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琼和几个侍卫,还有那个贴身小太监,就这么在一边呆呆的看着皇帝,对那几个衙役拳打脚踢,却没有敢上前去劝说一下。他们不是文官,没有那么多的说道。至于黄琼,更认为这个时候让皇帝发泄一下比较好。
这个当口谁要上去劝说,没准皇帝将怒火转移到自己这个,他心中的始作俑者身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至于那几个衙役,别说皇帝打一顿要不了命。就是被活活打死,从他们之前的话中来看,认为这几个人死有余辜的黄琼,更不会上前去劝。
一顿狠踹过后,还不甘心的皇帝。打量了一下周边,顺手从一个路过看热闹的人手中,抢过一根扁担。举起扁担,又是一顿狂揍。直到这根青竹制成的扁担,硬生生的被打折,自己也累得不行之后,才气呼呼的停住了手。
而此时,这几个衙役早就被打得,浑身上下连一块好肉都没有。早已经疼的晕了过去的他们,更是连嚎叫都已经嚎了不出来。看着这几个衙役身上的伤口,黄琼都替他们感觉到疼。被打成这个样子,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痛快一些。
这个时候才想起替皇帝遮掩一下的黄琼,转身对那几个侍卫和太监道:“我们今天出来就是陪老爷子散心,只是听了听小曲什么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谁要是回去乱嚼舌头,本王非活剐了他不可。”
黄琼这边忙着训斥几个随来的侍卫和太监,替皇帝做着掩护。那边被皇帝找来问话,此时也刚从这些人居然胆大包天殴打官差中惊醒过来。几个老者赶忙走上前,由那个里正开口道:“大官人,小的虽说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头,可殴打官差是重罪。”
“你们还是还是赶快走吧,要是一会他们的人来了,你们想走也走不了。这里,他们是有着眼线的。你们这一个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又是大富人家出身。这要是进了那京兆府的大牢,估计搞不好把命就交待里面了。”
这个里正说这番话的之前,明显有些犹豫。虽说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但话里面有说不出的惧意,身体也有些哆嗦。毕竟他是这里的里正,官差在这里挨打。无论最后找不找得到动手之人,最后倒霉的都会是他。能说出这番话来,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京兆府大牢?本人还真想见识一下,敢用这样混账东西的这个京兆尹,究竟是什么东西。”对于这位里正的担心,皇帝根本就没有当回事的笑了笑。只是皇帝的这个笑意,在黄琼看来比哭还难看而已。
至于皇帝为何笑出这个样子,黄琼自然心里面明镜的。按照所谓的大齐朝祖制,文官包括知府在内四品以上的,都需要皇帝御笔钦点的。而且如果皇帝稍微勤快一点,在这些官员上任之前还要接见一下的。
尤其是京兆府尹,管着整个京城的民政、司法、治安,可谓是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哪怕是在昏庸的皇帝,这个京兆府尹也要自己亲自选定,恐怕才能睡得着。眼下时任京兆府尹,皇帝不仅认识,更是他一手选拔的,甚至今儿早朝的时候还见过。
所以听到这个里正劝说的话,皇帝非但没有息怒,反倒是怒意更盛。他是谁,他是当朝天子,天下万物之主。要是被自己手下的一个臣子给吓的落荒而逃,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别说打了几个衙役,就算连他京兆府尹也一起揍了,他也得受着。
“大官人有所不知,现在这位京兆尹黑着呢,他那里是有名的有理没钱莫进来。普通人进了他京兆府的大牢之中,没事都能审出一点事情来。就算再有理,也没有能够囫囵出来的。最关键的是,此人极为护短,又是有名的睚眦必报。”
“您把他的手下打成这个样子,他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这几个人之中,还有他最疼爱一个小妾的兄弟。您把他嫡亲小舅子打成这个样子,估计就算好了也会落下残废,他就更不会善罢甘休。
“听说他的后台极硬,除了父亲是武昌侯这样的超一品的大员之外,还是当朝太子的心腹,太子几乎对他言听计从。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小老儿自然是不知道。可从他嫡亲小舅子嘴里面说出来的,总不归是假的吧。”
说到这里,这位老者指着被打得昏迷的衙役中,一个牙齿都被踢掉一半,满身满脸是血。小腿也朝着一个不正常的方向扭着的家伙,满脸担忧的道。
“有劳老人家担心了,不过区区一个京兆府尹,我们还不放在眼里面。请老人家放心,我们既然敢动手,就不怕那位京兆府尹报复。只是不知道,我们打了人走后,他们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对于这位老者到这个时候,还在为自己一行人担心,黄琼很是有些感动。只不过对于这个京兆尹,现在背后有皇帝撑腰的他,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哪怕他身后站着所谓的武昌候,还有那个当朝太子。
反正下令动手的是皇帝,最后冲上去痛打落水狗的也是皇帝,自己只是在一边看热闹而已。皇帝想要动手,哦,是动脚打人,又有那个人敢去阻拦?至于那个京兆府尹想要报复,呵呵,黄琼还真想看一看,他知道打他小舅子的是谁之后,会是一个什么嘴脸。
不过眼下话题已经涉及到了太子,不管是真是假,但黄琼都不打算在追问下去了。想到这里,黄琼偷看了一下听到话题提到了太子之后,脸色又瞬间变为铁青的皇帝,直接闭口不在言语。
至于那位京兆尹背后站的是不是太子,黄琼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那位京兆尹他爹真的是那位武昌候,背后除了太子不会有别人。因为那次与母亲出宫的遭遇,那位武昌候府小儿子身边奴才,不经意透露出来的话已经告诉黄琼,那位武昌候一家都是铁杆的太子派。
所以对这位京兆尹的背后,站的究竟是不是太子,黄琼可以说相当的肯定。搞不好这位京兆尹能够上位,背后都离不开太子的操作。往事如烟,正是肯定了这一点,知道这里面的水不是一般的深,黄琼才不想在这位京兆尹身上多言。
只是黄琼表现出来的不在乎,让那位里正直摇头道:“大官人,就算您背后有靠山,可您的靠山在硬能硬过当朝太子爷?这位京兆府尹的势力不是你们能想象到的,小老儿劝你们还是赶快走吧。否则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就算散尽万贯家财也不见得能够保住命。”
“我们倒是没有什么,也就是一家要被逼着多出点汤药钱。反正这几个家伙,隔三差五都要过来搜刮一番,,或是白玩那些靠着依门卖笑,去养活一家老小的女人。多这个汤药钱,也就是习惯了。”
“反正什么人丁税、暂住税、房产税,甚至屙屎撒尿的粪钱、死人的烧埋钱,生孩子的添丁钱,打一把锄头的锄钱。哪怕一天一粒粮食都不吃,也要缴各一文粮食钱、盐钱。找到活,进城要缴城门税,不进城要缴均等钱。就算找不到活,还要缴懒人钱。”
“就算在周边挖点野菜,也是还要收野菜钱。种种花样,实在是不一而足,多一样少一样,我们都已经不在乎了。只是这一次,又不知道那些人家要倒霉,砸锅卖铁去缴那些永远缴不完的钱了。又有那些人家,又要卖儿卖女了。”又一位老者叹息一声后道。
黄琼闻言没有说话,那边的刘虎也许是被欺压久了,直接怒道:“有什么的?逼急眼了,就官逼民反和他们拼到底。官府不给咱们活路,咱们就跟他们鱼死网破,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已。那些王八蛋平日里祸害咱们还少吗?”
“祸害了多少女人的清白,从我们身上搜刮了多少钱物。要不是家里面还有老婆孩子,老子老早就把那几个王八蛋给宰了,省的留在这里继续祸害人。咱们这里这么多人,一人就是一口也把这些王八蛋咬死了。”
“你只杀了他们几个有什么用?你杀了他们几个,官府就不会派别人来?搞不好,派来的人会更贪。再说这京城内外几万大军,你就算想要造反,能造得起来?咱们这些流民就像是无根的浮萍,是天下一等一的肥肉。换那个当官的来,会放弃这块能榨出不少油水的地方?”
“再说,你就算杀了他们,还能杀尽这满天下的贪官污吏?能杀得了那些夺占咱们土地的亲王、宗室?老百姓的命都贱,咱们也就是这个命了,你还是认命了吧。还有,你这些话可千万不要在提起了。”
“他们在这里有眼线,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被那些人听了去,就算是你只说来听听,搞不好也是要诛九族的。你不要命了,难道连老婆孩子的命也都不要了?”听到刘虎这番话,几位老者不约而同的连忙制止。
原本听到其中已经涉及到了太子,一改之前充当皇帝传话筒的黄琼,便主动选择了沉默。所以他并未制止几位老人和刘虎的这番话,毕竟人家也是关心自己。结果哪想到,随着几位老者越说揭露出来的东西越多,皇帝的脸色也就越黑。
只是黄琼虽说不想说话,但他也真担心自己一行人一走了之。京兆府在找不到自己几个人的情况之下,将气撒在这些善良多的百姓身上。这里的百姓已经贫困到衣不遮体的地步,那里还出的起搞不好狮子大开口的什么汤药费。
想了想,黄琼咬了咬牙,还是走到皇帝的面前道:“父亲,这几位老者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咱们这一走,肯定会给他们带来很烦的。依儿子之见,是不是派个人到京兆府跑一趟,将这里的事情平下去。毕竟这件事情,还是因我们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