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将两人紧密联系在一起,谁也没办法离开谁。
又几乎是同一时间,碧落剑和黄泉剑相互捅进对方的身体,不管不顾,不计代价与伤亡,也要致对方于死地。
江殊旨以杀妻为证道,若想修为进步,总有一天要度过这一关。
无论宁心赢走到哪里。
他也会跟到哪里。
她站高处,他亦高,她跌落尘下,他俯视。
只有抱有真正杀妻的决心,他才能修炼得道,可江殊旨也清楚,宁心赢不是别人。
她总有办法逃脱,或总有能力与他抗衡。
想杀她?
太难。
难到几乎没有可能性。
可偏是这种没有可能的可能性,才让江殊旨真正下定决心修炼此道。
他要以这种办法,将她彻底捆绑住。
即便有一日,两人不再是道侣。
只要在他心里,宁心赢是他杀妻证道的唯一目标,他们便不会有真正断绝的那日。
就算真走到那一步。
宁心赢身边的人,都会记住她与他之间曾是道侣。
她想彻底摆脱他?
绝无可能。
所以,这一剑,江殊旨是绝对会出手,并且是冲着宁心赢的心脏而去,打定注意是要她死。
同样的。
宁心赢也是清楚江殊旨不会放弃他的道。
他说是杀妻证道,不打算更换人,就肯定会冲着她命而来,以前是时机不够。
现在,他一定会出手。
她自当要全力以赴,不留余地,务必将江殊旨给杀了。
道侣关系接触不了?
没关系。
趁着天机被遮掩,她就算现在杀了江殊旨,也不会遭到天道的惩罚。
她可以如此,一次又一次地杀掉江殊旨。
这一世,她杀掉江殊旨。
然后再找人算出他的下一世身份,修士的寿命很长,几千年几万年,她有足够的时间等江殊旨转世。
转世后的江殊旨,一切从头来过,没有记忆,没有修为,没有经验。
她还可以在江殊旨刚出生时,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杀了他也没事。
轮回一次,杀一次。
轮回两次,杀两次。
只要她有遮掩天机的办法,杀了江殊旨又怎样,惩罚又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当双方的血流出,融进洗礼池时。
宁心赢和江殊旨的眼前,同时出现一道刺目的白光,晕眩感随之而来。
闭上眼睛时。
两人心里同时有一个念头:果然,她(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杀死。
画面一转。
宁心赢晕过后很快又‘醒’来了。
准确地说,她是被带进过去的记忆中,看着过往发生的一起,从掉进幽巫洞后开始,时间一天天往后倒退。
有时候是按照事件的发生而前进,有时候是单纯的时间倒退,完全没有任何规律。
她就像一个局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过往的事,不断在眼前重新经历。
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将她禁锢住无法动弹。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十年百年……
不管宁心赢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离开这里,哪怕是参悟规则,她也只能凭此而活动手脚。
她要是想离开这里,便绝无可能。
一开始。
宁心赢以为这里是洗礼池,当外来人有血流进在里面时,会被洗礼池也当做魔族一起给提升血脉。
洗礼池给人族的办法,就是不断刺激,使人修道心崩塌,从而堕落成魔。
可既然是洗礼池内让人堕魔的东西。
在幽巫洞内,也该是受规则之力掌控,这些年,她一直在参悟,不可能对眼前的画面一丝影响都没有。
更何况……
宁心赢看着前面出现的江殊旨,他的脸还有些青涩,没记错的话,现在的他收徒后的两天。
她要再看两天,就要到江殊旨受伤消失的那段时间。
宁心赢并不想去看江殊旨在做什么,她一点也不想看到江殊旨,尤其是这些年来,她在这里看到的江殊旨,与她认识的江殊旨总有些不一样。
非要说哪里不一样。
宁心赢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感觉太自恋了些。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对江殊旨的这个怀疑肯定是不对的,如果是真,她们根本就不会走到如今对立的局面。
也不会到现在,双方都恨不得对方立马去死的关系。
宁心赢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怀疑江殊旨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她恶心到走火入魔?
毕竟,她与江殊旨是同时出事。
她能看到这些的东西,说不定是江殊旨在某个地方,故意操控布置的画面。
宁心赢没有忘记出事之前,江殊旨对她说过的话,要看幕后的圣人?
他既然有能力弄出这样一出。
再有能力控制她能看见的内容,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殊旨到底在做什么,他总不可能真以为,弄些虚假的记忆,能让她心神失守,从而得到幕后圣人的消息吧?
那未免也太可笑。
她自己都没那位的消息线索呢。
然而。
在宁心赢如此想着的时候,眼前画面又是一变,是清晨的雪山冰原。
她一顿,记忆里确定有这么一个地方。
但是。
那段时间,是她与江殊旨一起在此处历练寻宝,后面,危急关头,她留下垫后。
当时那种情况。
宁心赢知道自己没多少生还的希望,但有一个人垫后,至少在她们中间还能活下一个。
不至于全军覆没。
江殊旨好像挺反对的,被她丢出去后,又跑回来,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她记不清了。
因为当时她昏迷了不知多少时间,中间醒来一次,还是见到灵财长老。
以现在的回忆来看。
当时,她可能并没昏迷多久,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估计是重伤,导致她神志不清,对时间概念也模糊了。
江殊旨到底想做什么?
宁心赢审视着对面风雪中的人,心里忽然有股难以忍受的异物感。
她不舒服。
很想将这东西挖去。
她是修道者,不用这种无用的东西,也不能有……害怕……
等宁心赢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害怕时,江殊旨已经在用双手将过去的她,从雪地里挖出来。
乌紫绯红的手指,节骨分明,血与雪混合在一起,看起来疼痛又脏污。
江殊旨却完全没去看他的手。
他将宁心赢小心抱进怀里朝外走。
此时。
江殊旨亦是重伤。
“这不是那冷美人吗?怎么跑这里来了,是你妻子养不住你,叫你来挖冰矿了么?”
“咦,不对,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少爷,他怀里抱着的是他快死掉的妻子,他要成鳏夫了!哈哈哈,之前那凶婆娘不是说,想要他,除非她死吗?
这不就立马死了。
少爷,江殊旨可以成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