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他就府之前,已经大致修缮完毕,可收尾工程还差许多。大行皇后又担心他嫌不吉利,传出去再有人说自己这个嫡母,苛刻没有娘疼的他。毕竟当初宫中,还有一个兴风作浪,时刻都惦记着皇后之位的德妃。所以,大行皇后在对待纪王的时候,也一直都相当的谨慎。

在京城其他王府,已经没有空着的情况之下。原本大行皇后最早的想法,是想将已经就藩,已经腾出的景王府指给他的。可一想起自己那些虎狼儿子,即贪又狠的性子。担心给这个老实巴交的庶子,再惹出什么麻烦来,或是招来什么祸事。再加上,做娘的多少有些私心。

想着自己的二儿子,回京探望自己的时候,能有一个熟悉的环境和住处。才将除了项王府之外,规制与奢华,在诸王府之中也算排上号的郑王府指给了他。就连他就藩之后,这座王府都没有再给其他任何皇子。而在他就藩的时候,大行皇后知道他胆小,没有弄钱手段。

还额外的,又赏给了他三千贯钱,以及大批的物件。每年赏给他皇子的赏赐,也比别人多三成。这些,都是大行皇后从自己体己钱里面出的,就连自己所出三个儿子,在就藩的时候都没有这个待遇。作为非亲生母亲,可以说性格贤惠的大行皇后,这个嫡母已经是很不错了。

哪怕还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至少还做到了一碗水端平。或是换了德妃,恐怕连这个结果一半都没有。可恐怕让那位如今躺在皇陵,暂安奉殿内的大行皇后,当初万万不会想到的是。她这个做嫡母的也好,做叔母的也好,为了掩饰家丑做的这些努力,或是说特殊照顾。

在这位纪王的眼中,都成了对他的苛刻。半点情分都不领不说,还落得了满身的委屈和埋怨。当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哪怕纪王心中明知道,他的存在对于那对帝后来说,都是一种耻辱。无论是不想家丑外扬也好,还是不想被外人说什么也好,还是真将他看成了自己儿子。

当初的老爷子与大行皇后,也许对他是冷淡了一些,可做的也是都很到位。尤其是大行皇后,担心他在别的嫔妃那受到委屈。除了在冷宫那几年之外,都是一直亲力亲为的抚养他长大。可以说,真的将他视为自己的儿子。在一些事情上,还额外的为他争取了不少的好处。

但这位纪王,明显并不领情。甚至在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后,还产生了将帝位从老爷子,或是说老爷子的子孙手中夺回来的念头。如今这个心思,被黄琼给发现了,还如此耻辱一样的敲打一番。一向以世宗皇帝嫡子嫡孙自诩,认为自己才是最正统继承人的纪王那能接受?

书房之中,发出的这声巨响,吓了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一大跳。接下来书房中的异样寂静,让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着书房不敢出声。今儿送过来的那些个人,让府中的这些丫鬟和婆子,都有些心疼这位主子。这哪是给这位四爷找妾室,简直是给这位纪王找几个妈和祖宗来。

回到屋子内,见到那几位的年纪与相貌,这那还有心思干别的,这没病也吓出什么毛病来。宫中的那位主,这做的也太狠了。而站在书房外的纪王妃,听着书房内发出的动静,却是更心疼自己丈夫起来。只可惜,自己娘家的父兄地位虽说不低,没有一个会为自己丈夫出头的。

想到这里,这位纪王妃更是打定明儿进宫,找老爷子求情心思。就算见不到老爷子,也找问问那位太子爷,纪王府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这位太子爷,让他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来。这不是公开在打纪王的脸,有意识的变相在作践人吗?纪王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记恨?

这一夜,纪王没有去任何女人那里过夜,就在书房坐了整整一夜。而第二天一早,铁了心要去质问黄琼的纪王妃,连一个随身丫鬟都没有带。乘坐一顶二人小轿,急匆匆的便进了宫。她是亲王妃,虽说因为纪王生母不在了,不得传召不得随便许入宫,但却有出入宫禁的凭证。

到了隆庆门,递交了进宫凭证后,她便站在轿子一边等待。而刚下了早朝的黄琼,正在与吕蒙正谈话的黄琼。在听到纪王妃递牌子求见,还说自己若是不见,就跪到应天门那里,一直跪到他见为止。听到自己这位四嫂,态度如此强硬,黄琼捏了捏鼻梁,神色多少有些厌恶。

自从得知纪王做的那些事情之后,黄琼对自己这个四堂兄,可谓是厌恶无比。甚至对整个纪王府的人,都产生了一股子很严重厌恶感觉。可厌恶归厌恶,但让一个王妃真跪在皇宫正门应天门,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犹豫了一下,黄琼还是吩咐将她,先带到登春阁等自己。

至于什么时候见,等到自己与吕大人谈完事情之后再说。若是她有耐心等下去,那就在登春阁等着自己。如果她若是等不了的话,那就先回纪王府。明知道自己这位四嫂因何而来的黄琼,说话没有太客气。只是在吩咐太监的时候,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咽下了那个滚字。

不管怎么说,纪王做的那些事情,自己这位四嫂未必知情。自己就算迁怒,也不应该迁到一个妇人身上。哪怕黄琼最讨厌,别人动不动拿着一些东西来要挟他。若是换纪王自己前来,恐怕就一个滚字在等着他。可对于自己这个四嫂,黄琼觉得该给的必要尊重,还是要给的。

在太监领命而去,黄琼没有理会,又与吕蒙正继续谈事。向宁夏府迁移流民以充边,是黄琼在接掌朝政以来的头等大事,他又岂会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去耽误?面对着耽误不起的黄琼,只不管不顾能强力的推行。

今儿找吕蒙正来,就是要深谈这事。对于黄琼来说,的起,可节气耽搁不起。如果不是吕蒙正担心,出民变来,黄琼甚至想要将此事列入政绩考核之中。

但尽管对是明白的。在吕蒙正的劝说之下,最终放弃了之前,有些过于操切的想法。不过,今年至少要迁移五千户,去宁夏府垦荒的要求,这一点却是半点都不肯退让。这是黄琼底线,也是他一直都坚持要求的。

至于吕蒙正第一批两千户的想法,黄琼想都没有想的直接就给否了。五千户,就从京兆府流民之中动员,而且三个月之内要完成,这是黄琼的最低要求。最迟八月份,这五千户要出发。面对黄琼的强势,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很配合的吕蒙正,却还是认为过于操切而不同意。

都是固执的人,都不肯退让一步。争执到最后,两个人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份,直接就在温德殿内争吵了起来。一个要求,八月份之前必须要动员五千户。一个认为太过于操切,这么激进容易引起民变不说。也很容易让/

而听着殿内的争吵,被赶到殿外的太监,被吓得一个个缩了脖子,都感叹这位吕大人胆子太大了。这还是满朝官员之中,第一个敢与殿内的那位主争执的人。而且听着殿内的声音,这二位争执还很厉害。守候在殿外这些太监,此时心中不约而同充满了好奇,都想进去看看。

都想要看看,这二位到底因为什么争执如此激烈。不过一想起,殿内的那位主赶自己出来时,有些阴沉脸色。再想想那位主立下的规矩,所有太监不约而同,立即打消了进去一探究竟念头。那位主可一向是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这个时候进去不是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吗?

而此时在温德殿内,一直争执到了晌午时分,都不肯退让的两个人,也依旧没有争执出一个结果来。看着平时总是一副温文尔雅样子,此时却与自己争执得面红耳赤的吕蒙正,黄琼却是突然一笑。坐在他下首正在慷慨激昂的吕蒙正,却是被黄琼突然发出来的笑声给搞愣了。

见到吕蒙正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己,黄琼拂袖擦了擦脸上被这位老兄,与自己争执的时候,喷出来的口水。对着吕蒙正道:“吕大人,当真是国之栋梁。这朝中若是都与吕大人这般,为了百姓福祉,不一味的唯上。冒着得罪寡人的风险,也要为百姓力争,寡人会省心很多。”

“若是天下的官员,都与吕大人这般,寡人也不用几乎日日都因为国事,而夜不能寐了。更不用,为了那点几乎没有盈余的钱粮,能用到最关键的地方,整日里面拿着算盘拔了来、拔了去,一贯钱、一石米的在算计。能得吕大人这样的官员,寡人何其幸、天下何其幸。”

听着黄琼的感叹,此时也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于失礼,居然与这位太子爷公开争吵起来的吕蒙正。一改之前的慷慨激昂,冷汗不由得冒出来。自己刚刚貌似还指着这位太子爷鼻子,直接说他想法太急功近利,也过于操切鲁莽。行事只是一味的激进,却不注意爱惜nbsp; 哪怕自己是一心为国为民,可这也实在是君前失礼,甚至是有辱没君主的嫌疑。别说面前这位眼里面不揉沙子的主,便是换了任何一个再有容人雅量的帝王,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如此放肆。对,就是放肆。自己都将唾沫星子,喷到人家的脸上了,这不是放肆还能是什么?

想想这位主心狠手辣传闻,就连伯爵都能当街一刀的过往,这位吕大人心不由得悬了起来。生怕这位因为此事推进不顺,心中恐怕正窝着火。眼下心中火气更胜的太子爷,拿着自己做了标杆,给自己一个从重从快。杀猴骇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