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说完话,醉意上头,眼前一黑,沉重的脑袋一耷拉,就栽倒在了地上。

澹台煜则是双臂无力地下垂,靠在了山洞壁上,一动也不动,并且,鼻孔里流出了两行鼻血。

苏河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回首,一双浅绿色的圆润狼眸闪着光,看了一会儿澹台煜,而后,起身小跑了过来,用带毛刺的舌头舔了舔他的鼻血。

澹台煜心中一凛,感受到了死亡威胁:

完了,血会触发狼的兽性,它不会把我吃了吧……

可是,此刻,他浑身麻痹,一点都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给这头狼警告。

苏河呜咽了两声,看着澹台煜汩汩流血,又开始用鼻子拱苏黎,苏黎没反应,又用两个前爪扒拉她,嘴里呜咽呜咽的,企图唤醒她。

苏黎抬手,搂住苏河的脖子,眼睛也不争,含糊道,

“别闹,我头疼,我困~”

苏河只老实了一下,澹台煜身上散发的浓重血腥气味,动物的危机意识,让它知道了这很危险,张大嘴,咬着苏黎的胳膊,把人扥醒了。

苏黎感觉到了疼,才艰难地睁开眼,直起身,一脸懵然地看着身边的澹台煜。

只见他一脸猪肝色,一动不动,双目赤红,鼻血汩汩,已经染红了胸膛,流到了肚子上,看起来,惨不忍睹。

苏黎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不好意思哈,我忘记我袖子里的银针都是淬了麻药的,你不能动了是吧……

相见欢发作起来,这么凶猛的吗?你看起来,好像有点要死了……”

澹台煜瞪着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说不出来话。

他可不想以这种方式,这种窝囊的死法,死在这里。奈何,浑身都动弹不得,实在是不能自救……

苏黎挽了挽袖子,

“不过,没关系,我是鬼医,我什么病都会治,你死不了,别怕哈。”

苏黎一只手捏住他高挺的鼻子,为他止血,另一只手,往腰间伸过去,扯开了他的裤带……

苏河就蹲在一边,跟一条大傻狗一样,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歪着脑袋,露出一脸思考的模样,观摩着。

苏河是一头通人性的狼,这和被人看见,也没什么差别。

澹台煜尴尬地想原地去世,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

奈何,此刻的他,手指都动不了一下,只能默默地合上了眼眸,任她摆布……

心中只能安慰自己,狼再通人性,它也是一头狼,不会说话就好。

空气里,只剩粗重的喘息……

待麻药针的效力散去,澹台煜得以动弹,彼时,苏黎已经倒在地上,抱着苏河的狼头打小呼噜了。

澹台煜拉起苏黎的手臂,挽起衣袖,看看她手臂上刚刚被狼咬过的地方,还好,就几点浅浅的牙印,应该不疼,估计天亮就能散了。

看来,这狼很能掌握分寸。

也得亏它聪明,不计前嫌,救了自己一命,以后,自己一定好好对它,烤鸡管够。

澹台煜又拉起了苏黎的手,扯起自己干净的里衣衣角,为她擦手。

其实,她的手已经算是很干净了,刚刚她都胡乱地擦在了苏河的毛上。

擦了许久,澹台煜才起身,抖了抖身上松垮的衣衫,让其掉落在地,而后,走出山洞,来到夜雨里,冲洗掉自己身上的血水和汗水。

彼时,澹台煜心中五味杂陈,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都没有,只觉得自己太丢人了。

唯一庆幸的是,他的衣衫上没有沾染上血迹,明早可以在她的面前,装作无事发生。

隔日清晨,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总算停了。

苏黎在澹台煜肩膀醒来,扑闪着长睫,一脸迷茫,

“诶?摄政王,你怎么在这里?”

澹台煜桃花眸半眯,露出戏谑的笑容,

“路过,看你掉坑里,晕倒了,就顺便把你捡起来了。”

“啊?我掉坑里了?”

苏黎一脸不可置信,她脑海中的记忆,还停留在祭拜师父,给她磕了一百个响头,然后,喝酒赔罪,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刻,苏黎只觉得后腰酸疼得厉害,这是磕头后遗症。

她不自觉地伸手,去揉自己的后腰,结果,发现手腕也酸疼得厉害。

什么情况……是掉坑里摔的吗?

苏黎拧眉看向澹台煜,“莫要骗我,坑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澹台煜起身,“看就看,走呗。”

山里虽然没路,但是,苏黎对这里无比熟悉,她认得这个山洞,也认得,这是去师父坟头的路。

她远远就看见了,师父平坦的坟头变成了一个大坑!

“啊!这是怎么回事!”苏黎急匆匆地奔过去。

她心跳加速,惶恐不已:

难道,是我昨日耍酒疯,把我师父的坟刨了?难怪手腕这么酸,一点力气都没有……

天杀的,我可真是天杀的,我竟然耍酒疯,掘了师父的坟……

可是,苏黎跑到跟前,才发现,这个坑,比她埋葬师父的时候,深多了,也大多了,而且里面也没有棺材,

“我师父呢?!”

苏黎紧张地回眸质问着。

澹台煜一脸坦然,“什么师父,这坑昨日就这样,什么都没有。”

“啊?!”

苏黎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坑,随之‘哎呦’一声,她崴了脚,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种小事的时候。

苏黎开始徒手挖地,地上铺满了松针,又下了雨,很不好挖。

苏黎跳下来的时候,苏河也跟着跳了下来,苏黎开始挖地,苏河的两个前爪,也跟着一起挖。

苏黎,双手被松针刺破了,指甲盖里全是泥,才发现,坑里有把小铲子。

工具在手,快多了,很快,苏黎就挖出来一个枕头大小的木盒子,

“什么玩意?”

苏黎抱起来盒子,轻飘飘的,她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卷羊皮纸,打开,是师父的字迹:

乖徒儿,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师父我没死,哈哈。

你没发现为师假死,这个坑,算是对你学艺不精的惩罚,好好享受吧,宝贝徒儿。

苏黎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被师父摆了这么大一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