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议会如期在威斯敏斯特宫举行,除了常规议题,羊毛税提案果然引发了广泛争论。但御前议会已经提前达成了一致,几位公侯伯爵身后的贵族势力也都站到了国王的一方。

下议院反对无效,其余上议院的贵族也不过随波逐流。

至于增加军费,财政大臣鲍德温抱怨着国库虚空,不肯首肯。有贵族站出来反对扩张军事,抨击国王此举是穷兵黩武,将要带英格兰走向灭亡。

被扣上好战者罪名的查尔斯坐在国王宝座上,他今天难得戴上了王冠,身着象征国王尊贵地位的金色礼服,肩上披了加冕时的统帅披风,绛红色丝绒料子装饰着白色的绒毛边缘,鲜艳的色彩将他衬得更加年轻。他一手支头撑在扶手上,对台下情绪激动的臣子面无表情。

威廉不合时宜地想,那顶纯金打造的宝石王冠是不是太重了,以至于查尔斯那自己一只手就能掐住的纤细脖颈看起来像是快要撑不住它的重量。

在此之前,威廉时常觉得查尔斯在自己面前和坐在王位上时很不一样,但此刻又发觉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高台上的人看起来和他们口中野心勃勃的样子根本沾不上边,不久前他还仰着那张纯真的脸问自己“你会陪我去吗?”。

查尔斯没有提前在御前议会商讨提高军费的事宜,白金汉公爵和他女婿温彻斯特侯爵都暂时未发表意见。一派势力站出来支持,用了军强则国强的理由,负责军务的曼彻斯特侯爵顺势表示支持,而另一军务大臣爱丁堡公爵则照例缺席。虽然上议院设有他的席位,但爱丁堡公爵常年都待在自己的城堡里。曾以路途遥远,腿脚不便为由,连新王查尔斯继位的加冕礼都不曾出现,更别说是这繁琐的会务了。

除了财政大臣继续哀嚎经费不足,其余上议院贵族竟没有表示出更多的反对。这有些出乎威廉的意料,但转而想想,贵族们更加在意关乎切身利益的羊毛税是否落到了自家头上,而非国库的钱到底是花在了军费支出或是皇室奢靡生活的维持上,这似乎又十分地合理。

鲍德温的抱怨在国王羊毛税将会充盈国库补足开支的保证下渐渐弱下去。最后投票表决,两个方案都以多数票通过。

大议会后不久,国王以暑热为由,前去利兹的行宫休养。威廉践行他的承诺,陪查尔斯一同前往。

侍从官瑞恩被留在了伦敦管理圣詹姆士宫的日常事务。他于门前目送国王的卫队远行,心中暗恨:这个埃德文伯爵真是好手段,前脚逼走他精心挑选的嘉兰骑士,三言两语又哄得国王带他随行避暑。就连被发现偷吃也不知使了什么邪魅招数令国王没有厌弃他。

威廉拒绝了国王同乘马车的建议,倒不是他怕逾矩。这一路上除了国王就属他的勋位最高,没有人敢妄加议论。只是有过肌肤之亲的身体,就如同磁铁的两极,和查尔斯单独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哪怕他知道时间地点并不合适,也不见得能很好地管控住自己。所以威廉一路都克制着,与国王查尔斯保持君臣距离。

到达利兹已经是五天之后,稍作休整第二天查尔斯就和威廉秘密骑马继续北上,前往苏格兰的地界。

苏格兰首府,爱丁堡。在递交了拜访函之后,查克拉城堡的管家亲自来驿站迎接埃德文伯爵。

管家领着贵客进入查克拉庄园,苏格兰在历史上曾经是独立的一方领土,而爱丁堡公爵就俨然像这个昔日王国的君主一般,坐拥了一所古堡,古堡之前是大得出奇的花园。

花园里那些那比人还高的灌木丛令查尔斯和威廉感到新奇,因为它们不像曾见过的园林,没有修剪成动物或是神兽的造型,也并非中规中矩的浅圆。那灌木织就的高墙顶部被修剪得平整,就如同一堵堵绿色的高墙,根本看不见后面的风景,蜿蜿蜒蜒层层叠叠将整个花园占满。

爱丁堡公爵是个大胡子,他柱着一根顶端镶嵌了蓝宝石的权杖,如同他借口里说的那样,腿脚不太方便。

他看起来倒像是个豪爽的人,明明此前没有见过威廉,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来到苏格兰,林森,我和你父亲喝过一次酒。”

威廉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却没有将父亲这一话题继续聊下去,转而说道:“久仰公爵大名,晚辈此次特意来拜访。”

爱丁堡公爵拍拍他的肩膀,继而问:“听说你现在是国王跟前的大红人,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了?”

威廉知道爱丁堡公爵有自己的消息源,对于他们的出现存着警惕。他噙着笑,状似无奈地摇摇头:“公爵说笑了,国王不过拿我当幌子而已,一到利兹行宫就跟那位嘉兰骑士日日混在一起,我怕讨嫌这才四处走走。”

“哦?嘉兰骑士?”爱丁堡公爵饶有兴味,嘴角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威廉知道他肯定听说过这事,继续添油加醋:“是啊,秘密随行的,迷得国王陛下晕头转向。”

爱丁堡公爵大笑起来,“还有这种事”,然后将目光放到了埃德文伯爵身边那位年轻人身上。

威廉很自然地揽了一下查尔斯的腰,令他的脸色不那么难看了。“查理,我的情人。”

查尔斯小鹿一样的眼睛眨了几下,对于这样的介绍深感意外。

威廉不着痕迹地在他腰上轻轻握了握,似在安抚。事从权宜,他不好介绍查尔斯的真名,爱丁堡公爵不像温布利的莱斯利中尉,就算不透露姓氏,查尔斯这个名字也显然会一语惊醒对方。

而查尔斯在意的不是称呼,而是威廉对于他身份的界定,自己现在可以算是他的情人了吗?查尔斯抬眼去望威廉轮廓分明的侧脸。

“真是艳丽的一朵玫瑰。”

爱丁堡公爵观察着这位年轻人脸上的表情,见他对着埃德文露出饱含爱意的羞涩表情,打消了一些心中因他绿色的眼珠而起的疑虑。倘若他是国王查尔斯.斯图尔特,那么不可能甘于伪装成一个臣子的玩物。

晚餐在一张长桌上进行,爱丁堡公爵和威廉分坐在长餐桌的两个端头。查尔斯在威廉右手这一侧挨着他,而他对面长长的席位上坐满了女人。

爱丁堡公爵亲切地称呼她们小妻子,真正的公爵夫人常年卧病在床,而这些女人都是爱丁堡公爵的情人,她们都住在查克拉庄园里,对于彼此的存在并无异议。

这样的座位安排更像是一种羞辱,威廉脸色不太好看,但查尔斯倒是面色如常。他只安静地进食,不发出任何的声音,正如同一位乖顺的情人。

晚上,爱丁堡公爵将他们的房间安排在城堡的二楼东侧。当然,只有一间房,尽管这古堡里空余的客房还有很多。

房间连带的浴室里建了汤池,仆人来来回回提了热水将池子注满。等忙碌的女仆铺好床退出去,房间里只余下他们二人。

查尔斯有一些局促,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他想问接下来该从何入手?爱丁堡公爵虽然富有滥情,但这些都不足以指控他挪用军费。

“接下来又该做什么?”查尔斯压抑着独处时逐渐增快的心跳,试图认真地讨论公事。一路上威廉都对他不冷不热,他知道对方在刻意同他保持距离。

“做什么?”威廉很放松地笑了笑,松开领口系着的结扣,然后靠过来,伸手替查尔斯也解开领口的扣子,他凑在耳边,对查尔斯说:“当然是先洗澡。”

查尔斯立在那里,心跳不受控制。威廉已经将他的衬衣解开,露出锁骨。温热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威廉的指尖微凉,从他的脖子经过锁骨再滑到左胸的位置。

他的心脏在威廉的手掌之下跳动,每一下都像是要跃出胸腔。威廉感受了一会儿查尔斯剧烈的心跳,然后收回手,只用指尖挑逗。

查尔斯舔了舔嘴唇,喉结滚动。距离他们上一次在威廉的公寓里**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他从身到心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对方,根本经不起半点儿的引诱。之前威廉回避着和他的肢体碰触,他也就命令自己忍耐,如今对方想要,查尔斯仰起脖子,手温柔地扶着威廉的头,任他在自己胸前啃咬。

浴池水汽氤氲,查尔斯被抵在池壁。威廉色情地含住他的耳廓,“你是女人吗?这么湿?”

查尔斯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热水蒸的,胸膛和脸颊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他光摇头根本讲不出来完整的话,实在受不住的时候他就咬紧下唇。

“可以叫出来,大声一点。”威廉还是用气音在他耳旁说话。查尔斯直觉有一阵酥痒的电流从右耳经由他的神经传到另一半身体。

威廉不满他的反应,退到浴池内的台阶上,拉查尔斯对面坐在自己身上。他之前时常背入,因为他不想看见查尔斯的眼睛。但他知道面对面的方式可以让身上的人更快进入**。

果然,在自己的视线下,查尔斯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脖子拉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威廉揽着查尔斯的后腰一口吮上他的脖颈。

在自然界里,一个雄性轻易对另一个雄性露出脖子,那么等待它的必将是死亡。

威廉在查尔斯的脖子上印下红痕,越过他看向门的位置。

门外,爱丁堡公爵默默地返回楼上。看来这位埃德文伯爵带着的,的确是他的小情人。

爱丁堡公爵回到书房,将一幅君主像收起来。那是国王查尔斯.斯图尔特的油画像,临摹的是两年前的登基典礼。爱尔兰离伦敦遥远,在这里国王的权威不如英格兰本土,国王的画像不仅少见,而且多是临摹的英格兰的画作而非画师照着国王的样貌所绘,失真在所难免。

结束之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喘气,威廉难得温存地亲了亲查尔斯的侧脸。

池水渐凉,他们擦干身体一起回到**。不得不说,爱丁堡公爵确实很会享受生活,古堡里连客房都用的是上好的丝绸被面。查尔斯躺在羽毛枕里,困意袭来。但威廉显然还意犹未尽,他一路压制着的情欲因为这短暂的身份变换而愈加高涨。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国王查尔斯只是他的情人查理,那么他们就可以不顾一切地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