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之内,郑道远会同西京礼部,先后拿出了几套方案,不是那些吐蕃贵族不满意,就是黄琼不满意。整个会同馆这段时间之内,几乎每日都爆发争吵。尤其是那些要分封自己兄弟的贵族,对这一点极其不满意。要求朝廷,还是要尽量遵守吐蕃,长子为官的习惯。
最为关键的是,这帮吐蕃贵族里面,居然发现了一个所谓赞普后人。这位赞普的后人,因为朝廷封爵的贵族里面,没有他名字而一直在暗中兴风作浪。虽说这个时候,因为原本强大吐蕃王朝早已经土崩瓦解。赞普后人,早就没有人当回事了,他这个赞普后人只是一个摆设。
只不过是白教专门从西域找回来,用来扩充自己的势力罢了。但这个人却是相当狡猾,知道自己势力难以对抗白教,所以之前一直都在忍耐,获得了此次进京的名额。原本他还想着趁着朝廷推行盟旗制度,想方设法建立自己的势力。却没有想到,白教压根就没有给他上报。
白教找到他,并将他立起来只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罢了,绝度不是真心实意的要拥立他。如今目标已经实现,便直接将他踹到了一边。不仅没有将他名字上报,甚至始终还在变相压制他。因为白教知道,如果让这个家伙势力扩大,对白教来说未必真的是好事。
宣扬佛法,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傀儡,而不是一个一心想要复辟吐蕃王朝的野心家。有了这个觉悟,白教那里还会真的上报他的名字?只不过这个家伙很聪明,在得知白教没有上报自己封爵,也不肯让他设立王旗后,便一直暗中捣鬼。挑动那些吐蕃贵族,以种种理由挑刺。
原本郑道远在发现这个家伙,暗中大势捣鬼之后,征得白教同意想要直接抓他。但黄琼却考虑,眼下赞普嫡系后人虽说在吐蕃腹地,已经是四分五裂。但却依旧有很大的影响力,至少当做傀儡还是很多吐蕃大贵族需要的。将这个人现在杀了简单,但不利于招降吐蕃腹地。
最终,黄琼还是答应给他封号,并让他单独自立一旗。不过有个先决条件,他不得立王旗,不得在青塘内部招降纳叛。其他旗有投奔他的,必须在第一时间之内送回。帐下旗丁不得超过三百。旗下帐幕不得超过两千,但只许在青海湖周边固定耕作青稞,不得放牧牛羊马匹。
作为回报,朝廷免除他旗赋税和徭役。每年只需他贡青稞酒二百坛,吐蕃地毯和羊毡各二百捆。即便他将旗下所有土地,都开垦成青稞地,朝廷也不征收一文钱的税。不过虽说不允许他们放牧,但允许他们制作吐蕃贵族,使用各种手工艺品出售,尤其是制作精良吐蕃地毯。
而红白二教的那两位高僧,也一再轮番进宫说法。说白了,就是拼命指责对方非郑重佛门弟子,自己所信奉的教派才是真正佛门弟子。说白了就是使劲的抹黑对方,以便大势的抬高自己。以便尽可能的压缩,对方在青塘吐蕃诸部内部,设置喇嘛旗的数量,减少对方影响力。
但若是他再继续暗中捣鬼,阻拦朝廷推行盟旗制度。到时候别说他的旗设置吹了,他们全家的脑袋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在利诱与威胁双重而下的情况之下,在实际上除了爵位、单独立一旗,以及全家人脑袋搬家之外,已经没有第三种选择的形势之下,这位老兄痛快的低头。
相对于那些吐蕃贵族,在会同馆内的争吵。所谓赞普后人不断在暗中掣肘之外。红白二教那二位,则直接吵到了黄琼面前。整日里面,都以讲经说法为由,递折子要求面见太子。搞得并不信佛,更不信他们那一套密宗理论,甚至内心多少有些反感的黄琼,几乎是烦不胜烦。
为了尽可能的说服朝廷支持自己,这两教像是相互比试一样。红教刚宣布接受朝廷转世测签制度,白教便宣布遵守中土佛门教规,不在允许自己教中僧人娶妻生子。紧接着,红教也宣布约束门下弟子,不在娶妻纳妾。如若非要娶妻,则需要返回家中,该作为居家修行居士。
白教这边刚刚说服青塘吐蕃诸部,接受朝廷册封的爵位。那边红教便请旨,希望朝廷能够册封吐蕃腹地诸王国。面对二教的相互争吵,以及不约而同逼着朝廷表态的架势,黄琼在与兵部和礼部商议后,决定公开册封二教。黄琼以朝廷的名义,册封二教掌教为活佛称号。
活佛称号由二教各自世袭,但承袭下一任活佛者必须由朝廷公开册封,并授予印信后方可坐床。分别册封二教下属大寺庙住持,以法师、法王、佛子等称号。二教的掌教,由目前的上代指定传承方式,一律以转世方式传承。并由朝廷派出大员采取测签方式,决定最后人选。
对于选定的掌教人选,一律由朝廷颁发印信。未经朝廷准许和册封,掌教人选不得冠以朝廷封号,不视为真正掌教,朝廷将视其为谋逆之人。一旦发现,并将严惩不贷。不过让西京诸大员有些不解的是,这位储君为什么强行指定这两个活佛的称号?名字还那么的古怪?
那个什么额尔德尼还好些,可赖,这个字在汉语之中,并不是什么好话。但这位太子爷坚持,而那两位高僧听到这两个古怪的封号,非但不排斥,自己反倒是兴高采烈的,二部的尚书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他们真不知道,这名字里面带这么一个字,又什么好值得庆贺的?
封号定下来,至于下一步的事情便好做的多了。红教与白教,分别在青塘吐蕃三部,各设置喇嘛旗一个,由朝廷指定其分别跟随那个旗游牧。二教在青塘吐蕃诸部修建寺庙,朝廷给予部分资助。朝廷准许红教扩大传教范围,但红教要允许,白教在吐蕃腹地自由的进行传教。
今后白教在雪域高原诸国传教,红教不得以任何手段阻拦和限制。至于二教今后的发展,黄琼的态度很坚决,那就看二教各自的能力。如果红教依旧如眼下这般,不允许白教在吐蕃腹地传教。那么朝廷将视其带来的影响,以及由此产生的后果,进行一系列的制裁手段。
进行诸如停发对红教的供奉,撤销对红教诸位高僧的封号,甚至有可能不批准其转世坐床的处罚。白教也同样,如果对红教在青塘地区传播,进行干扰与阻拦,将同样受到朝廷的处罚。黄琼甚至逼迫二教当场起誓,无论对教义的解读和理解如何的不同,只许口头进行争执。
不允许鼓动信徒刀兵相见,更不允许各喇嘛旗,除了一百旗丁之外,组建自己的武装。旗下所属帐幕,一旦定格永不许扩充。如果有其他旗的牧民,跑到各喇嘛旗下,要同样及时的送还。一旦藏匿逃人,朝廷将削减其供奉。但对青塘诸旗出家为僧之信徒,朝廷却不限制。
黄琼也要求二教对信仰自己教义的吐蕃诸部,进行一定的约束,不得反叛朝廷。如果二教旗下,有吐蕃部族反叛,朝廷将会对二教实施连坐。黄琼这么一番操作下来,二教虽说相对以往要受到诸多的限制。但也可谓是皆大欢喜,都认为自己对方势力范围,打下了不小钉子。
要知道,原来白教的势力,虽说在青塘吐蕃诸部占据绝对优势,但因为红教的阻拦,却根本过不了唐古拉大雪山。如今红教答应开放高原腹地,允许白教传教,这就意味着自己打开了通往吐蕃内部大门。而红教也是一样,红教原在青塘吐蕃内部,势力几乎寥寥无几。
寺庙更是只有两座,影响力比兴起于青塘的白教可差得太远了。如今在青塘吐蕃取得与白教相等地位,今后那就机会多多了。虽说有一定的限制,可对于急于在对方影响范围,扩大自己影响的二教来说,只要朝廷不限制阪依佛门的弟子规模,其他的那点控制不算什么。
二教都很是心满意足,剩下的那些青塘吐蕃贵族就好弄了。在二教几位大德高僧劝说之下,经过一个月的争吵、妥协,最终这个盟旗制度还是建立了起来。青塘吐蕃三部,共册封加奉恩辅国公、镇国公十七人,不加奉恩二字公二十九人。其余将军、中尉,共计九十三人。
三部之中,共计设盟九个、旗六十三个。其中喇嘛旗十二个,另外加封那位流落在青塘吐蕃诸部,原吐蕃赞普直系后人,俸禄等级在奉恩与不奉恩国公之间的奉恩公一名,奉恩将军两名。并为单独设立一旗,准许其在日月山与青海湖之间耕种,自招旗民不得超过两千帐。
诸旗噶伦大部分为国公,少部分为将军。噶伦民政、军务。诸旗详细游牧区域,则因为还需要枢密院与兵部,派出重臣去青海另行划分。眼下新春将至,黄琼打算此事待来年春暖花开之后,由郑道远负责牵头此事。
同时,朝廷设置在西京的国子监,为青塘吐蕃诸部每年提供六十个名额。这些世家子,每年读书的费用,一律由朝廷负担。并且朝廷准许青塘吐蕃世家子弟,通过读书科举出来做官。即便没有通过会试,但取得举人身份的,一样可以按照汉地同样标准,准许参与举人选官。
至于吐蕃腹地那些大大小小的王国,则册封了郡王五,国公十一名。但所有的郡王与国公,一律不加奉恩二字。其俸禄,按照青塘吐蕃诸部递减。反正那些郡王与国公,本身就是大奴隶主、大贵族,供奉寺庙时银钱都肯大把的花出去,想必谁也不稀罕朝廷的那点俸禄。
除了游牧在祁连山脉六谷部,组建了七个由西京兵部直辖千户所,头人分别委任世袭官职之外。其余吐蕃诸部来京的族长与头人,可谓是皆大欢喜。在最终完成册封当日,黄琼在两仪殿大宴来京吐蕃诸部头人、族长,并亲自与诸头人、族长,按照吐蕃习俗击掌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