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

在宁子骥的视角下,又看见了许多隐秘的事,他是一只蝉,蝉想隐藏自己很容易的。

尤其是所有人都住在一个峰上,气息分得不是那么明确。

一开始。

宁子骥大多数是在睡觉修炼。

但不知是不是巧合,又或者是天意,每回醒来,他总能撞见几位师兄看宁心赢的眼神。

好在几位师兄们,还算克制,只敢等宁心赢转身时才敢稍微露出一丝异样。

宁子骥隐约能察觉这样的目光是不对的。

但次数多了。

也会好奇。

他开始有意无意潜伏在暗中观察。

宁心赢是他们的师母,她包容,她温柔,她也严厉,她有很多面,唯独有一样不曾改变。

她是真心将所有人当成弟子来教导。

就像她在宗门里,偶尔当先生一般,指点内门弟子功课。

有时候,若有撞见勤奋好学的外门弟子,她也不会因为身份,又或者对方天赋不佳,就此离开。

反而会更耐心地解释该如何用剑。

她是师者。

所有人在她眼里都一样。

正是这份一样,滋生了几位师兄的不甘,宁子骥发现他们的道心开始偏歪。

如此倒也罢。

直到第七名弟子的出现,宁子骥发现所有人都疯了,一边暗恋着自己的亲师母,一边与小师弟越来越亲近。

“他们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额外引起义母的注意吧?”宁子骥语气微妙。

所有思绪,最后化为一句。

“蠢。”

但等到后面,宁子骥才发现,他们不只是蠢,还坏。

其中,以江殊旨为甚。

宁心赢的目光,似乎永远只会放在正事上,感情在她这里,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她没察觉到这个峰的人,都变了。

假如心爱之人整日在眼前,却始终无法触及,会如何?会疯,会不择手段。

所有人的算计她。

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个女子。

得不到宁心赢的爱,那就得到她的身体,她太强了怎么办?那就先毁掉修为,再将她囚禁起来。

如此。

她便只能总日伴随自己,日久生情,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他。

宁子骥想告密时,为时已晚,他已经被江殊旨控制。

在江殊旨宣判宁心赢的罪行那天,宁子骥只是看着那座问天梯,江殊旨已经决定将她囚禁在问天梯内的空间。

除了他,只有偷偷发现这件事的他才知道。

一旦宁心赢进去,将再无法出现。

宁子骥也想帮她,可他没办法,他怕死,更怕江殊旨用将别的什么手段,用在他身上。

所以他成了帮凶之一。

然而。

谁也没想到。

宁心赢的性子会那么犟,宁死不屈,赌上来世,也要当场自爆。

看完后。

江殊旨第一想法就是假的。

“我怎么可能伤害阿宁,简直无稽之谈。”他冷漠地将这段记忆收起来。

但里面有点没说错。

那几个弟子,确实心怀不轨,品行不端。

江殊旨拿出一件灵宝,顾屠生被丢出来后,因为被强制搜魂,神识重伤。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死期将至。

顾屠生勉强睁开眼,看见前面的人是江殊旨,又想起那些记忆,他没忍住笑起来。

“师父也看见了吧?”

“其实,最该死的人是你才对,是你利用了我们,难怪师母要与你分开。”

江殊旨没立马动手:“宁子骥给你一段假记忆做什么?”

“你不是都搜魂了吗?”

顾屠生嘲讽道:“他为什么要给我,我怎么知道,恐怕现在连宁师兄自己也不清楚原因了。”

“至于师父说它是假的,如果真是假的,她的变化又如何解释?

哦,对了。

师父肯定会说,师母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会闹脾气。

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因为师父也知道,其实师母并不喜欢打理宗务。”

为了防止江殊旨反驳自己。

顾屠生语速很快,又接上自己的话:“师父你就少自欺欺人吧,难道你要说师母是真心喜欢管理宗门?

也许一开始,你们是想将剑法传下去,振兴剑道。

但一开始,宗门就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建立的,凭什么将所有事都丢给她,白白让她耽误修行,最后宗主却是你。”

“大家早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只是没人在意,没人深思。

就像我察觉到了。

可我跟师父一样,以为师母只是心情不好,毕竟我总是惹事找她庇佑。”

“真是这样吗?”

“师父,真的只是这样吗?”

顾屠生死死盯着江殊旨的脸,讥讽着,嘲讽着,不甘着,为何这个男人能那么的幸运。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遇见她。

他绝对不会是弟子身份!

他都能潜意识察觉到不对,江殊旨肯定早就发现了,说不准在宁心赢重生回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

可宁心赢还是宁心赢。

只要江殊旨确认她没有被夺舍,肯定就不会将她的异常,太过放在心上。

顾屠生知道自己要完了。

如果今天一定要死,那他也要将这些话说出来:“你以为自己有多爱她!还不是打着爱她的名义,去做伤害她的事!”

“师父,大家都是男人,你跟我们是一样!”

说着。

他放声大笑,尽情地嘲讽江殊旨。

直到江殊旨淡漠出声:“不一样的。”

顾屠生依旧笑个不停,看着江殊旨,仿佛在说,行,师父您就继续自己骗自己吧。

江殊旨语气很平静。

他对顾屠生道:

“天地君亲师,是自古南北未分时便存在的一句,你自幼由她抚养长大,与宁子骥相差不大。

她于尔等,亦师亦母。

她于我,只能是道侣,是夫妻。”

所以,他对她产生男女之恶欲,是正常。

而顾屠生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自己的师母心生惦记,若违此道,为下者不敬上者,则礼崩乐坏。

江殊旨仅仅用一段话,击垮顾屠生的心。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男人,我早已经长大了!

师徒恋又有何不可!

都已经修炼了,这还不成,那也不成,还修个屁!

这些年,我又不是没见过师徒恋,为什么别人可以,我们却不行!”

顾屠生的恨意,是如此明确。

也不知是因为关乎宁心赢,又或者是江殊旨终于念起那一丝微薄的师徒之情。

他问:

“你看见的师徒恋,是双方自愿私下偷摸进行的。

你可想过,一旦师徒恋被修仙界允许,会有多少人,被迫成为师相恋?”

“年弱貌美的徒弟,她,或者他,真的有能力拒绝强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