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着这几个太监,黄琼却是淡淡的道:“身为七品管事太监,不仅不思为主子尽忠,反倒是为了一点微末之财,与外人勾结出卖自己的主子。至少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是错不了的,以奴背主一个剐字是逃不掉队的。寡人什么事情都可以饶恕,但就这一点是绝对不能饶恕的。”
“寡人现在有些乏了,那个管事太监你这个总管太监看着处理。至于其他的几个小太监,发配到孝陵种地。至于你这个总管太监驭下不严,使得太极宫内宦出现如此丑事,罚俸一年作为处理。如果今后再有类似,这种以奴背主的事情发生,你这个总管太监就不要做了。”
说罢,黄琼没有在看几个太监苍白的脸色,转身重新迈步进了万春殿。而在黄琼身后,那个总管太监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刑局人一挥手。几个太监立马将那个管事太监,嘴堵上之后举起板子,直接打了下去。刑局的人都是老手,自然知道打什么地方最致命。
只消几下,这个为了一张银票,便上了波南觉的套,将黄琼引到那座小殿之中的管事太监,便送了卿卿性命。在那个太监被打死之后,管事太监才敢擦拭自己满头的大汗。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进了万春殿。他这个时候,绝对不想在给这位爷上眼药,可有件事情他不禀奏不行。
看着这个进来后,一直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太监,正在批折子的黄琼,有些惊讶的抬起头。见到这位爷看过来的目光,这个都总管太监磕头道:“回主子,那个以奴背主的混蛋,奴才已经处置了。剩下几个,也马上打发去孝陵。不过有一件事情,奴才还得请太子爷的钧旨。”
说到这里,这个太监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甚至还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后道:“太子爷,那个波大和尚,在临走的时候留下一批女人,说是献给太子爷的舞姬。按照惯例,这种外邦或是属地进献的美女,一般都是交给内侍省统一安置。按照出身高低不同,或是封为嫔妃。”
“或是分发到各宫作为宫女使用,或是由圣上与皇后安排打发嫁人,或是分发到各王府与宗室。但究竟该怎么处理,都是要请示统御六宫之主位的。如今这太极宫是太子爷在做主,太子爷未示意,奴才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更不敢擅自处理的,所以才请示太子爷示下。”
听到波南觉,临走的时候居然将这些吐蕃舞姬留了下来,黄琼不由得有些皱了皱眉头。待想着将她们统统给送回去,但转念一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个时候送回去,不是公开打那个大和尚的脸吗?眼下推行盟旗制度,还需要他们白教全力配合,还是留一线的为好。
想了想,黄琼站起身来,吩咐那个总管太监道:“先送到教坊司,好好的养着。按照教坊司典乐的标准,每日提供供给。该给衣物的要给,伙食也要丰富一些。吩咐教坊使,谁也不许欺辱这些吐蕃舞姬,要厚待厚养。至于其他的事情,等那些吐蕃和尚走的时候再说。”
得到黄琼的回答,这个总管太监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待他离去后,想起那个跟了自己,已经有了一段日子的七品管事太监,黄琼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倒不是他心狠手辣,容不得人,一个管事太监收了点钱就要打杀。而是这个风气,在他看来绝对不能涨。
在无法改变宦官制度之前,这些太监是什么人?是主子身边最亲近,也是最为贴身的人。这些人为一点钱财,就敢出卖自己主子。不管是因为什么,或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或是造成了什么后果,在黄琼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哪怕他自己,也曾给老爷子身边太监塞过钱。
但高无庸是高无庸,是老爷子身边的人,并不是自己身边的人。而且高无庸这个人,给再多的钱也只是告诉你一些不是什么大事的事,老爷子真正的私密,从来都不曾透露过半个字。便是有一些私密的事情,也是老爷子授意才与自己说的。什么叫做嘴严,这才叫做嘴严。
什么叫做知道进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高无庸这才是。而让这些人都是自己贴身的人,若是管不好,恐怕自己睡觉都睡的得不安稳。这次能把自己卖给那个大和尚。下次,他们就敢将自己卖给自己的敌人。杖毙一个,将来能够救十个。
现在宽恕他一个普通管事太监容易,但有罪,尤其还是这种以奴背主的行为不重罚,将来就会有十个,甚至是一百个敢出卖自己,或是与外人联手糊弄自己的。杀几个收钱的太监容易,可自己能把这皇宫内所有的太监,身在包括宫女都杀光?惩前毖后,才能治病救人不是?
处置了那个管事太监之后,虽说面色如常,但黄琼依旧在内心,轻微的叹息了一声。他发现出宫秉政以来,时日虽说不长,但却是越来越有些心狠手辣了,心也越来越硬。自己第一次打杀了自己府中,那个身为太子心腹的管事时,还大半夜的睡不着,很是做了一阵的噩梦。
郑州大开杀戒的时候,名单上每一个人,都要反复掂量才下决心。事后,也是内心一阵阵恶心。可现在杀一个人,却是连眼都不眨一下。宁夏府大开杀戒,更也一样丝毫没有手软过。就连千刀万剐一个人,自己都做了出来。自己现在有些变得,越来越不像是曾经的自己了。
抬起自己的手,仔细的看了看。又闭上眼睛,想着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杀过的那些人,黄琼的眉头却是紧紧皱了起来。站起身来,看着头顶上那块戒急用忍牌匾,黄琼也只能轻叹一声。政治与皇权的斗争,向来都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铁石心肠是必然的。
自己不狠一些,倒下的也是就是自己了。不过想想也有趣,自己在郑州、在陇右杀了那么多的人,也没见自己那么的感慨。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黄琼也懒得去其他院子,便直接在万春殿用了晚膳。他的膳食很简单,四菜一汤外加主食,根本就不是当朝太子的标准。
之所以这么简单,主要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奢华的人。在他看来,膳食够吃便可以,多了那就纯粹是浪费。在一个,就是这西京太极宫,御膳房大厨烧菜的手艺,简直比京兆宫中还要糟糕。除了一味豆腐做的还算是入味三分之外,其余的菜色也就比难吃强一点。
别说自己了,就是与其母一同被接入宫中,刘昌与张巧儿那两个并不算是娇生惯养,很是乖巧讨人喜爱的孩子,都说这个御膳太难吃,远不如自己母亲做的好吃。虽说童言无忌,但身为皇宫御厨,做出的菜还不如一个家庭妇女好吃,想想御膳房做出来的菜,得什么鬼味道?
偏偏历朝历代,又都拿这些连皇帝都敢糊弄,身为整个社会最下层的厨子,又都无可奈何。来太极宫这段时日,黄琼除了想念京兆妻妾、子女之外,最为想念的便是当初借住在节度使府时,节度使府那个厨子。那个厨子做的菜色,可比太极宫御膳房的那些御厨,可好吃太多。
几个小太监得知自己在万春殿用膳后,端过来一凉三热,两荤两素的四菜一汤,外加一叠馒头、一海碗粟粥晚膳,黄琼可谓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当他勉强夹起来一筷子白菜,放入口中的时候,却发现今儿的菜味道与往日不一般。不仅味道好了许多,其中还有种家的味道。
看着桌面上的炝拌白菜、海带丝,家常豆腐,烩烧羊肉,烧狍子腿,一中碗的鲫鱼汤,虽说没有御膳房的那些花样,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可黄琼却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每顿吃的很少的黄琼,这一顿却是将桌面上的菜色吃的一干二净。便是那碗鲫鱼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放下手中的碗筷,黄琼心满意足的对着身边伺候的太监道:“怎么御膳房这是换厨子了,这菜今儿弄得味道居然是如此的好。告诉御膳房,以后寡人在西京的膳食,就按照今儿这个口味来做。今后少弄那些华而不实的花样,多想着调和一下口味。别总当主子都好糊弄。”
听到黄琼的话,那个小太监急忙的躬身道:“回主子的话,今儿的这几个菜不是御膳房做的。是那位刘夫人下厨给孩子弄菜时,听到主子也没有用膳,便特地多做了一些。知道主子要在万春殿用膳之后,便吩咐了几个奴才给主子端过来的。御膳房的晚膳,奴才没有敢传。”
这个小太监,是黄琼搬进太极宫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专门在万春殿伺候的。对黄琼的某些习惯,还是相当的了解。人也是机灵的,知道黄琼对御膳房的那些御厨,做出的饭菜不是一般不喜欢。所以回答的时候,虽说有些紧张,但还是如实的说出了这些菜色的来历。
说到这里,见到这位太子爷没有发火,这个小太监连忙很是很有眼色的道:“主子既然觉得吃的好,对太子爷的胃口,那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这段时日主子的膳食,就由她来伺候。她一个普通的女人,能够伺候太子爷用膳,也是她全家的福分不是?想必,她也是愿意的。”
这个小太监的话,黄琼摇了摇头道:“扯淡,人家是到这里是客人。这世上哪有主人,让客人下厨给主人做饭的道理?人家主动给寡人做饭,是寡人的福气,那里是人家的福气?说话颠三倒四的。这话,以后不要出去瞎说,免得别人以为,寡人有多苛刻官员的家眷呢。”
提起张巧儿,黄琼不由得心中一热。脑海之中,不由自主想起那具活色生香的身子。原本只是勉强压制住,被那个什么十六天魔舞勾出来的心火,不由得又冒了起来。只是看看时辰,知道这个时候张巧儿肯定在陪孩子。不想被孩子看出来什么的黄琼,只能勉强压制心火。?
定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