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爷的恩典。虎今儿绝对不会给王爷找麻烦。那个混蛋,若是有什么异动,想着对王爷不利,虎也会誓死保护王爷。就算是虎粉身碎骨,也不会让那个混蛋伤害到王爷一根汗毛。”见到黄琼答应,刘虎起身之后,有些口不择言的承诺着。

刘虎话中的毛病,黄琼权当做没有听到。接过自己的马缰,翻身上马之后。黄琼看着面前的刘虎,却是有些黯然道:“你还知道仇人是谁,可本王就连自己的仇人是谁,身在何方都不知道。比起你的快意恩仇来说,本王远不如你。”

说罢,心绪不是很高的黄琼一带马缰,率先纵马冲出了关城。后面的刘虎与范刀不敢怠慢,马上带着一百骑兵紧紧的跟了上去。而赵无妨则调整部署,将关内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全部抽调出来交给王大龙带领,就在关城之下列队准备随时接应黄琼一行。

在黄琼出城之时,关城之上范剑与自己的嫂子,一直密切的注视着黄琼一行人的动向。尤其是范剑的那位嫂嫂,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自己丈夫与黄琼的背影。良久才对身边的范剑道:“你的这位英王,可谓是胆大心细、手腕高超。你遇上他,也算是良禽择木而栖了。”

“别看你兄长年长了这个英王几岁,但论起心机来却是远远的不如。此人虽说手段狠辣、诡计多端,该出手的时候异常果断,绝对不会拖泥带水。但胜在心胸足够开阔,肚量也能容人,关键心存一丝善念。以此人的手段和城府来看,将来必然会成大事。”

“说实在的,你嫂子我行走江湖也有几年了,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人心揣摩的如此透彻的人。此人太过于精明了,需要的时候也真能放下身段。刚刚那一幕你也见到了,那种拿捏人心的手段不说别人,便是你兄长都做不来。”

“真的靠上这位英王,对范家未必是坏事。你兄长已经有些心动了,想来这一趟下来,你兄长也会下定最后的决心。如果你兄长想通了,祖父那边我们去帮你说服。只是你这位英王城府极深,再加上手段百出、举重若轻,在他身边待过的人没有一个不会被他吸引。”

“他能敛人,也能留住人。守关的那个武将,一个三十岁的人,竟然被他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拿捏得死死的。我还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如此的精明。真的难以想象,这个论起手腕来,比祖父那只千年老狐狸还要深的英王,真的只有十八岁?”

范剑嫂子的一席话,让在她身边的范剑频频点头。对于这位精明能干嫂子看人的眼光,范剑一向都是信服的。自己这位嫂子,看人就从来没有看走眼过,这一点便是家中的那个老顽固祖父,都一向是很信服的。而只要自己这位嫂子出马,家主那边有些话倒是好说了。

而此时已经抵达与景王会面地点的黄琼,自然不会知道背后关城之上,范剑与他嫂子的这一席对话。景王在接到黄琼同意会面的回话之后,为这次会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待黄琼带着一百骑兵赶到的时候,预定的会面地面已经搭起来一座很是豪华的营帐。

四周卷起的幕布,可以看到里面已经准备好一桌丰盛的酒宴。而在这座大帐周边,只有景王寥寥的几个侍卫和太监。景王并未按照黄琼的意思,带一百骑兵前来赴约。对景王的这个做派,黄琼倒是升起了一丝佩服之心。

原因很简单,这座营帐就设置在关外通往虎牢关的大道之上。周边地势相对平坦的多,最近能藏伏兵的地方也在数里之外。自己这位二哥,这次可谓是孤身前来。至少这份胆气,就让黄琼不得不佩服。

反倒是自己,不仅带了两个高手,还带了一百骑兵前来,却是多少有些小家子气了。无意之中被景王压过了一头的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自己这位二哥,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耍手段。不过对于景王的这个做派,黄琼也就是一笑了之。

对于黄琼来说,这种还有些肤浅的事情,他还是无意去争一个高低来的。到了距离这座充满北辽韵味,奢华的大帐百余米之处时,见到帐幕里面端坐的人,在身边刘虎确认那人便是景王之后,黄琼勒住了自己的马缰翻身下马。

而原本端坐在帐幕之中的景王,在那位进关使者指认之下,确认了来的是英王之后。在黄琼按照礼数提前下马步行前来后,也没有继续在帐幕之中端坐。而是起身,只带着那个下书之人迎了过来。

只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这对兄弟,都显得多少有些陌生。景王在仔细打量了一番黄琼之后,却是率先开口道:“九弟,你我骨肉至亲。却没有想到,初次见面却在这战场之上,这多少有些造化弄人。不过你我兄弟虽说初次见面,但做哥哥的对九弟却已经是神交已久。”

“九弟在京城的诸班事迹,我这个做哥哥的可谓久闻大名,内心也是仰慕之极。一直在想九弟是如何一般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过人。做哥哥的早就想与九弟把酒言欢,只可惜隔于祖制一直未能如愿。今儿哥哥略薄酒,也算是圆了做哥哥的一番心愿。”

闻言,黄琼拱了拱手道:“能与二哥把酒言欢,小弟自然是荣幸至极。这顿酒本来应该是小弟该请哥哥的,如今反倒是有劳二哥了,实属小弟考虑有些不周。既然今儿二哥已经准备好了,那做弟弟也就不与二哥客气了。二哥,请。”

“九弟何必如此的见外?俗话说远来是客。如今九弟是权知郑州处置使,而二哥是就藩郑州的藩王。你我虽说是骨肉至亲,可九弟到了这里也算是一个客。二哥作为这个地主,请九弟也是应该的。况且你我是兄弟,谁请谁不是一样?”

景王满脸堆笑,相对于战事的不利,似乎更关心此次的与黄琼相见。两天的攻城失利,并未影响到他的情绪。亲热的挽起黄琼的手,与黄琼一起迈入大帐之中。而黄琼身后的范刀与刘虎,见到两人如此虚情假意,对视一眼之后都看了对方眼中的无语。

别说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便是原本的好兄弟,已经到了因为利益之争兵戎相见地步,在见面时却是一个张口闭口的二哥,一个满嘴都是九弟。只是在范刀与刘虎看来,这二位相互之间,即亲切又热情的称呼之中,真情实意没恐怕有半分。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单看这两个人的表现。又有谁能够想到,这二位兄亲弟爱的人,昨天还为了身后那座关城,在战场之上打生打死,谁也没有半分的手下留情。即便是今儿的相见,恐怕也经过无数的算计。

然而相对于心思简单多,只是感觉到这两人这番做作,多少有些恶心的刘虎,范刀却是对这一幕感触良多。什么叫做老狐狸,面前这二位才真的算是老狐狸。哪怕心中都恨不得直接掐死对方,可面上却还依旧亲亲热热的。

作为范家长房长子,眼下已经开始接手范家生意的范刀,对官场之人并不陌生。毕竟生意做的那么大,不想官场之人打交道不可能。所他也知道,那些当官的一个个都是笑里藏刀的主。别看当面一个个兄弟叫的亲热,但一旦有了利益冲突,背后下手绝对不会留情。

但像今儿这二位,昨儿还在那里带着几万人相互厮杀。今儿却在这里手挽手,给自己这些外人表现出一副兄亲弟爱做派的,范刀却还是第一次经历。眼前的一幕,让这位性格之中多少还有些耿直的汉子,心中不由的暗自嘀咕,这些天家子弟难道生下来就会勾心斗角?

这两个王爷,一个才十八岁,另外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要不是在娘肚子里面就学会这些东西,这一手怎么玩的如此熟练。尤其是那个总是皮笑肉不笑的英王,这一番表演下来,简直比自己家中那头已经六十多的老狐狸,还要狡猾的多。

就在范刀与刘虎,对面前二人表现心中默默非议的时候。对面景王身边那个昨儿进关的使者,也在悄无声息的打量着黄琼,还有黄琼身边的两个人。对于一身侍卫装扮的刘虎,他并未关注太多。

但他的视线,却是在范刀的脸上停留了一会。这个人,明显认出了范刀的身份。而对于这个人看过来的眼光,范刀很是坦然的将目光迎了上去。襄阳范家不是白沙堂,对现在基本上已经是死老虎的景王,没有那么的顾忌。

那个人就算是景王十足的心腹又能怎么样?没有了景王的撑腰,他就是一只没有了钳子的螃蟹而已。论起武来,襄阳范家可没有怕过谁。此刻已经进入大帐之中黄琼与景王,却没有功夫理会身后之人怎么想的。更没有理会,二人身后正含情脉脉对视的范刀两人。

在与黄琼各自落座,并亲自给黄琼倒上一杯酒后,景王举起自己的酒杯道:“九弟到虎牢关已经数日,为兄因为俗事缠身一直未能给九弟接风,这杯酒算是做哥哥的给九弟赔罪了。只是不知道,九弟敢不敢喝下这杯中酒。”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斟得满满的酒杯,黄琼淡淡一笑道:“二哥此话小弟实在不敢当。二哥是小弟的兄长,二哥给小弟敬酒小弟荣幸至极,又那里有不敢喝的道理?以二哥的为人,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是不会用的。”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到黄琼毫不犹豫的将杯中酒一口干了,景王抚掌大笑道:“九弟果然爽快。人都说永王是我们兄弟之中第一豪爽之人,今日一见与九弟相比,在气魄还差了不少。今儿若是永王在,这杯酒他是万万不敢饮的。”

“不单单是永王,就算咱们那些兄弟加在一起,如今敢饮二哥这杯酒的,恐怕也只有九弟一个人。有九弟后面的那句话,你二哥我便知足了。至少在咱们兄弟之中,还有一个没有对你二哥我避之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