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沛吃完早饭,自己走到卡车前准备上车,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寻声望向大门外,竟是曲兰。

“兰姨!”楚沛欢喜地奔向曲兰。

曲兰迎向楚沛,活像阔别已久的母子。

“沛少爷,上车了。”

高山走过来拎起楚沛放到卡车里,让已经张开双臂的曲兰僵在原地。

挨了秋菊一顿打,曲兰不敢再嚣张,对人高马大的高山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退回车里继续等。

方华丽奇道,“楚沛怎么会在这里?”

曲兰摇头,“自从少帅出事后我就没见过他,只知道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大帅府。”

想了想,曲兰又道,“楚沛瘦了太多,估计是在大帅府的日子不好过。”

方华丽道,“不管怎样,他一个小孩子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来找曲畔,除非有人送他来。”

曲兰哼了声,“肯定是傅玲玉不想让曲畔好过,所以才把楚沛送过来的。”

母女俩同时对视一眼,“那闫新月呢?”

她们到现在也没见闫新月露过面。

“总不会被曲畔给杀了吧?”方华丽道。

路上她们两个疲于奔命,根本没精力理会其他,如今已进入华中地界,她们人生地不熟更是无法打听消息。

曲兰思索间,望见车外蹲在墙根边的两个小叫花子,顿时有了主意。

曲畔一行人出发,一辆辆车从客栈大门开出来,却突然有人大喊。

“不好了,轧死人了!”

一个小叫花子被轧在车队倒数第三辆的吉普车下,车子停下来,熊汉下车检查,小叫花子已经当场殒命。

曲兰走过来道,“出了人命,咱们都别走了,等着官家来处理吧。”

熊汉冷冷看了眼曲兰,朝后面的两辆车喊道。

“你们从后门走。”

倒数第二辆正是楚沛所乘卡车,司机听见倒车回客栈院里,准备从后门出去。

曲兰追过去大叫,“楚沛,兰姨好想你,你出来看看兰姨。”

楚沛是记得曲兰对他的好的,伸手就要撩起棉帘子应声,被夏华抓过来丢到一边,指着楚沛的鼻子问。

“你是想跟她走还是跟着大小姐?”

楚沛犹豫。

春华见楚沛犹犹豫豫的样子,黑着脸骂。

“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下去吧,你走了再别回来,就算回来我也给你打出去。”

说着,春华来抓楚沛,楚沛急得求饶,“我没说跟兰姨!”

“犹豫也不行……”犹豫就是不坚定,不能坚定跟着大小姐的人迟早会背叛,那就是隐患,她不能给大小姐留隐患。

楚沛急得大哭,挣扎着不让春华丢他出去。

“春华!”夏风叫住春华,“现在还不能赶他走。”

春华眨眨眼,猛然记起楚沛见过少帅,丢他去和曲兰一起,少帅没死的消息不就泄露出去了吗?

春华松开抓着楚沛的手。

曲兰喊了半天,也没见楚沛出来,急得跺脚。

前面七辆车没有停留,继续驶向永城,队尾两辆车捎带上熊汉车里的三人从客栈后门离开,只留下熊汉一人。

曲兰没见到楚沛不说,还被熊汉拦在车前不许走。

警察慢吞吞半个多小时才到,见不过是轧死了个叫花子根本没当回事,让熊汉交一百元罚金了事。

熊汉道,“这个小叫花子是被人指使撞上来的,罚金不该我交……”

说着,熊汉几步走到墙角处,拎出个小叫花子来。

警察懒得判案,只等着收钱,熊汉见状问小叫花子。

“你跟他是不是一伙的?”

亲眼目睹同伴被轧死,小叫花子泪流满面,“哥哥……”

熊汉蹙眉,“果然认识,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眼见小叫花子朝她看过来,曲兰忙道。

“你那么凶干嘛,把孩子都吓到了,怪可怜见的,既然他们是兄妹,你就把这孩子收养了吧,这样钱也不用交了,也算她哥哥没白死一回。”

警察不耐烦地催促,“你们收不收养跟我们没关系,罚金先交下。”

熊汉把小叫花子丢给曲兰,“你愿意收养给你。”

说罢,熊汉亮出华东军的军官证。

警察管不了当兵的,两个警察见收不到钱利索走人。

曲兰没算计到曲畔,反倒粘手上一个小叫花子,窝火得要死。

熊汉临上车前警告曲兰,“我是知道你收养她的,若是这孩子半道没了,或者瘦了病了受虐待了,我保证她遭多少罪我让你受多少苦。”

曲兰被熊汉的狠厉吓到,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敢说。

熊汉问路人哪里有棺材铺,路人告知隔两条街就有一家,熊汉便走去棺材铺。

与棺材铺老板谈妥五十块钱丧葬一条龙,棺材铺的人将小叫花子从车轮下抬出来,还贴心地给熊汉清理干净车轮,又做了场简单的法事。

熊汉很满意,又给了棺材铺的人二十块钱,开车走人。

熊汉追上曲畔的车,掀了两下喇叭报平安,曲畔听到放下心来,仰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

楚汉良伸手想要把曲畔揽进怀里,被曲畔轻轻推开。

“我不困,就是闭会儿眼睛。”曲畔道。

楚小满爬到楚汉良腿上,打开曲畔给他买的小人书,让楚汉良陪他一起看。

楚汉良凝视曲畔良久,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蓦地,李聪惊讶道,“前面怎么这么多兵?”

前方,车队已被拦下,要求靠边停车让路。

接着,一排排士兵快步从车边经过。

华中军的军服与华东军的不同,行军纪律也不如华东军,军容虽然还算整洁,但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看得霍润铎和张勇直皱眉头。

霍润铎下车递了根烟给拦下他们的大头兵,问。

“这是要做什么?”

那兵接过烟,就着霍润铎手里的火点燃,深吸一口,吐出口烟雾来,道。

“华东那边的难民都流窜到我们这边来了,大帅下令设路障。”

霍润铎哦了声,似是随口一问,“听说霍帅前些天去戏园子听戏,被唱戏的戏子给打得下不来床,这么快就好了?”

那兵瞥了眼霍润铎,笑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消息倒是灵通……霍帅现在还在**躺着呢,如今是他三儿子管军务,一天天地瞎指挥,折腾的老子都想回乡种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