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这样,姜嫣然也迅速镇定下来,并立即否定:“你血口喷人,我几时指使你了?又有何人看见了?”

她一边脸颊又红又肿,发髻被打散,整个人都说不出来的狼狈和难堪。

可偏偏这样,她还能做出一副饱受欺凌的可怜模样。

在强势蛮横的嘉禾郡主的对比之下,倒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了起来。

春杏都被她这倒打一耙的演技给急得哭红了眼,只能不住地磕头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可林澜音哪里能任她拿捏,她反手就将香囊一把砸在姜嫣然的头上,怒不可遏道:“这香囊总该是你的吧?”

“你若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这就派人去你府上找你之前的绣品做比对,是不是你的针脚一目了然。”

姜嫣然在看到那香囊的一瞬间已经暗叫不妙。

事实上,在沈南枝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了。

沈南枝的神色好得很,半点儿都没有中了安魂散的迹象。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戏已开场,姜嫣然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反正她塞给春杏的是个小金锭,那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就算脏水泼不到沈南枝身上,只要她矢口否认,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可现在,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姜嫣然反应再快,那一瞬的错愕还是没能逃得过林澜音的眼睛。

她这表情,倒印证了林澜音的那些猜测。

“本郡主果然没有冤枉了你!”

说完,她抬脚就要再踹,却被长公主叫住:“阿音不得放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澜音才经过坠马,这会儿还惊魂未定,气恼之后,就只剩下委屈了,她转头跑过去拉起长公主的袖子,抢在姜嫣然开口辨别之前,哽咽道:“母亲,这贱人要害女儿,你要为女儿做主!”

姜嫣然身子一僵,就要开口:“长公主明鉴,臣女没有……”

还没等她说完,在林澜音的眼神授意下,已经有两个丫鬟婆子上前,直接堵住了姜嫣然的嘴,叫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候,在场众人才听到林澜音既气愤又委屈地将马场的事情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就连长公主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仔细查看林澜音周身上下,待听到她是被沈南枝所救并未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安静站在一旁的沈南枝。

而这时候,沈南枝也顺势上前,走到姜嫣然身侧跪下,诚恳道:“还请长公主恕罪,这件事若真要追究起来,臣女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虽臣女并不知这香囊有异,但它确实是经臣女之手才到了郡主身边,所幸郡主安然无恙,不然臣女就成罪人了。”

就算香囊是姜嫣然的,但确实是从沈南枝手上送出去的,这一点也可能被人用来大做文章。

沈南枝这一番话以退为进,不但能撇清自己的嫌疑,还不动声色地提醒了众人,那香囊本是姜嫣然交给她的。

在场各个都是人精,这时候看向姜嫣然的神色都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沈南枝点到为止。

她阿娘身子不好,今日并未出席,姜嫣然既然是她镇国公府带来的,还是要由她来收场的。

虽然她也不愿,但闹成这样,姜嫣然颜面尽失,声誉扫地,再不能如前世那般,戴着端庄温婉的假面具,以镇国公府的名义在外作恶,沈南枝今日目的就已经达到。

长公主牵着林澜音,抬手虚扶了沈南枝一把,脸色也好了不少:“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救了阿音,今日之事,看在镇国公府的面子上,我便不追究了。”

说到这里,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惨不忍睹的姜嫣然:“若再有下次,定不饶恕!”

倒也不是她宽宏大度,姜嫣然虽然是小官之女,但毕竟是姜时宴的侄女,他们背后还靠着镇国公府,长公主不得不给几分颜面。

沈南枝连忙提起裙摆行谢礼:“谢长公主开恩。”

说着,她才转身走到姜嫣然面前。

长公主既已发话,两个婆子自然也就松开了姜嫣然,只是她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来。

直到沈南枝走到她身边,提醒她谢恩。

姜嫣然百口莫辩,这一谢恩,就等于是认下了今日所有指控,此后她声名狼藉,莫说再想攀七皇子的高枝,就算是想嫁个好人家都难。

可话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长公主也已经给了台阶,再说下去,不识好歹的下场只会更惨,她只能含泪扯掉堵在口中的帕子,咬碎一口银牙,低头哽咽道:“嫣然谢长公主大恩。”

尘埃落定,沈南枝稍稍松了口气。

她正欲起身带着姜嫣然离开,恰巧在这时候,听到外间有人通报:“长公主,七皇子来了。”

沈南枝的心咯噔一下。

上一世,萧祈安只是在宴席开始的时候露过面,哪怕她后面被姜嫣然污蔑,被林澜音针对,萧祈安都未再出现。

这一世倒是奇了怪了,他这会子赶过来。

难不成是为了姜嫣然而来?

可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这会儿的姜嫣然都还没有来得及勾搭上萧祈安,不应该啊。

沈南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人群突然自发地让出一条路,身着月白云锦直裰的萧祈安快步而来。

他腰束同色祥云纹腰封,中间用翡翠点缀,如墨的长发高高竖起,戴着紫金冠,整个人说不出的沉稳和矜贵。

他进入园子,第一眼就看到了沈南枝。

而沈南枝也正好在看他。

那一瞬间的眼神对视,叫沈南枝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