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陈滢站在潮湿闷热的阳台上,看着外面连日的暴雨发呆。

麦聪在身后环住她的腰,“阿文怎么了?”

“舒若申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他竟然能跟老曲攀上关系还要共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阿文做事情有分寸的。忘记一个人的方式,从来都不是躲着。”

“爱也许不会改变一个人,但是恨会。阿文这辈子不容易,我只想她以后过些安稳日子。”

陈滢所谓的安稳不是说多么有钱,而是内心的平静,不被外人打扰。

陈滢和文久一是艺考同学,又考上同一所大学,隔壁寝室。

但大学期间她们没什么交集,文久一从大二就跟刘洋洋出去租房子了,不怎么上课很少出现。

她们这所艺术院校,大多数人只是混个文凭,学校对她们也相对宽容。

文久一大学期间给人的印象就是漂亮乖张肆意疯狂。

她会在大雨天拎着鞋赤着脚跑进教室,也会在刘洋洋找男同学去家里打麻将时穿着性感的吊带出席。

据说她有数不清的男朋友,女生都感觉她很难接近。

后来陈滢在了解文久一之后以为这些都是谣言,但文久一却认真的告诉她,这些都是真的。

文久一出生在体制世家,祖上三代都是公务员。

陈滢记得文久一说过最让她记忆犹新的一句话就是,“上了大学我才明白了泰坦尼克里rose妈妈说的那句,‘你爸爸只给我们留了个好名声’的真正含义。”

因为他家亦是如此,她的父母除了给她一副好皮囊和一个拿得出手的家世外,再无其他。

她们07年上大学,那时候陈滢一个月的生活费是3000。

文久一的爸爸那时候是副处级,妈妈是正科,她一个月的生活费800。

绝非因为他家没钱,只是单纯的因为她父母都不喜欢她。

陈滢从刘洋洋那听说,当文久一没有钱给她妈妈打电话。

她妈妈说“我把你生的这么好看,这点生活费你还要我操心吗?”

文久一的爸爸看见她身上的纹身说“文久一,你是不是出去坐台了?如果是你赶紧搬走,别给我丢人。”

陈滢当时是震惊的,也是心疼的。

但文久一后来说,“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不爱我。

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我,这世上没有必须负责的关系,也没有谁是谁的退路,人自私点没什么坏处。”

的确,文久一的父母,都各自过的十分快活,却没人在意过她的死活。

整个大学时代文久一只做了三件事。

兼职教小孩子养活自己,给工作室代写小说养活自己,找男朋友养活自己。

她不向往婚姻,她从小到大看够了父母指责对骂动手打架。

但她渴望被救赎,希望有个人能带她走出深渊,离开那个家。

她还说婚后她终于理解了百年孤独中布恩迪亚家族为何世代孤独,因为可怜是会被延续的。

她妈因为父母感情不好想要逃离,随意的嫁给了她爸,这就注定不幸。

如今这份不幸又延续给了她。

陈滢不是本地人,大学毕业高嫁在这,便留在了这座城市。

大四时同她交好的同学大多去了外地实习,很多人托她跑学校的毕业手续,她返校时经常遇到文久一。

她俩家住的不远,那会儿文久一已经从男朋友那弄到了一辆小车,经常送陈滢回家。

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朋友。

文久一说她曾经以为她父母的底线是钱,所以不管怎样也会帮助她找份体面的工作。

但是后来她发现她父母的底线,是没有底线。

文久一父母很多朋友说可以给她安排进央国企,她爸都以她要考公务员为由拒绝了。

她毕业那年,她爸单位有一次家属就业机会,应届毕业的孩子符合条件的可以进他们下属的事业单位,他爸又拒绝了。

理由是事业编没有公务员待遇好,让她必须考公。

文久一一个艺术生就这样参加了8年公考。

后来她同陈滢说“不怪她们,是我自己考不上,如果我能力够强,她们再刻薄也阻止不了我上岸。”

但一边剥夺她的所有选择,却又一边指责她的无能,不该是父母应有的行为。

文久一所在的北方城市,由于没有稳定工作,即便有绝世容颜在相亲市场上也难有优势。

就这样,她在毕业之后逐渐暗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