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脸上挂笑,

“骗人归骗人,没准,能博得太后一笑呢。

我瞧着太后的性子,像是个精灵古怪的主儿,可能会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冷良实在也想不出过年能让府里热闹的法子,又想想太后当年还乔装打扮给他家老爷子假哭丧,的确是个有趣的人,没准,会喜欢这些野路子,就同意了,

“那你去办!把女儿家喜欢的东西,都请咱们府里来。”

冷府清廉,除夕夜,没有丝竹歌舞助兴酒席,也没有养过歌姬舞姬,但是,有戏法师。

戏法师先表演了简单的三仙归洞和仙人摘豆,还有九连环。

这些,苏黎从前都见过,见怪不怪了。

“下面,我给各位表演通天索,我要爬上通天索,上南天门摘牌匾~”

戏法师说完话,撒了一把干花瓣,空气中一阵异香来袭。

而后,戏法师走出厅堂,来到院中,一勾手,院中一个竹筐的盖子自动打开。

然后,又兀自冒出一根很粗的绳子,戏法师顺着绳索,慢慢地往天上爬去。

“诶?这个有点意思诶!”

苏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饶有兴致地往院中走去,想看个清楚明白。

澹台煜赶紧追上,给她披上了斗篷。

眼看着这根绳索冲入了夜空不见了,而后,戏法师攀爬绳索入夜空,也消失不见了。

“啊?人没了?”

苏黎想上前查看一下竹筐里有没有猫腻,忽而听到一声悠远的声音,从夜空中传下来,

“我回来啦。”

不多时,刚刚的戏法师就双脚夹着绳索倒着滑下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块大牌匾,上书三个大字:

南天门。

苏黎啧啧称奇,狐狸眸中闪着亮光,

“你怎么变的?”

戏法师一脸为难,“夫人,这是小的吃饭的本事,不外传的。”

苏黎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票,拍到了他的怀里。

戏法师一看赏钱的眼神,完全的诠释了什么叫见钱眼开,

“那,小的只告诉你一个人。”

苏黎回首,看向澹台煜,“你们都进屋。”

澹台煜一脸宠溺笑,走进了厅里,其他的人也鱼贯跟随。

戏法师附耳过去,

“门主,老门主让我转告给你几句话。”

苏黎登时就黑了脸:

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乐子,怎么还是个托儿啊!

澹台煜整日不离苏黎身边半步,极乐门的人无法接近她传递消息,就想了这么一招灯下黑。

戏法师压低声音,

“老门主说,她已经取代了一个北幽太医的身份,混进了皇宫。

但是,北幽皇把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上朝抱着,睡觉也抱着。

她一时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让你莫要着急,时间一长,他总有松懈的时候。”

苏黎蹙眉,“我能不急吗?她到底要多久?”

戏法师,“老门主说,至少三个月,三个月不成,就三年,三年不成就十三年,三十年,她至少还能活三十年呢,让你放宽心,莫要忧思,你就当是她在养孩子就好。”

苏黎一听此话,眼眸骤然黯淡下去,心中五味杂陈:

师父都这么说了,定是已经完全没办法偷出无忧了,就算能偷出皇宫,澧都到此,山高路远,她就那么几个人,是没办法躲开那么多城池关卡的搜查的……

苏黎呆滞了半晌,才开口,“你到底是怎么上天的?”

戏法师傻傻一笑,

“我没上天啊,一直就在这里,用了迷幻粉而已。

只要事先给看客说,我会上南天门摘牌匾,看客的心里觉得我会上天,我就上天了。”

苏黎顿觉自己是生孩子生傻了,刚刚,还真的相信他从一根绳子爬到天上了,没好气儿道,

“你上次露馅被打,是什么时候?”

戏法师一脸骄傲,“属下从未被露馅,还没被打过。”

苏黎冷笑一声,“那你快走吧,我觉得,你要被我打了。”

戏法师忙不迭地拎着箩筐跑路了。

苏黎板着个脸进到内厅,“都是骗人的把戏,无趣得很!”

澹台煜笑问,“那是怎么回事?”

苏黎白了他一眼,“我花钱买来的秘密,我才不告诉你!”

冷良,见太后的心情,比饭前还不好了,赶忙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春暖梨花开的时候,苏黎和澹台煜回到了京城。

苏黎去云台宫给国师送信,

“我师父给您的信。”

国师正在蒲团上打坐,接过了信,就放到了蒲团下面。

苏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会看信吗?”

国师十分坦然,“不会。”

苏黎没有再言语,也在蒲团上打起坐来。

云台宫的檀香最能凝神,她在这里,能暂且忘记世俗的烦恼。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梨花开。

澹台煜听说,北幽在攻打东渤,便决定,南下,继续攻打南离。

要不然,一旦北幽攻下东渤,就要顺势打南离了。

那样一来,这些年大乾攻打南离就是为北幽做嫁衣,而且,北幽还可以从南边进攻大乾,危险得很。

更何况,南离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土壤肥沃,河水充沛,十分利于农耕,是块大肥肉。

北幽若是得到了南离,那么,以后,大乾再也无法和北幽抗衡了。

苏黎送澹台煜出征,到城外十里亭,依依惜别。

澹台煜满目柔情看向她,“别送了,回宫等我回来。”

苏黎点点头。

此去一别,估计又是三年五载,澹台煜非常想带她一起出征。

但是,苏阁老的身体自打去年入冬就不好了,一直下不来床,无法再处理朝政。

苏黎若不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在京城摄政,就没人压制得住文官集团,怕要生乱子,他也无法安心在南疆作战。

苏黎又开启了辰时上早朝,熬夜批奏折的日子,经常打瞌睡。

但是,现在祖父已经无法替她分担了,只能咬牙坚持。

直到这一天,苏黎累到呕吐,感觉到有点不对头,下意识地去摸脉。

顿时,神色大惊:“去把温太医请来!”

苏黎想当然地以为,又是师父易容成了温峦混进了宫,改了澹台煜的避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