
派派说:“这块宝石却跟前四块不同,我们必须赶在日落之前将它送至武成殿。”
大竹问:“为什么?”
派派说:“我们的定力有限,难以在夜间控制正邪宝石。”
“你是说,这宝石会让我们在夜里做坏事,就像虎长老一样?”
“是的,只有吾师武圣尊者才有至坚至强之念力,可以持正克邪,善藏此石。”
伊尔说:“那么,派派,我们就坐你的铁毯赶回去,不会误事。”
派派答应一声,立即解下束腰铁棒。
血瞳便说:“你们要回去了,我们就此别过。”
派派说:“血瞳,多谢你一路相助,你打算去哪里?”
血瞳说:“我去投奔妖魔军,我们后会有期。”
三小侠一齐行礼:“后会有期!”
血瞳走后,派派对着铁棒连连念咒:“扁!扁!扁!”
一张铁毯载着小侠们凌空而起。
朝着功夫城方向,他们在天地之间疾行。
越过连绵的山峦,前方出现一道幽深的河谷。
伊尔说:“那河流中透出闪光。”
大竹说:“是阳光照在河上吧?”
“不对,你看现在浮云蔽日……”
他们正争执着,派派叫一声:“不好!”
铁毯的中央冒起青烟。
转眼间那位置烧出一个小洞。
伊尔说:“好像就是河里的那道光射上来,烧穿了铁毯。”
派派警告伙伴:“铁毯不能继续飞行了。”
大竹问:“我们会摔下去吗?”
派派说:“太高了,我担心会摔坏你们。我会用最后的时间让铁毯滑翔到河的上空,掉进河里总比掉在山上好些。”
派派小心驾驭着铁毯。
铁毯来回盘旋,左右倾侧……
坠落前,派派还来得及把铁毯恢复成铁棒——但那个小洞依然留在铁棒上了。
他们爬上河岸,均都无恙。
一边晒着身上的衣服,他们一边议论。
大竹说:“那是一种什么光,能把铁毯烧穿?”
派派说:“我想,只有迷之琥珀中的犀利宝石,才能长距离射光洞穿我的铁毯。”
伊尔说:“也许犀利宝石落到这河里了。”
大竹迫不及待:“我们去把它捞上来!”
大竹正要再次下河,忽听“哗啦”一声。
冒出水面的是一个戴着木制面具的脑袋。
“吓我一跳。”大竹对戴面具者说,“你在水里干什么?”
戴面具者回答:“我在洗澡。”
伊尔又问:“洗澡为什么要戴面具?”
戴面具者说:“我是奇面族,祖祖辈辈、时时刻刻都要戴面具。”
大竹再问:“你洗澡时有没有见到一颗宝石?”
“没有。”
戴面具者从河里走上岸来。他的蜥蜴身体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派派注意到此人的心跳。
他的心在跳动时一鼓一鼓的,好像要跳出身体。而且——咚!咚!咚!声音很响。
派派问:“你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厉害?”
戴面具者说:“奇面族都是这样的。”
他穿上衣服,消失在河南岸的树丛里。
派派呆呆的若有所思。
伊尔问派派:“你在想什么?”
派派想了一会儿,一拍脑瓜。
“我想起来,师父告诉过我的,犀利宝石不仅能长距离洞穿,还能测出持有者是否诚实。”
“怎么测?”
“如果犀利宝石在你身上,你说了谎,那么你的心脏就会跳得很响,动作很大,让别人都能听得见,看得见,对,就像刚才那家伙一样。”
“那么,”大竹说,“你认为他说谎了吗?”
派派说:“应该是。”
大竹说:“我问他有没有见到宝石,他说没有,这是说谎了吗?他身上什么都没穿,没法藏东西。如果他把宝石含在嘴里,就会影响说话。”
“可是,还有一个可以藏起宝石的地方,”派派说,“就是——面具后面。”
他们正议论着,见北岸也有一个面具人来到河边。
这人戴着女性的面具,端着一盆衣物。
派派问女面具人:“你也是奇面族吗?”
女面具人抬头答道:“我是奇面族。”
“可是我听不到你心跳的声音。”大竹说,“刚才那个奇面族的心跳得咚咚响,他说奇面族都是这样的。”
女面具人说:“我不知道那人的心为什么咚咚响,但我知道他肯定在说谎,因为奇面族不都这样。你们遇见的奇面族和我们并非一支,他们是以编织谎言为传统的。”
派派说:“照你的说法,存在不同的奇面族。但是,你们应该拥有共同的祖先吧?”
“是的。”女面具人点头承认。“两支奇面族的祖先是同一人,是他开创了面具家风。但后来,关于祖先为什么要戴面具,子孙们有了不同的解释。一种解释是:祖先把自己偶尔的说谎视为大耻,这耻辱足以使后代子孙都没脸见人,所以从他开始面具随身,作为立诚的训诫。另一种解释截然相反:祖先说谎时因为脸红被别人察觉了,所以接受教训戴面具,别人再也看不到脸红还是脸白了。就这样,奇面族分成了两支,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做法。为了便于区别,我们这一支被称为‘没脸族’,另外那一支被称为‘说谎族’。”
派派便把迷之琥珀宝石散落的事告诉女面具人,强调了找到这些宝石有多重要。
无法看到女面具人的表情,但显然她不敢掉以轻心。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洗就转身走去,边走边说:“我会帮助你们的,但我首先要禀报族长。”
派派对伊尔、大竹说:“看来我们也要去找一下说谎族的族长,争取他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