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对卢佩斯的跟踪使他近来越发小心,沈月这里好几天都没再来。不过好在当时并未留下活口,路唯的身份暂时不会暴露。

卢佩斯不出现,路唯只好找机会从沈月身上下手,看从这位情妇那里能不能挖出一点有用的线索。

这天他在网络上订购了许多的画具,地址故意填错成11栋C,也就是沈月家。当天下午,快递机器人就敲响了隔壁的大门。

沈月因为不喜欢出门,经常网购,以为是自己买的东西到了。签收之后打开一看,发觉收错了东西。

箱子上虽然地址错了,但留有收件人的姓名和电话,于是沈月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啊,不好意思,可能是不小心按错地址了。”

一道好听的男声说他马上来取,沈月正想说不必麻烦跑一趟,我可以转寄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性omega就笑着站在她花园外挥动着手里的电话。

沈月这才明白,为什么对方说是不小心按错了地址,因为正确的收件人就住在她隔壁。

“我叫路唯,住11B,可能填地址的时候手残按快了,谢谢你帮我收了啊。”

沈月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她知道隔壁新搬来一对夫夫,可她不想和这里的人打交道,因此对方之前上门,她都假装家里没人。

路唯吃力地去搬地上的纸箱,他买了画架、画板、颜料、全套笔刷,整整三大箱。路唯装出一副娇弱的样子,试图让对方主动帮忙。

可沈月看在眼里却依旧沉默不语,没有要开口搭把手的意思。路唯把三个箱子叠在一起,十分勉强地用双手抱起来。

箱子太高遮住了他的视线,路唯下门口的台阶时故意一脚踩空,眼看就要连人带箱子跌下去。背上一紧,是沈月扯住了他的衣服。

路唯不露痕迹地一笑,看来自己赌对了。他回转身,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还好有你,不然我这下子一定得摔破相了。”

他人没事,三个快递纸箱却全都结实地摔了下去,里面的绘画用具撒了一地。路唯蹲下去一一捡起,沈月也沉默地过来帮忙。

“我想学画画,所以买了这一大堆。每天在家太无聊了,想给自己找点兴趣爱好。”

路唯边说边观察沈月的反应,“你呢?你平时在家爱做些什么?你会画画吗?”

路唯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沈月的调查资料里清楚写着她喜爱绘画,大学时期还得过一些业余的绘画奖项。

谁知沈月手中动作一顿,然后头也没抬地回答:“不会。”

她把手里的颜料放进纸箱,自己有多久没摸过画笔了,一年?还是两年?记不清了,但她永远也记着她开始画画的时间。

那是她七岁的冬天,那一年特别的冷,她在垃圾场捡到了一支蓝色的蜡笔,是一头小象的形状,只可惜长鼻子断掉了。

她家就住在垃圾回收场前头不远,父亲经常会让年幼的她去垃圾场捡空瓶子。一个玻璃瓶可以换两毛钱,三十七个瓶子就能买一瓶最劣质的白酒。酒精有时候会让爸爸心情好起来,有时候却会让她被打得更惨。

玻璃瓶并不好捡,因为在垃圾堆里找东西的不止她一个人。在西区,没有养老金的老头老太太,还有一群没人管的野孩子时常晃**在小山一样的垃圾堆间。

废报纸,酒瓶,纸板,只要是能换钱的东西都等不到进垃圾铲车的那天。但这些垃圾并不全是他们制造的,它们中的大多数都来自首都的其他地区。

富人们丢弃的过时衣服,有擦痕了的高尔夫球杆,过期的面包饼干,这些东西一车一车地在夜里从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悄无声息地运送到西区。

中间商人把垃圾分类挑选,低价出售给西区的人们。所以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街上爱漂亮的女人穿着三年前的范思哲亮片长裙,也可以看到隔壁邻居挥舞着原价上万元的球杆在打地上的空易拉罐瓶子。

而这支蜡笔不知道曾经属于哪个幸福的小孩,他幸运地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可以用打磨得光滑又做成可爱形状的蜡笔画画。

幼小的沈月把这只残缺的蜡笔当成珍宝,她哆嗦着手在寒冷的冬夜用它画海里的小鱼,画蓝天和白云,画她从没见过的远方。直到那支蜡笔变成小小的一粒米,再也握不住,消失在纸上。

曾经的她多么渴望能有一套学绘画的工具,然而她的梦想却只是有钱人无聊的消遣而已,打发时间的工具罢了。

她将最后一只画笔放进纸箱。“慢走,不送了。”

沈月说完就转身进了屋,啪嗒关上了大门。路唯摸摸鼻子,自己抱着箱子出了小院。

还真是不好接近啊。

他回到家里打开电视,新闻正在播报市区一起冲突事件。十几名来自西区的市政工人,因为天气炎热,午后时分就端着盒饭到附近的一家开发商售楼处门口吹空调吃饭。

开发商以影响生意为由,试图驱赶他们,工人们不依,甚至有人提出自己也要看房,要求销售人员接待。

开发商的销售们当然不肯低声下气地去服侍这群穷光蛋,于是双方爆发了冲突。工人们称受到了歧视和不公正对待,而开发商则认为对方是无理取闹,故意挑衅。

类似事件,本月已经是第四起。之前,餐厅影院都有过这类社会冲突。特工的敏锐直觉告诉路唯,这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果不其然,中村组长的电话很快就来了,安全局怀疑这几起事件都是由反政府组织策划的。

警察那边审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转交给了联邦安全局。他们需要专业人士来鉴别,闹事者里谁是被煽动或是拿钱办事的,而谁又是其中的组织者。

卢佩斯这边暂时没有什么进展,于是路唯和Elvis轮流回局里参与调查审问,东郊这边留守一个人就行。

因为路唯是omega,白日里需要在家。所以他连夜回了安全局。审了一个晚上,见了不下十个人,撬开了一张嘴。路唯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回了东郊。

Elvis临走的时候把拳头捏得噶啦响,笑得异常兴奋。路唯不由得开始同情起今天要面对他的那几个被审者来。

倒在**没睡两个小时,路唯被手环震醒了。

“Darling,你怎么还在睡!”

旺达的大嗓门变成声波回**在耳边,路唯这才想起来今天和旺达约了一起吃brunch。他不好找理由推脱,毕竟已经九点多了,他要怎么给邻居解释昨晚上没睡需要补觉。

于是他只好强行把自己从**拖下来,穿衣洗漱出门。

吃完早午餐,他们又一起去邻近的街区买了衣服,然后又喝下午茶。路唯真的不太懂这些太太们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坐下来吃东西。

听了一耳朵的邻里八卦,路唯终于被放回了家。

补眠三小时后路唯被自己饿醒了,他爬起来翻了一通冰箱,准备给自己搞一碗蛋炒饭吃。

热锅倒油,忽然手机一震,是微信响了。

“你家院门没关。”晓萤蒸呖

是周盛发过来的,他刚从市区开过来,发现路唯家院子的门开着。虽然通往家里的大门关着,但万一主人一直忘记关,半夜小偷也可能从没锁的落地窗或者没关的窗户进到屋里。

周盛觉得虽然他不该再对路唯存多余的心思,但作为邻里守望相助仍是必须要做的。

“没事儿,刚忘了。”

小事一桩,路唯不拘小节惯了,况且哪个小偷小盗敢惹到他头上,那真是对方倒大霉了。

周盛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句回复,对方一个omega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呢?更何况他丈夫还不在家,因为车库里是空的。

“出来关一下,我从外面没法帮你反锁。”

这下轮到路唯皱眉了,这男人怎么跟他老爸似的,他按住手机,回了句语音。

“我待会就来,我正在,啊!我……砰!”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惊叫,周盛心头一紧,立马推开半敞的院门冲了进去。他哐哐砸门没人来应,正想破窗而入。

最坏的可能性果然被他猜中了!路唯遭到了歹徒的袭击!

作者有话说:

最近成都天气热得想开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