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位英王不知道,可在场的人大半都听了出来。发出这个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蔡师爷老婆。虽说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位蔡师爷昨儿将自己老婆,送入到了行辕之中侍奉英王。可今儿早上,这些前来送行官员可都看到了,他那位如花似玉的老婆从行辕之中出来。

如今车内传出来这个声音,所有人都将古怪的眼光看向这位师爷。而这些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除了薄纪与郑纲阴沉,而且略带着一丝失望的眼光之外。其余的眼光,即有解恨的,也有可怜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的。这位师爷仗着卓如孝的势力,一向都是飞扬跋扈。

除了卓如孝这位知府,满延安府官员,就没有被他看在眼里的。满延安府的官员,没有一个对他不打怵的。而且其中恨他的人,也一样不在少数。只是这个家伙有卓如孝的庇护和纵容,就算别人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在这延安府,卓如孝才是正堂。

如今搞出这种事情,自己给自己找了一顶帽子戴,那些他得罪的人不感觉到解恨就怪了,看向他的眼光就那个了。而面对车内传出来,傻子都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的声音,以及在场所有官员看向自己的目光。这位蔡师爷羞愧的差一点,挖一个坑当场将自己埋了。

心中,更是对身为一切始作俑者的卓如孝,可谓是恨之入骨。对黄琼这个夺走自己爱妻,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自己的英王,心中更是异常的愤怒。只是愤怒归愤怒,面对妻子遭受的凌辱,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听着,车子里面传来急切的喘息声。

而那辆马车,就好像刻意的在羞辱他一样。一直都停在那里纹丝不动,直到车内的声音平息下来才开始驶离。在这期间在场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可谓听到一场大戏。只是车子离开时,车子里面的戏估计是唱完了,可他们的戏还得接着唱下去,有些样子该做的还要做。

因为按照这个时代,官场迎来送往的规矩。他们至少要送出去十里才可以。所以,这位英王在还没有离开十里之前,他们还得硬着头皮送下去。哪怕是硬着头皮装,也得接着装下去。没办法,这位英王可不仅仅是上差那么简单,人家还是皇子、亲王,更是监国秉政的亲王。

官场的规矩,更是不能少一点。见到这辆迟迟不动的马车,总算动了起来。这些或是面沉似水,或是一脸不屑,或是一脸掐媚的官员,急忙找到各自的轿子钻了进去。在延安府衙役鸣锣开道之下,前面三辆大车打头,后面跟着一溜轿子,在横穿延安府的时候成了一景。

其实,那辆被遮挡的严严实实马车之中情况,根本就不是这些官员想象的那般。就算在贪花好色,黄琼也没去直播这种事情的兴趣。更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听众。黄琼再荒唐,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他搞出的这种声音,只是为了让那两只狡猾的狐狸,更加放松罢了。

不让他们彻底放松下来,自己还怎么请君入瓮?至于那个朱氏妇人发出声音,只是黄琼在瘙她的痒,又不许她发出任何声音。这个妇人,只能强忍着脚底的异常痒而传出来的。至于羞辱那个师爷,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妇人与他真正关系的黄琼,那里又会做出这种恶作剧来?

出了城,来到城南一座亭子前。见到前面整整齐齐排列的,已经等待这里的数千马军,前面的马车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黄琼跳下马车,整整了身上明显有些凌乱的衣物后。才背着手站在亭子里面,看向后面一溜也同样停下来的轿子,正在陆续下轿子的官员没有说话。

见到黄琼下了马车,首先下轿的卓如孝,知道到了自己该最后表演的时候了。急忙几步走到黄琼面前深鞠一躬,直接说了一大段文绉绉的话。意思就是延安府上下的百姓,对这位英王,有如何、如何的不舍,如何、如何的留恋。希望英王,能够有闲暇时间在来延安府巡查。

听着这位知府大人,阴阳顿挫的吟诵完毕不舍之词。淡淡一笑的黄琼却是突然道:“既然卓大人,对本王如此的不舍,那就再送本王一程如何?反正本王,正准备为延安府多筹集一些粮食。卓大人作为延安知府,也该与本王一同去西京,向留户部和陕西安抚司争取才是。”

黄琼这番话说罢,这位卓大人不由得一脸的尴尬。他什么都想到了,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位英王居然让自己与他一并去长安,还是在这个时候。甚至说这番话的时候,用的都不是商量的语气。长安自己的确是要去的,可并不是这个时候,而且他更不想与这位英王同行。

只是看到这位英王,一脸不容反驳的架势,不敢强硬反驳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不去的理由道:“能够与王爷并行,这是下官荣耀所在,下官当然是不胜荣幸。只是,下官是延安知府,官身不由己。在未得到吏部与陕西安抚司的批准之前,是不能擅自离开治所的。”

卓如孝搪塞的理由,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让你去,你就去,一切有本王在,你又有什么可担心?一切都由本王给你做主,去长安也是为了公务。难道吏部与陕西安抚司,还敢因为本王让你随行难为你不成?放心,有本王这个制置大使在,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敢为难你。”

说罢,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亲兵道:“来人那,给卓大人还有蔡师爷,准备一辆马车。眼下陕西灾荒还没有解除,这一路上到处都是灾民和流民,派人好好保护卓大人。卓大人可是本王邀请去长安的,这一路上可得给本王伺候好了。卓大人少了一根头发,本王唯你们试问。”

、黄琼这番话说罢,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赶着一辆马车出现在卓如孝面前。手把着腰刀看着卓如孝,意思是你不上车,那就别怪我们帮你上车。面对着面前这一群全部武装的士兵,知道眼下情况,已经到了自己不去不行的卓如孝,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师爷,上了这辆马车。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有些不死心的问黄琼,他走之后延安府的政务该怎么办?还没有等他的话音落下,黄琼拍了拍手。一个身穿三品文官服侍的人,骑着马走了过来。黄琼指了指此人道:“他,你应该认识。此次平叛参政、督促粮饷同知,在凤翔做过一任知府的郑道远。”

“你卓大人不在延安府的这段时日,由他暂时署理知府。郑大人做知府的时候,可比你早得多,政绩考核也是优。在朝中,也一向有能员干吏之称。延安府的政务,由他暂时署理,你也应该可以放心了。放心,他只是暂时署理。等到你回来,这延安府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上。”

与卓如孝说完这番话后,黄琼才转过头对郑道远道:“郑大人,卓大人不在这段时日里面,延安府就暂时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替卓大人守好这个家伙,处理好延安府的政务。不过有些根本的东西,暂时不好处理的,还是等到卓大人回来再说。他最多也就半个月就会返回。”

在很是装模作样交待了郑道远一番,黄琼没有理会那些官员,看过来的诧异目光。接过亲兵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之后,带着大队直接开拔。而留下来的郑道远,只是冷眼扫了在场的一众官员,什么都没有说。在黄琼留下的二百军马护送之下,直接返回了知府衙门。

而被黄琼几乎是强迫带走的卓如孝,一路上都想要找机会与英王私下谈谈,想要为自己争取返回延安府的机会。只是没有想到,黄琼压根就不想与谈。甚至这一路上,他甚至都没有机会见到英王。其实到这个时候,如果还没有感觉出来不对,他这些年的官也就白当了。

只是他百般琢磨,却都没有想出脱身之计。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于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说,便是通知自己在延安府的死党机会都没有。一路上心乱如麻,抓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天潢贵胄。或是说,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被英王察觉出不对?

而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蔡师爷,看着往日里不管发生多大事情,一向都沉稳之极。如今倒是极其罕见,一副急的抓耳挠腮样子这位卓大人。心中暗暗冷笑这位卓大人活该之余,也不禁同样担心起来。他敢断定,这位英王搞出这么一手,极有可能是发现,或是说察觉了什么。

自己这一去长安,估计是凶多吉少。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关键是身后的那位主子,却是万万不能暴露。如果自己真的将那位主子供出来,倒霉的就不单单是自己了。自己的父母双亲,还有其他的家人,可都在主子的手中攥着呢。自己若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恐怕他们都会?

想起那位主子阴冷的手段,在想起早上见到妻子时,妻子哀求的眼中带着三分失望的神色,这位蔡师爷心中无语的叹息了一声。自己这才叫做真正的自作自受,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被逼着献妻求荣,却依旧落得一个如此的下场。想到这里,他眼神之中满是绝望的神情。

相对于在马车上,原本相互算计着对方,眼下却是相对无言的二人。离开延安府之后,黄琼却是星夜兼程。一路上几乎没有再进入任何的州县休息,经鄜州过宜君、耀州、三原,在三原与被他秘密调集,前来接应的两千西京大营军马汇合之后,直接奔向此行目的地长安城。

抵达长安城后,黄琼一个人都没有见。直接进驻了长安殿前司,给他在西京大营边上准备的行辕。对于长安城内的卫军,以及那位刘都指挥使,此时的黄琼已经并不在信任。所以早在进入长安之前,黄琼就专程派人提前通知西京殿前司,为其准备自己的新行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