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掀起眉眼,那眼神里带着六分的羞,三分的雀跃,还有一分的大胆。

桐君县主是皇后娘家的嫡女,跟庆王妃也是远亲关系,桐君是名门佳媛,气质高雅。

这是庆王妃精挑细选的女子,和聿哥儿很是般配。

在桐君县主期待的目光中,唐聿野却心不在焉,

“母亲,儿子还有事。”

他转身离去。

“哎……”

庆王妃叫也叫不住他,心生不悦,同时庆幸自己拿得准主意,快刀斩乱麻。

“桐君,你别介意,他这是害羞,不好意思呢。”

桐君县主弯了弯唇,

“姑母,没事的。”

她望着唐聿野离去的方向,眸中闪着暗光。

唐聿野找遍了半个场子,搜寻过以慕容氏的品级该坐的位置,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她们母女都不在,就连她身边那两个一高一矮的小丫鬟也不在。

他在人群中很扎眼,总是能很快吸引人的眼球,女席座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不是唐三爷吗?他来女席干什么?”

“嘘,现在该叫安靖郡王了,陛下刚封的。”

“什么?天呐,无功无名就受封郡王,这简直前所未有。”

慕容嘉楹吃的两个腮帮子鼓囔囔,她正百无聊赖地听几个姑娘聊闲话呢,突然唐聿野朝她走来。

那几个姑娘顿时噤了声,有人吞咽了口唾沫,竟紧张得不知道该往哪看好了。

这可是女席啊……

“慕容嘉楹,你表妹呢?”唐聿野问。

“啊?”

慕容嘉楹一张嘴,嘴里的糕点渣掉了出来,她赶忙擦了擦,脑子没反应过来,

“哪…哪个表妹?”

她有好几个表妹呢。

唐聿野的视线扫向周围人,那些人纷纷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你跟我过来。”

慕容嘉楹愣愣地就被叫过去了,唐聿野身上气场太高,慕容嘉楹无意识间变得有些狗腿子,

“郡王有何吩咐?”

在无人听见的地方,唐聿野这才说:

“当然是谢锦姩,她人呢?”

“你说锦姩啊,她身体不舒服,回家去了,四姑也陪她一起回去了。”

唐聿野眉头一皱,

“身体不舒服?”

慕容嘉楹点头,“说是心口疼,四姑担心坏了。”

“我知道了,多谢。”

他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看着唐聿野离开的背影,慕容嘉楹感慨了句:

“我表妹就是牛哈,能跟他做朋友。”

有胆色。

这可是能射死一头黑熊、干倒两头猛虎的人,这是人吗?这简直不是人。

慕容嘉楹还没坐下,几个姑娘就巴巴地凑了过来,

“嘉楹,三爷是来找你的?他找你有什么事啊?”

慕容嘉楹喝了一杯茶下肚,

“他跟我说嘴巴严实点,别什么都跟别人聊。”

问话那人撇了撇嘴,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想说拉倒。

……

在狩猎的第二天,老爵爷耐不住性子,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竟直接登了谢家的门。

在得知她们母女又去龙吟寺的时候,老爵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拂袖离去。

回到伯爵府,他直接去了曹姨娘的院子,进去就是一通指责,

“瞧瞧你生的蠢女儿!天天带着闺女往寺庙里跑,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曹姨娘起身伺候,

“发生什么事了,爵爷何至于动这么大的气?”

老爵爷冷哼一声,

“不中用的东西,昨日皇家狩猎,那么重要的场合,姩姐儿却说身上不舒服要离开,云湘也纵着她,竟然真带她回家去了!”

曹姨娘亲自给他端茶,

“爵爷消气,孩子是病了,云湘也是担心姩姐儿。”

老爵爷听了火气更大,抬手打翻了茶盏,

“病什么病!病了还能坐车去龙吟寺,谢家门房的人说,他们昨天下午就走了!分明是托词借口!”

曹姨娘吓得面色一紧,锦姩不想在狩猎场上待,肯定是有她不想见的人,原来是这样。

老爵爷用手指着曹姨娘,

“你,立刻给那娘俩写信,让她们赶紧滚回来!”

说罢,他扬长离去,留下一地的碎瓷片子。

曹姨娘轻叹了声,

“都收拾了吧。”

老爵爷回到书房还没坐下,外面小厮就送了信来,

“爵爷,这是城外庄子上送来的信。”

老爵爷接了过来,展开一看,是王老太君写的,信上言辞恳切,说她重病不愈,恐怕时日无多,想回京城治病,治好了立刻回去。

另外,她还回忆往昔,说起二人年轻时候,谈及几个孩子,也是十分思念。

老爵爷只是粗略地扫了眼,眉宇之间尽是不耐,

“派人去传话,病了就好好在庄子里养病,瞎折腾什么!”

只这一句,再无其他。

“是,小的这就让人去。”小厮离去。

……

城外庄子,

那小厮硬着头皮,说:

“老太君,爵爷说,让您在这庄子上好好养病。”

闻言,王老太君斟茶的手一顿,平静道:

“知道了,下去吧。”

见王老太君没生气,那小厮大大松了口气,转身快步离去。

在小厮离开之后,王老太君的脸色铁青,将桌上茶水全部扫到地上。

茶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仇老嬷嬷也是愁眉苦脸,只好宽慰道:

“老太君别气,仔细您的身子。”

王老太君心中寒凉,

“六十年夫妻啊!他就这般绝情,好,好啊!”

仇老嬷嬷挥手让婢女收拾干净,婢女们快速收拾掉地上的残渣,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这段时间来,王老太君吃不好也睡不好,儿孙都不在身边,她是日思夜想,总是盼着回京城看一看,哪怕只是一两天也好。

可是送过去的信要么是石沉大海,要么被老爵爷搪塞回来。

这回她说自己重病,总能回家请医术高明的大夫治一治吧,谁知老爵爷也是不愿,

连仇老嬷嬷都觉得,老爵爷这回太绝情了。

无论如何,老太君也为他生育两子两女,操持偌大的伯爵府几十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

王老太君痛苦地闭上眼睛,压抑着心中滔天愤怒,她已经在这熬了几个月,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她一定得回去。

谁敢阻拦她回京城,谁就得死!

当然,她也不想让王府对伯爵府有偏见,除非,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王老太君缓缓睁开眼睛,那眸子里竟是骇然杀意,

“慕容川,既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