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叶青菀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她拽了拽沈南枝的袖子:“枝枝,我还是头一次觉得,酒这东西也挺好的。”

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此时,萧子义的脸色已经说不出的难看了。

偏偏醉醺醺的,尚未搞清楚状况的沈长安还要来一句:“对啊,对啊!酒可是个好东西!”

萧子义的脸色早已经黑如锅底。

不过,虽然生气,但他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再飞快的扫了一眼周围,发现这里就沈长安一个酒鬼,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还跟着两个奴仆,但他们要护着沈南枝和叶青菀两人,根本不足为惧,这样一想萧子义也就放下心来。

他冷眼看向沈南枝,咬牙切齿道:“混账东西!你们如此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闻言,沈南枝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五殿下之前对我们有过客气过来着?怎么?想动手?”

被沈南枝说中了心思的萧子义皱眉道:“你以为本宫不敢?”

沈南枝啧啧道:“没关系,五殿下只要不怕你们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大可以动手,你只要敢动手,我就能叫人去禀报皇上,你要不要比一下咱们谁更快一点?”

听到这话,萧子义还未开口,依偎在萧子义的身边的刘静怡已经双眼含泪,委屈巴巴道:“五殿下,别生气,我受点委屈没事的,万不能因为我而跟沈姑娘决裂,毕竟她背后还有沈家和镇北王撑腰,都不好得罪的。”

被她这么一说,原本已经恢复了几分理智,也怕沈南枝将事情闹大,不欲跟他们纠缠的萧子义更是气上心头:“有什么不好得罪的!镇国公府一屋子老弱病残跟寡妇,还有这么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有我那三哥,最近病得连府门都出不了,你以为他还能给她撑腰!”

“本宫今日偏要来教教她规矩!来人!”

话音才落,在那巨大的灌木后面替他把风的四名亲卫旋即翻身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萧子义抬手指了指沈南枝,尚未开口,就见沈南枝冷声道:“怎么,五殿下还想在这里动手不成?当真不怕把事情闹大了?”

有那么一瞬,萧子义也有些迟疑。

这里距离主营地并不算远,用轻功抄近路,一个来回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若真叫沈南枝去找了救兵并将事情宣扬出去,定然对他的名声有损,本来前段时间因为萧祈安和萧楚昀的打压,他的许多把柄被呈到了父皇面前,已经惹了父皇的不快,若这次再闹到父皇面前……

萧子义攥紧了拳头,正在权衡利弊。

一旁的刘静怡见了,连忙揽着他的腰,伏在他怀里,故作坚强道:“殿下不要,这里离主营地不远,静怡不想让你冒险,不过是受了委屈,静怡从小到大都习惯了,而且静怡也不是第一次在沈姑娘这里忍气吞声了,静怡习惯了,没事的,殿下放心。”

她哭得梨花带雨,尤其那一双含泪的桃花眼,看起来娇媚又可怜。

再被她这么一提醒,萧子义就想到今日上午在城门口,沈南枝竟然当众给刘静怡难堪,被欺辱至此,刘静怡还能为了他这般隐忍。

一时间,刘静怡落在他衣襟上的眼泪,似是烫伤了他的理智,激发了他全部的保护欲。

他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手扶着刘静怡的肩膀,一手指着沈南枝:“你明知道刘静怡是本宫的人,却还这般欺辱她,就等同于折辱本宫!本宫管你什么身份!给本宫扒光了她们两人的衣服,好好教训一番,本宫倒要看看,一个失贞的女子,如何嫁入我皇家?”

听到这道命令,那四名亲卫却没有立即动身,而是面露难色地看向萧子义。

毕竟对方是高门贵女,尤其沈南枝,还是将来的镇北王妃……

几人面面相觑,却都没有行动。

见状,萧子义怒火中烧,他上前一步,一脚踹到其中一人的膝盖上:“本宫养你们何用?要么毁了她,要么杀了你们,自己选!”

说着,他抬手抽出了其中一人腰际的长剑。

唰的一声,那剑身出鞘,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转眼就搁在其中一人肩头。

这四人再不敢迟疑,当即领命,就要转身朝沈南枝和叶青菀扑去。

顺和顺意也已经挡在了两人的身前,要拼死护主。

见状,叶青菀也护着沈南枝,神色惊慌地看向这些人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敢!我爹一定会剁了你们的!”

她就要扯开嗓子呼救,却被沈南枝一把拉住。

沈南枝,掐了掐她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而沈南枝自己这迎面看向萧子义,语气一改刚刚的冷嘲热讽,带着几分恳求道:“五殿下,臣女不过是撞见了你和刘静怡的丑事,臣女也并非有心的,毕竟是我们先一步来到这里,是你的人提前没有探查清楚,就贸然闯了过来,你又何必恼羞成怒赶尽杀绝?如果你是气我之前对刘静怡的态度不好,我可以道歉。”

萧子义自然没有注意到沈南枝的反常,只以为沈南枝是被眼前的架势吓怕了,他越发得意,多日来被萧祈安和萧楚昀打压的憋屈和愤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冷眼看向沈南枝,咬牙切齿道:“怎么,你也怕了?”

沈南枝拉着叶青菀恭恭敬敬地跪在软垫上,语气诚恳道:“臣女自然怕,臣女之前不该指责刘静怡枉顾礼义廉耻,这本是刘家的事情,轮不到臣女指手画脚,殿下维护心上之人,也是应该的,我们一开始看到五殿下过来,本就该悄悄的走的,不该打扰了五殿下和刘家姑娘的好事,是我和青菀的不对,而且,我们更不该出声制止,还请五殿下恕罪!”

虽然道歉的语气,但这话萧子义怎么听着都像是在骂人。

骂他和刘静怡不知廉耻。

他脸色一沉,尚未开口,窝在他怀里的刘静怡已经梨花带雨道:“殿下!您看她呀,到现在都还在羞辱臣女,哪里有半点儿道歉的诚意和姿态!臣女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可他完全没将殿下放在眼里!”

萧子义被刘静怡这么一哭,越发心烦气躁,也越发没了耐心。

他抬了抬手,朝那几名还杵在原地的亲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要本宫亲自教你们玩女人吗?”

这话实在是难听。

而且声音之大,刺得醉醺醺的沈长安都是一个激灵。

他稍稍恢复了一点儿理智,看到这四人快步朝沈南枝和叶青菀冲来,他正准备翻身而起,却不料被沈南枝一把抓住后衣领子,直接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记手切刀,将他打晕了过去。

沈长安虽然醉酒,但这一身的功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只是他平日里不学无术,才叫萧子义看扁了去,光这四名大内护卫,完全不是沈长安的对手,沈南枝怕他坏了她的好事,所以才直接将他放倒。

而面上,沈南枝一脸慌张道:“长安表哥!你没事吧?”

说完,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抵着脖颈,并一脸决绝地转头看向那不远处挑眉准备看好戏的萧子义:“五殿下,你自己同刘静怡不知廉耻地苟且,被我们撞破竟然还想辱我清白!今日我便是死,也不会叫你得逞!我沈家虽没落,但皇上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

说着,沈南枝抬手就要朝着脖颈刺下,却在这时候,突然听到那巨大的灌木后面响起一道尖细的公鸭嗓:“慢着!”

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刘静怡还没反应过来,萧子义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而那四个已经逼近沈南枝和叶青菀的四名亲卫瞬间跪倒在地,再不敢动弹分毫。

树枝轻摇,身穿太监总管服饰的常喜公公自那巨大的灌木后面走出。

他先是看了一眼沈南枝和叶青菀,见她们伤着半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萧子义:“五殿下,随咱家走一趟吧。”

这声音虽然恭敬,但却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

这会儿,哪怕是从未面圣,并没有见过常喜公公本人的刘静怡看到那身衣服和做派,也知道事情不妙,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萧子义的怀里钻了钻。

可萧子义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她,他一把就推开刘静怡,并试图辩解道:“常喜公公,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刚刚沈南枝对本宫出言不逊,本宫不过是想教导她一些规矩,并未打算对她做什么。”

闻言,常喜公公躬身道:“殿下,这话您还是稍后同皇上讲吧。”

在常喜公公身后,还跟着几名大内护卫。

说完,常喜公公还不忘提醒萧子义:“咱家来了有一会儿了。”

所以,该听的,不该听的,都知道了,萧子义的辩解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而且,他身边还有那几名大内护卫,就算萧子义要狡辩,也已经无可奈何。

至此,他终于反应过来为何之前心高气傲的沈南枝会突然服软。

这哪里是被吓到了,这分明是她察觉到了常喜等人的到来,故意示弱,故意说了那些话,引他暴怒,从而好更加坐实了他的罪名,叫他百口莫辩!

萧子义气得心口疼,他指着沈南枝:“好你个沈南枝!敢算计我!”

闻言,沈南枝一脸委屈道:“臣女算计殿下什么了?那些话难道不是殿下自己亲口说的?那想要欺辱臣女的命令,难道不是殿下亲自下的?”

虽然也确实有算计的成分在。

早在看到萧子义抱着刘静怡来此的第一时间,哪怕他们还没动什么心思,沈南枝就已经有了计划。

毕竟,之前她跟他们结的可是死仇。

一想到之前无论是莲池,还是福云楼里的算计,险些叫她和刘静雅失了清白,沈南枝就恨不得撕碎萧子义刘静怡这对狗男女。

如今正好撞上了,可不是难得的机会!

萧子义为了跟刘静怡**,只带了四个亲卫把风,沈南枝光是藏在暗处的小七他们就不止四个,随便他们哪个拎出来,都能解决了他们,

更何况沈南枝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有了这一层底气,沈南枝才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就拿定了主意。

她趁着这两人还未站稳,直接将之前顺庆帝给她的那枚羊脂扳指给藏在暗处的小七丢了过去。

那是顺庆帝随身之物。

当时顺庆帝说过,凭借此物可以出入宫廷,随意拿走珍妃宫里的东西。

既如此,沈南枝就不担心那些大内护卫不认得。

机敏如小七,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从一开始,沈南枝就在故意激怒萧子义,再加上旁边有对她恨之入骨的刘静怡的煽风点火,萧子义一时间昏了头,才会想到对沈南枝出手。

而且,就算他没下那道命令,这会儿他跟刘静雅**是不争的事实,他也免不了被责罚。

只不过,眼下这情况,也是沈南枝最乐意见到的。

萧子义和刘静怡都被气昏了头,而且他们的亲卫都在跟前,也没个人把风,自然没有留意到常喜公公何时带人赶来的。

沈南枝却是知道,并且故意引导萧子义说了那些话。

萧子义刚刚对沈南枝的言行越过分,那么,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只会越艰难。

说完,沈南枝转而看向常喜公公:“今日在城门口,皇上还当众说过,要为臣女撑腰,不能叫人欺辱了臣女,可如今五殿下却这般……还请常喜公公一定要将这里的一切如实禀报皇上。”

常喜公公点头朝沈南枝恭敬地笑了笑,并躬身道:“沈姑娘放心,咱家一定如实禀报,而且,皇上也请了沈姑娘一并前往。”

说着,他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显然是要将大家都带回去了。

就算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怕这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到了顺庆帝那里又轻拿轻放,浪费了她一番功夫。

既然是要当众对峙,那这事儿就轻不了!

如此,也正合了沈南枝的意,省得她再想办法将事情闹大。

这样想着,沈南枝面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紧张和不安,看向萧子义:“如今当着常喜公公和大内护卫的面,五殿下可要谨言慎行啊!”

听到这话,萧子义呼吸一窒,就连拳头都被他捏得咔咔作响,但他到底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眼下说得越多,越呈口舌之快,越对他越不利。

于是,就这样,众人一并被带到了御前。

除了萧子义,沈南枝和叶青菀,颜面扫尽羞得头都不敢抬的刘静怡,就连人事不省的沈长安也一并被抬到了御前。

看到这一群人,一身常服的顺庆帝坐在主位上,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常喜,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