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被皇帝勒令官价售粮后,相互之间官价出售粮食,糊弄皇帝的事情虽说是庆阳郡王起的头,可他也一样参与了进去。如今这位太子爷,摆明了不仅忘不了温德殿内的旧怨,还打算要追究去年之事的责任。生怕庆阳郡王的结局,同样落在自己头上,他又岂会不胆战心惊?

见到这位扶风郡王跪在自己面前,满脸冷汗都不敢擦拭一下。黄琼晾了他在地上跪了好大一会,才将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的他搀扶起来。并对着其他宗室笑道:“虽说扶风王叔,已经认为寡人这番处置并不无当。可寡人现在,还想着听听你们,对寡人这个处理决定的看法。”

“寡人尽管身为当朝储君,但毕竟年纪还轻,经验还有些浅薄。在处置宗室问题上,还是希望得到你们这些长辈的意见。大家也不用有什么担心,说了什么自认为不该说的,怕寡人报复你们。寡人这点胸襟还是有的。庆阳叔祖是罪有应得,寡人只是按照祖宗家法处置罢了。”

在座这些宗室,对这位脸上始终挂着淡笑,语气之中却饱含杀意太子爷,如今当真都是在畏惧如虎。尤其是当年在温德殿中,与黄琼同样发生冲突的大兴、平凉这两个郡公,更是被黄琼看过来锐利的眼神,吓得同样浑身冷汗直冒。这位太子爷,心胸可不是怎么太开阔。

二人不待其他人什么感想,大兴郡公急忙率先开口:“太子殿下此举圣明之极,我等并无不同意见。庆阳郡王实属罪大恶极,太子如此处置并无任何的不妥。庆阳郡王有如此下场,实在是咎由自取,根本便怨不得别人。太子殿下遣送其为理宗皇帝守陵,实属为宽大为怀。”

大兴郡公话音落下之后,其他的几个宗室急忙跟上,纷纷的表态支持黄琼对庆阳郡王的处置。今儿在万春殿内的这些宗室,表态的时候可谓是争先恐后。生怕自己表态慢了惹怒这位太子,落得一个与庆阳郡王同样下场的结果。就算不被罚去守陵,可万一丢进那个黑屋子呢?

见到几个宗室纷纷表态,赞同自己对庆阳郡王的处置。黄琼转过头,对已经返回的高无庸道:“高大家回京后,可以放心禀奏父皇,就说陕西、陇右的宗室,都认为寡人处置得当,可谓是心服口服。寡人在西北,与诸宗室相处的也很融洽,父皇在京城大可以不用担心。”

听到黄琼这番话,高无庸也只能摇头苦笑。心说,人家都杀鸡骇猴,你可倒好杀了一只猴子来震撼其他的那些鸡。你虽说脸上一直挂着淡笑,可语气之中的杀意,就真当我听不出来吗?别说那些本就心中有鬼的宗室,就是我这个太监听到你那个语气,都被吓得心惊胆战。

不过,高无庸倒也是真心的佩服,这位太子爷的脑袋。夺了庆阳郡王的爵位,却将爵位还保留在庆阳一府之内,由其长子正常继承爵位。这个处理办法,就算这天下任何一个宗室,对于这个处置办法也挑剔不出什么。可对天下那些无法无天的宗室,还能形成足够的威胁。

这些宗室,都知道自己能够胡作非为,无非依仗的便是自己的爵位。若是爵位丢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是。没有了爵位的庇护,就他们的那些所作所为,早就足够上刑场了。丢了爵位,这些人根本就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只要不死,让他们放弃自己的爵位,还不如杀了他们。、

哪怕袭承爵位的是他们亲生儿子,他们也绝对不会答应。丢掉爵位后,自己要么可能被圈禁,要么被发去守皇陵,一样不会有好下场。因为傻子都知道,既然夺了你的爵,还能让你继续留在府中作威作福?那夺不夺爵还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位太子这一手,威胁不是一般大。

这一手,可谓是直接捅到了那些宗室的腰眼上,甚至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最为关键的是,还让他们都说不出来什么,可谓是一举两得。这种阴损到家的主意,一般人可是想不出来的。若是皇上早能想到这个主意,这天下宗室的事情,也不会成了皇帝最头疼的事情之一了。

再看看那些此刻再无平日里面,趾高气昂的架势,在这位爷面前唯唯诺诺,甚至是急于表态,生怕自己说晚了会倒霉的表现。高无庸一边感叹着,这位爷这一手实在是高。一边也真的感受到,这些宗室也不过如此。与墙头草没有什么区别,手段若是硬一些比那些官员还熊。

而这些宗室的表现,黄琼只是淡然一笑。在接到太监酒宴已经准备好的奏报后,倒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这些宗室,被黄琼这么一手搞得哪还有吃饭的心思?虽说黄琼吩咐准备的是圆桌,可这些宗室没有一个敢动筷的。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坐在桌子边上大眼瞪小眼儿。

直到这位太子爷,再三的招呼才勉强开始用膳。当黄琼用公筷给他们夹菜,一个个毕恭毕敬,就差没有跪在地上跪接的样子,让几个在场服侍的太监,几乎差一点直接笑出来。面对着战战兢兢的这些宗室,黄琼就好像没有感受到,他们心中惧怕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黄琼在酒桌上,并没有再提任何宗室不法的事情,而是当真谈笑风生的,与这些宗室论起了亲情。可即便如此,那些宗室依旧食不下咽。便是黄琼给他们敬酒的时候,生怕是这位太子爷,在变相找自己毛病,以便找机会收拾自己。若不是黄琼制止,这些宗室都要跪下回礼。

而黄琼越是这样,在座的宗室越是心惊胆战。这位太子爷,的确没有做任何秋后算账的事情。但就在叙家常的时候,却对他们各自府中的事情了如指掌。比如大兴郡公的第十一房小妾,刚生下他第二十三个子女。平凉郡公的女儿年后便要出嫁,因为嫁妆的事情正闹得欢。

这哪里是叙家常,明明是这位太子爷,在明白的告诉自己。他对这些宗室各自府中的大小事宜,可谓是了如指掌,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尤其是对山阳郡公那句调侃一样,但却是对这位山阳郡公老底摸得清楚的话。让在座的这些宗室,更加被弄得面无人色,惨白得下人。

黄琼那句段老郡公,寡人今后还要大力借助老郡公的能力。老郡公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就不要每日都在那个第十七房小妾身上,耗费太大精力。鹿血那玩意少量适当饮,的确可以助。可若是用多了,就更伤身子骨了。他是管理二路宗室的当家人,这个时候可千万要保重自己。

再说人家在他的山阳郡公府里面,有自己青梅竹马在当差。他都这把年纪了,总得给人家年轻人,一点机会不是的话说罢之后。在座宗室,就连心里面骂两句都不敢了。这位爷就连堂堂山阳郡公的小妾,与府中之人有私情都查得出来,这自己府里面,还有什么查不出来的?

这家常叙得,让这些宗室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是更加的芒刺在背。尤其是被点名的那位山阳郡公,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一张老脸都感觉到没有地方搁了。除了想要立马赶回府中,好好收拾那对混账玩意之外。此时眼中对这位太子爷,除了畏惧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尽管黄琼一再让他们放松,可又有那个人敢放松。好不容易等到黄琼放下筷子,这些宗室又哪敢在举筷子,急忙跟着就放下手中的筷子。面对黄琼是否吃好了的询问,急忙点头吃好了。看着这些宗室唯唯诺诺,恨不得马上便离开万春殿的样子,黄琼倒也没有多留他们。

其他的宗室走了,但那位庆阳郡王三个儿子,却是都在找借口想要留下。对于这三人的举动,黄琼却并没有让他们如意。打发他们先回去考虑清楚了,明儿再分别进宫回话。至于今儿,他着实有些乏了,不想再说什么。其实今儿高无庸读黄琼的手谕,只是读了一半罢了。

原本黄琼是想将自己那位堂叔祖,除了那位长子之外,其余的一并发配去守皇陵。如果不是那位长子表现的,让他极为不满,他会出手将现在的庆阳郡王,将来的庆阳郡公府清理干净。但现在,黄琼还是决定,还是尽可能的别让这位王长子,这个爵位继承的太过容易。

至于现在,先让他们自己狗咬狗一番。如果这个王长子,并没有传闻中的那种担当,这个庆阳郡公爵位,自己就真该考虑是不是该换人了。哪怕按照一贯讲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观点老爷子,这个爵位也只能由那个王长子继承。但黄琼并不想,在西北留下一个不安定因素。

今儿就算是自己给那个王长子,最后一次机会吧。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付不起的刘阿斗,还是一个徒有其表,家事都处理不好的家伙。或是还有可能,成为这西北二路下一个不安定的因素。机会只有一次,就看这个王长子能不能最后把握住了。至于现在,还不到见他的时候。

送走这顿饭吃得不知道什么滋味的宗室后,黄琼转过身对还是一脸担忧的高无庸笑道:“高大家不必为寡人担心。这些人都是外强中干的人,别看往日里面豪横的很。可若是面对真正有实力的人,他们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今儿虽说寡人处置了庆阳郡王,却保留了庆阳府爵位。”

“这么做虽说为了杀一儆百,但远还不到让他们集体反抗地步。只要寡人循序渐进,给他们来一个温水煮青蛙,他们就掀不出什么风浪来。这些话寡人没有提前与高大家打招呼,倒是让高大家为寡人担心了。其实,高大家不用担忧。有些事情急不得道理,寡人还是明白的。”

听到黄琼的安慰,高无庸也只有苦笑道:“是奴才逾越了。太子殿下行事一向稳重,考虑事情全面,是断然不会做让皇上担心的事情,奴才的之前担心实在有些多余。不过今儿奴才还是劝说一下殿下,对这些宗室哪怕在生气,但还是多克制一些为好。至少在大局定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