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高还远听罢自己结论之后,一脸的愕然,黄琼未过多的解释。他今儿并不是为了教这个外甥,怎么样去辨别画的真伪。所以在这个话题上,不想再继续说下去的黄琼,也只是点到为止。至于自己话中的意思,高怀远究竟能领悟到多少,也只能看他自己的悟性和灵性了。

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己教的太多,他未必一下子都能接受得了。尤其是眼下,自己有重要事情交待他去办。评判几幅画真伪的这个事情,只不过是一个用来,遮旁边那间屋子的人,以及门外那几个鬼头鬼脑仆人,耳目的借口罢了,话说透了也就可以了。

黄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对于愕然过后却貌似略有心得的高怀远,还有那几个听了大半天,依旧是稀里糊涂。睁大眼睛,也没有看出这几幅所谓名人书画,与京城那些摆摊卖字画人作品有什么不同的武官,笑道:“这几幅画作上唯一真正模仿的,恐怕就是那个印章了。”

“因为死于唐玄宗朝的薛稷私章,未必会传到国朝初年。而且被赐死薛稷的私章,未必有人敢冒着风险收藏。衡安,看待任何的事物要看全面,才能辨别真假。否则,只是盲人摸象罢了。好了,今儿本王该说的都说了。至于怎么体会,就看你或是你们自己的了。”

被匆匆的召集到这里,只是看了几幅画,又听了这位英王的点评,接着又被稀里糊涂送了出来。离开黄琼这里后,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都没有想明白英王这是搞哪一出。难道将他们十个人找来,就是为了显示英王在书画方面鉴定水平,外带教自己几个人鉴别书画?

只是在几个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高怀远却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自己这位舅舅可不是闲来无事,没事找人开涮的主。他的一举一动,肯定都是带有深意的。他将自己还同僚找到他这里来,绝对不是只为了鉴定那几幅画真假的,肯定还有其他,不方便交待的事情告诉自己。

联想到那位延安知府,在这位舅父面前的那番话,他多少有些明白了这位舅父真实的意图。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位舅父有什么事情,干脆了当的直接吩咐就是了。他是两路制置大使,吩咐自己做什么事情不是应该的吗?干嘛非得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遮遮掩掩的?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可高怀远知道军令如山。自己这位舅舅吩咐的事情,自己该做还是要做。知道这一点高怀远,与几位同僚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之后。没有理会几位同僚不相信,外加不敢置信的眼神。与这些人换上了便装,从行辕一个角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座园子。

而听到高怀远带着同僚,更换了便装后离开园子的汇报。正准备去沐浴的黄琼,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这个外甥虽说年轻了一些,眼界也有些窄。可这悟性,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如果不考虑他的背影与身份,倒是一个可以好好培养,将来可以大用的苗子。

虽说对于那个延安知府的话,并不是很相信。但对于他安排的这个行辕,黄琼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对这个院子内,有一个西域风格的浴室很满意。一路上赶路,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沐浴的黄琼。躺在宽大的浴池里面,很是舒服的享受着一同陪他沐浴的董千红二女擦背。

尽管还没有见过这座园子的主人,可单从这座足足有五尺长,三尺宽,里面容纳三个人没有人任何问题。全部用花斑石砌成典型西方样式的浴池来看,这座园子的主人也应该是喜欢享乐之人。更是一个喜好奢华的人。要知道,这么大的一个浴池全部用花斑石砌成,这造价?

虽说对于这座看起来典雅,但实际上却是每一处房屋、建筑,都经过苦心设计。所使用材料,也都是表面上简朴,实则却处处透露出奢华园子的主人身份,黄琼还多少有些好奇。可在见到这座浴池时,很是有些喜欢的黄琼,干脆一并将离开灵州后,同样很长时间没有沐浴。

原本跟进来,是因为已经知道黄琼沐浴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男人习惯。准备服侍他沐浴的二女给拽了进来。大家都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了,在羞的事情都做过不止一次了。一同沐浴,倒也不算是什么难堪事情。而二女虽说有些羞愧,但在黄琼坚持之下,最终还是从了他。

只是眼下的黄琼,虽说在沐浴的时候,将二女一并拽了进来。可心思,却没有在身边的活色生香上。那位延安知府的话,虽说说的很具体,但黄琼却是隐隐的感觉到哪里不对。就藩诸宗室,在藩地飞扬跋扈已久,不将地方官员放在眼中的事情,黄琼自然还是清楚的。

但一个郡公,居然敢公开抢夺朝廷赈济给地方的赈粮,还敢公开殴打朝廷官员,这一点黄琼却是有些怀疑。那不是几百、几千石粮食,而是足足的一万石粮食。就算他郡公府的人全部出动,至少也需要个几日才能搬完。而手握近千卫军的这位知府,居然毫无作为。

任凭那一万石粮食,被一个郡公光明正大的给搬走。这一点,就相当让人怀疑了。要知道,这个时候公开抢夺赈粮,已经是等同于造反了。他作为知府,是有权利调动本府的卫军进行弹压的。若是他出兵弹压,就算那个肤施郡公,背后站着的是宋王,也根本就无可奈何他。

郡公府的那些家丁就算再能打,又岂会是他卫军的对手?况且就算此人是一个滑头,在肤施郡公以及背后的宋王面前,装聋作哑不肯言语。可一万石的赈粮莫名其妙不见,他作为知府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居然只是上报给了陕西安抚司后,便没有了下文,更没有追问。

一万石的赈粮被抢夺,就算德妃与宋王这对母子,再怎么替那位肤施郡公遮掩,恐怕也未必能够遮掩得住。朝廷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便是自己这个监国秉政的亲王,都今儿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而且此人应该知道有宋王插手,此事幕后的水不是一般深。

就算要禀告自己得知,也不该一而再的在大庭广众之中,提及德妃与宋王母子两个。黄琼相信,就算那位德妃与宋王,脑子再被驴踢了,真的派人威胁他,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的都知道。否则一个干涉朝政帽子扣下来,德妃母子连同她娘家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此人的这番话,哪怕就算是都是真的,可其中含着的意味也很不一般。这是黄琼,对此人第一个怀疑。至于第二点,就是黄琼在进入这个园子后。这个园子看起来典雅、细致,颇具江南风光,规模也不大。可在明眼人的眼中,实际上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无不透露着奢华。

不说别的,就这个地下安放了地龙,全部由花斑石砌成对的浴室,没有万余贯钱是下不来的。延安府治所所在的肤施县城,规模远远无法与那些大城市相比,人口数量也不多。自己进城之后,发现这里除了那位肤施郡公府,尚算是奢华一些之外,并无什么太华丽建筑。

这足以说明,延安府别说在这大灾之年,便是在平日里面也远称不上富裕。可城外这么一个园子,却修建的如此奢华。而这个园子的主人,那个知府即没有向自己介绍,到现在也没有露面。甚至园子内的仆人,提起主人的时候,都一再的三缄其口,这就相当的不正常了。

最关键的是,在进入园子之后,黄琼便发现这个园子里面每一个角落,都有人貌似无意,可一直却都在监视着自己一举一动。自己将高怀远几个人找过来的时候,甚至隔壁就有人在偷听。门外站着的那几个仆役,耳朵也伸得长长的。貌似在等待自己吩咐,实则也是在偷听。

一系列的疑点,让黄琼对那位延安知府再也无法信任。所以,不想马上便打草惊蛇的他,才采取了以画喻事的办法,让高怀远替他办一些事情。而他之所以不惜一改之前的决定,在高怀远同僚面前,公开他金城公主、颍川伯嫡子的身份,就是要让那些监视的人有所忌讳。

就在黄琼琢磨,此时想要在短时日之内查清,应该从那里着手更好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李氏温柔的声音。翻过身来看着面前两具活色生香,自离开灵州后一直在军营之中,所有一直都没有碰二女的黄琼,此时又那里控制得住自己?抛开烦心事的他,一把将二女搂在怀中。

只是一番云雨下来,二女被饿了好多天的黄琼,折腾得瘫软如泥实在无力承受。对于二女已经实在无力应承,已经多少有些习惯的黄琼,也只是笑了笑。擦干了身子,在勉强支撑才起身的二女服侍之下,穿好衣物之后,带着相互搀扶才能勉强行走的二女,离开了这间浴室。

在迈步浴室后,看着左边一闪而过的一个衣角,黄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将二女送回卧室,之前并未尽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伤了二女的黄琼,转身离开了这间卧室,来到了临时作为书房的地方。手中拿起一本书,想要以书中的内容,排挤心头的那些心火。

只是就在黄琼,手中的书刚刚看了几页。他的一个贴身侍卫赶来禀报,延绥兵备道薄纪、延安府同知郑纲,携二人家眷前来拜访。听到这位兵备道和同知,居然携带家眷前来拜访,黄琼心头不由得一跳。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长安遇到的那位节度副使,搞得那一出仙人跳。

有了前车之鉴的黄琼,第一个反应便是不想见。他还以为那位节度副使的事情,传扬开来之后,至少陕西官场的人,是不会再有这个龌蹉念头了。可没有想到,在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已经倒霉到家情况之下,居然还有人不怕死的往刀口上凑,而且一来便是两个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