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久一搂着汪赫词回到住处时,天色已晚。她不确定秦茹会不会在汪普家,也不好太早去接孩子。

远远的,文久一就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背对着她们,站在马路边能看到她家的角度向上望着。

距离上次见面真的挺久了,他的背影看起来又消瘦了好多。

正当文久一尴尬要不要主动跟他打个招呼的时候,汪赫词问道“妈妈,你这么久没回来,升升吃饭怎么办?”

那身影听到声音转过来,看见文久一和汪赫词。

他的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没有像每次看见文久一那样直接笑,也没有走过来,而是就站在原地,眼底泛起泪光。

文久一眼神不太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然好端端的他激动什么。

汪赫词已经三年多没有见过他了,小孩子的记忆总是短暂的,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印象。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许久,舒若申有些哽咽道“还能看见你真好。”

文久一没说话,嘴角微微上扬的低下头。她正犹豫着如何给汪赫词介绍他,汪赫词突然开口“申申!”

舒若申难掩内心的激动,大步上前将她俩同时抱进怀里,泪水轻轻的落在地面,双手不由得紧了紧。

文久一和汪赫词都没有挣脱,就任由他这样紧抱着。

一个每天在楼下仰望自己的男人,她能拒绝些什么呢?她不敢回来,就是怕对上他那炽热的目光。

这样抱了许久,舒若申平复了情绪放开她们,蹲在地上拉着汪赫词的手“谢谢小词还记得我。”

汪赫词摸了摸他扎手的寸头“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没有来看我?”

“是啊,我出远门了刚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

“你干什么去了?”

“我做了件错事,需要去遥远的地方弥补,表现好了,才被允许回来看你们。”

“你是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了吗?”

文久一道“别听他乱说,他是去外地工作了。”

“那你这次回来还要走吗?”汪赫词满眼天真。

舒若申点点头,“我还要走,要走很久,你要替我照顾好妈妈,答应我每天给她打电话,有空记得想我,可以吗?”

文久一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汪赫词道“我会给妈妈每天打电话,但你也要早点回来,不然我们就会生气,故意就把你忘了。”

舒若申又把汪赫词紧紧抱在怀里,然后温柔道“走吧,我送你们上楼。”

他很自然的牵起汪赫词和文久一的手,就像多年前那样。短短的距离,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文久一不知道这个大男人今天是怎么了,一切都那么反常,难道因为孩子在,他不好对自己太疯狂吗?

电梯停在20层,汪赫词问他“你要不要进来看看升升?”文久一没有表态。

“不了,记得想我,你答应我的。”

汪赫词强调着,“我答应你的是,你早点回来我才会想你。”

舒若申浓眉一弯,饱含深意的摸了摸汪赫词的头,“回去吧。”

“申申拜拜。”

“再见,再见。”

母女俩走出电梯,梯门关闭的瞬间,文久一回眸望去,对上舒若申那双噙着泪的双眼,直到梯门关闭,她都不舍离去。

进屋洗完手,换完衣服,汪赫词问“你明明很想他来,为什么不说话?”

“我哪有?我跟他就是老朋友了,别说这些了,陪你玩一会,明天还要上课,中午跟曲叔吃饭……”文久一欲言又止。

“我不会提到看见了申申的事情!这不算说谎,因为成成不会问,我不说就不是在说谎,对吗?”

文久一摸摸女儿的头,她的情商让她欣慰,她的冷漠又让她心碎。“对,成成要是问你,你就如实说没关系,千万不要说谎,更不能为了任何人说谎知道吗,宝贝。”

“那你为什么说谎?”

“我?”文久一一脸茫然。

“你说你跟申申只是朋友,很明显在说谎。”

“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呢?”

“你们都在彼此心里。”

文久一苦笑的看着女儿“小屁孩懂什么?”

“小屁孩说的才是真的,不明白你们这些大人为什么要装。”

文久一轻叹道,“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成年人的世界里更多的是无奈,希望你以后不会面临这些选择。”

汪赫词若有所思的去找升升玩了。文久一看了看手机,舒若申没有消息。

以前刚分开他就会情话轰炸,最近他的状态实在奇怪。如果不是刚才看见他在楼下那么痴情的看着自己,文久一甚至觉得他可能放弃了。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刚才跟小词那么说话是什么意思?文久一内心很多疑问,但她不会开口去问,如果两个人能保持这种理性的关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刚躺下,舒若申发来了消息“你说你最喜欢的国家是荷兰,自那之后我的梦想就是在荷兰的小村庄买个房子。你负责屋子里,我负责院子。我种花种草种树,种你爱吃的菜,再给你做个秋千。你喜欢猫,我喜欢狗,我们就养一只猫两只狗。生气了吵架了你也跑不远,不能玩消失了,只能看着我哄你,就这样一直到老。”

文久一看着看着就有点泪目了,好像曾经的那些伤害都不曾发生过,他们还是全世界最相爱的情侣。

那段同居的时光她曾经无数次祈祷,求日子能一点点变好,她站在窗台双手合十,借着月光默念“我们是真的想在一起,希望上天帮帮我们。”

可惜上天听不到每个人的愿望,他们终究还是分道扬镳了。

“为什么养两只狗一只猫?”

“你那么凶,你养的猫也是凶的,一只狗会被欺负,需要给他找个帮手。”

“今天为什么跟小词说要走很久?”

“我好想你,你有想我吗?”

文久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急转至工作上,“我最近打算竞聘经理助理,一直在准备报告和材料,有点忙。”

“你有当领导的潜质,好好工作,即使有什么偶尔的不顺利也千万不要想着辞职,这是你曾经的梦想,可惜我没能力帮你完成,现在有机会一定好好把握。”

舒若申最近说的话跟曾经判若两人,文久一有些摸不透他要干嘛,

“不认识你的时候是觉得自己付出了努力为什么没有回报,才会对转正有执念。认识你之后千方百计想留下,是因为那个地方有你,跟工作已经无关了。你最近没什么事吧,你爸爸恢复的怎么样?”

“他恢复的挺不错的,基本可以自理了。我也挺好的,我有了目标有了方向,目标方向都是你,我永远在你身边。”

“感觉你这几天不太一样。”

“最近脑海里总是浮现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好的坏的,恩爱的吵架的。我知道你心里永远有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

文久一被他搞的一头雾水,“你不是生病了吧?”

“刚体检完,放心吧。我只是不想再用那些廉价到毫无用处的语言去打动你了。”

第一次遇到舒若申她就知道这是个高段位的,时过境迁文久一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舒若申之前那般糖衣炮弹的发过来文久一的确开心,但她多数都是开心过后冷着他,不常回复。

现在他改换深情套路了,文久一跟他聊的也多了起来。识破了他这点小伎俩,文久一控制住自己,不再回他。

曾经的她十分依赖他的分享欲和情绪价值,但如今她要戒掉这些,这种“毒瘾”后劲儿太可怕。

文久一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她明明所有决定都以舒若申为先,自己却不肯承认,更不可能说出来,就这样维系着表面的骄傲,内心无比别扭与纠结。

就如同她参加竞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跟舒若申和好经济可以稍微轻松点,但她不可能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女人说不要,就是很想要!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