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为了尽快搬救兵,没有走大道,而是选择了抄近路。

可是边陲的小路,哪里算什么路,都是荒郊野岭。

一路荒无人烟,人迹罕至,夜里只有鸟兽的悲鸣。

这一夜,下起了雨,硬是把架在树杈上过夜的苏黎淋醒了。夏季的雨夜骤然失温,也是会冻死人的。

“夭寿的,好冷啊……苏河,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山洞。”

苏河得到了指令,呜咽了两声钻进了林子里。

苏黎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裹了裹身上的湿衣服,想把自己抱紧一些,聚一聚体温,

“再有一天一夜就能到邑州了,坚持一下吧,苏长安那个废物啊,怎么就被捉住了呢……”

苏黎正抱怨着,只听树林窸窸窣窣,她以为是苏河回来了,还挺高兴,

“苏河,还挺能办事的嘛,你比苏长安那个废物点心靠谱啊~”

苏黎的话刚落音,倏尔从树林里钻出来一只巨大的吊睛白额虎,都快赶上锦脖骢大了。

苏黎吓得呼吸一滞,连忙抱紧了树干,而后仰天,扯着嗓门高喊:

“苏河!苏河!救我!”

不过,苏黎很快就发现,老虎的目标不是树上的自己,而是树下拴着的锦脖骢。

苏黎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目眦欲裂:

吃了我的马,就不能吃我了吧……可是,没有马的话,我两条腿也走不到邑州……

这匹锦脖骢,虽然被驯养得很温顺,但是,骨子里,是个大胆的好战分子。

它见到跟自己体型差不多大的老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在地上刨着前蹄,嘴里发出低声的嘶鸣,准备迎战。

苏黎定了定神,拿出了袖箭,瞄准了老虎,只待老虎冲进袖箭的射程,她好释放麻醉针。

不曾想,大老虎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发出高亢的咆哮,这时候,树林里有走出了两只半大的小老虎,看样子,是它的崽子。

苏黎两眼一黑:天杀的,这是捅了老虎窝啊……我怎么这么倒霉……

大老虎观察了一会儿,猛然对锦脖骢发起了攻击。

锦脖骢不躲不闪,抬起了铁打的前蹄,给予了沉重的还击,铁马蹄子稳准狠,踢得大老虎一个趔趄!

“好样的!不愧是北幽国宝啊!”苏黎激动呐喊。

大老虎徘徊了一下,又带着两只小老虎一起发动了攻击。

苏黎瞅准时机,瞄准了其中的一只小老虎,释放了袖箭,奈何,距离有点远,目标还一直在移动,她射了好几个麻醉针,都打偏了。

“夭寿的!”

彼时,锦脖骢以三敌一,又是被拴住的,不便施展,已经落了下风,身上被咬出了好几块伤口。

“啊!!!苏河!苏河!快回来救我们啊!”

苏黎修长的脖颈仰天长啸,对着漆黑的夜空全力嘶吼。

“呜~嗷~”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苏河从树林里冲了出来,扑开了正要撕咬锦脖骢脖颈的大老虎。

大老虎想反扑苏河,奈何,苏河脖颈带着铁刺,它无法给苏河造成致命伤。

最终,缠斗一番,苏河一狼敌三虎,把它们都咬死了,自己只是负了轻伤。

“苏河,你真真个好样的啊!”

苏黎激动地解开了把自己和树干捆在一起的安全绳,爬下了树,

“好东西,别浪费了。”

苏黎抽出靴子里的锋利匕首,割下了大老虎的四条腿,

“苏河,虎腿肉给你吃,虎骨给我留着泡酒。可惜是只母老虎,要不然,还能得一条虎鞭。”

彼时,雨越来越大,冲散了满地的虎血。

苏河嘴里呜咽呜咽的,示意苏黎跟它走。

苏黎匆匆把老虎腿装进了马褡裢里,牵着锦脖骢,跟苏河来到一处山洞。

山洞里,有篝火的痕迹,还有些许干柴。

苏黎很开心,攒起了篝火。

苏河趴在地上啃食它的战利品。

苏黎借着亮光,给锦脖骢和苏河的伤口上了药,忽而,小腹一阵抽痛,让苏黎疼弯了腰。

“天杀的,偏偏赶上这个时候提前,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月事期间,湿衣服可穿不得,她脱下了滴水的衣裳,拧一拧水,把湿衣服在一边烤一烤。

自己抱着膝盖,坐成了一团,在雨夜里冷得瑟瑟发抖。

把自己搞这么狼狈,苏黎特别想哭,怨艾道,

“苏长安,你这个废物,可把我坑苦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可不管你死活,废物点心,自生自灭好了……”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衣服终于烤干了,下了一夜的雨也停了下来,苏黎牵马出山洞,继续赶路。

锦脖骢性子坚韧,耐力极强,并没有因为身上有伤耽误了脚程。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苏黎终于赶到了邑州城下,她拿出了印章,对城门守将大喊,

“安乐长公主在此,开城门。”

城门守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乐长公主不在澧都享福,怎么回来这里?

可是看着马上的女子,姿容秀丽气质不俗,**又骑着锦脖骢,身边还跟着一头巨狼,也不敢怠慢,连忙去上报。

不一会儿,城门打开,出来一对兵马。

苏黎眯起眼睛,看着领头之人:

北宫凌。

“阿凌?你怎么在这?”

“父皇派我来戍边。”

北宫凌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她,尤其,看着她头上还戴着自己送她的银发簪,心里很开心。

只是,从小的刺客生涯,让他不会情绪外露,更不会笑,清冷的脸颊,看起来,波澜不惊。

不过,北宫凌不知道的是,苏黎之所以戴着这个银发簪,是因为她把值钱的首饰都留给凉州的百姓了。

在苏黎看来,戴这便宜东西,自己独自赶路不会被贼惦记,安全而已。

彼时,苏黎倒是把惊讶都写在了脸上,替他鸣不平,

“啊?你父皇真够狠心的啊,太后给你求情吗?”

北宫凌如实告知,“皇祖母说了,太子重伤,皇子们必定展开一场夺嫡之争,京城要乱了,我没有根基,趁机避一避。”

苏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太后这么思虑,倒也对头。远离是非之地,免得你不小心被人算计进去。”

进城后,苏黎直言不讳地说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