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几个宗室口中得知的这些东西,让太子怎么又能轻易的平静下来?至于几个宗室的其他哭诉,太子则压根就没有听进去。脑海之中,一直都在盘旋着皇帝今天没有宣召自己,反倒是宣召那个自己眼中陪着的原因。

要知道,以前历次有宗室入京,都是太子负责接待的。这次皇帝一反常态,召一个在京亲王陪同,可谓是自己从册立储君以来第一次,甚至可以说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要知道以往即便是有其他皇子在侧,但太子也都是一同在场的。

还从来没有过只召亲王陪同,而太子不在场的。可今儿却偏偏没有召自己,反倒是只召了一个亲王入侍,这让这位太子爷明显产生了一定的危机感。若是换了别人,眼下这个时候,太子也许这口气就咽下了。

皇帝偏偏宣召的又是他眼中的那个贱种,这让太子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而眼下皇帝频频去听雪轩的事,对于太子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秘闻。再加上近来发生的,皇帝居然单独去了当时的河间郡王府,现在的英王府,以及张迁的被贬几件事情。

让太子眼下越来越有种感觉,黄琼这个他心目中的贱种,越早除掉对自己越有利。否则假日时日,他对自己的威胁,甚至会在自己那几个一奶同胞的兄弟之上。此人虽说在朝中无甚势力,可这翻云覆雨的手腕绝对不是一般。

其手段之多变,让自己几乎都无力招架。自己现在已经是前狼后虎,绝对不能再加上这样一个对手。否则,自己在这场争夺战之中,只能会更加的被动。再让这个人发展下去,自己恐怕就真的成了养虎为患。

“该死的,这个贱种,究竟有什么手段,居然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让父皇对他如此另眼相看?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蛊惑父皇一再为他破例?难不成他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不成?”思及此处,太子差一点就要骂出声来。

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太子,那位在温德殿一口一个称呼黄琼为淮阳欲孽的临汾郡王,却是开口道:“太子殿下,难道我等就任凭那个淮阳欲孽,如此欺负到头上?我等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您可得为我等做主啊。”

见到临汾郡王先开口,那位扶风郡王在一旁也借机落井下石。不过这个家伙明显比那位酒色过度,显得有些虚胖的临汾郡王聪明。他没有在自己这次损失多少上继续纠缠,而是将话题,直接指向了估计是太子最疼之处。

当年淮阳之乱的那点事,这些宗室都不是一般的清楚。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若是没有那场淮阳之乱,以他们这些或非嫡长子,或非庶子的身份,根本无资格继承前辈的爵位。他们能得到眼下的这个爵位,要说起来还多亏当年黄琼的外祖父。

这位扶风郡王的爵位,便是这样得到的。所以对于太子那里最疼,他自然清楚的很:“太子殿下,今儿这事可是有些不对啊。即便是皇上有什么心思,按照祖宗制度外藩宗室入京,应该都是您这个太子的差事。今儿皇上怎么召集了那个什么英王陪同?”

“而且祖制,皇子非太子不得参与政事。虽说今儿的事情,算是咱们天家的家事。可涉及到赈济二路灾民一事,算是国事也未尝不可。皇上今儿宣召英王参与此事,真实的用意真的好好琢磨一下才是。臣可听说,前几日皇上可微服去了英王府。”

“我们可都是您的支持者,这一点在朝中谁不知道?皇上今日居然如此的纵容,那个淮阳欲孽所生贱种如此的轻待,甚至是辱骂我等,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难道单纯的就是为了那点钱粮?以臣等来看,恐怕却是未必。”

这位扶风郡王,明显要比那位临汾郡王精明的许多。能找对重点方向,知道哪里才是太子最忌讳的地方。扶风郡王这一刀,捅的效果很明显要比那位临汾郡王高明的多。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太子的脸色明显更加的低沉。

见到太子脸色变化,这位扶风郡王微微一笑继续道:“原本来说,皇上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来是无权干涉的。但皇上却偏偏找来英王,这就是我们这些宗室无法接受的。”

“当年他外公杀咱们这些宗室,差一点亡国灭种。现在皇上却又如此重用淮阳余孽之后人,实在是让我等齿寒。更何况,我等是太子的支持者,这在朝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这个英王,却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臣等以为,他表面上看是为朝廷筹集赈灾钱粮,但实际上却是针对太子殿下来的。殿下,这位英王如此针对您,恐怕所图之心非小。此人,太子殿下不可不防。臣等盼望太子殿下,能够尽早做好防范,以免为小人所乘。”

说到这里,这位扶风郡王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如果太子肯出手除去此獠,不仅可以为太子除去一心腹大患,更是是为当年那些枉死在屠刀之下的宗室复仇。天下宗室,势必会更加的拥戴太子殿下。”

“有了天下宗室的拥戴,便是皇上也会心存顾忌,太子这个储君之位想必也没有人在能撼动。臣等,还请太子殿下慎重考虑得失,别到时候在后悔晚矣。如果太子殿下需要助力的话,臣等甘愿每人各出五万贯。”

虽说这位扶风郡王这番话,对这位太子刺激很大。但毕竟身为储君多年,城府还是相当够的。又岂会看不出,这几位宗室内心所想,只不过是让自己出头替他们报仇的心思?这位扶风郡王这番话,尽管捅到了太子的腰眼上,但太子也不是傻瓜。

这些人钱,自己肯定要收的。去了京兆尹这块财源,太子现在手头紧的很。但是自己想要怎么做,又该怎么做,却是没有必要让这些人知晓。这些人每年送给自己大笔钱物,不过是寻求自己的庇护罢了。

要是有些东西真的让他们知道,搞不好前脚知道,后脚就到父皇那里把自己给卖了。这一点分寸要是没有,他这个太子早就该下台了。所以尽管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但太子在这些人面前,还是丝毫口风不漏的。

对于这些宗室,太子只说自己会慎重考虑的。让他们先把粮食和钱交上来,今后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待。至于是一个什么交待,太子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几个宗室倒也识趣,太子既然应承了下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几个宗室在得到太子的这个承诺之后,自认为挑拨离间已经做到位的他们,在离开的时候都是喜笑颜开。唯有将东宫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那位元城郡王,在离开东宫之后只是摇头不语。明显这件事情,他并不是很想牵扯进来。

离开东宫之后,这位元城郡王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在接到皇帝硬塞过来的那五块金牌,并缴纳了承诺的银钱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京城了。在离京之前,连向太子辞行都没有做。他也是那天在温德殿所有宗室之中,第一个缴纳完毕承诺捐献钱粮的。

至于其余的宗室,倒是没有他这么着急。因为好久没有来京城,非但没有将答应捐献的钱粮交出来,反倒是一个个的花天酒地起来。尤其是那位临汾郡王,甚至连他的郡王别院都没有住。自来到京城之后,便一直在青楼楚馆流连。

别看这位老兄在皇帝面前一毛不拔,这个时候却是空前的大方。将大把的钱财,都扔到了那些妓院之中。甚至在妓院之中因为争风吃醋,还与几个显贵子弟大打出手。因为身体基本被酒色掏空,完全不是对手的他差一点,差点让人给打成了千年之后的国宝。

最后还是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下旨让他立马缴清承诺的钱粮后,以最快的速度滚回封地去。只是这个家伙虽说被皇帝给撵走,可在临走的时候,还给京城几个妓院的头牌,赎了身带回了他的封地。来的时候一个人,走的时候莺莺翠翠的带了一大群。

至于其他几位,表现的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一个个整天倚红偎翠的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反倒是承诺捐献的钱粮,一个个的就是拖着不办。那位大兴郡公,在皇帝派人去催促的时候,在他那座富丽堂皇的京城别院之中,压根就没有找到人。

便是连他郡公府的属下,都不知道自己这位爷跑哪儿去了。最后还是负责京城治安、巡查的金吾卫派人,折腾了将近大半天。才在熟知他口味的一位郡公府贴身仆人帮助之下,在城外一个半掩门私娼的被窝之中,将这位老兄给拖了出来。

据找到这位老兄的人,形容这位郡公爷口味极其特殊。已经四十多岁的他,找的那位过夜的半掩门,比半老徐娘还要半老。只能比他年纪大,绝对不会比他小的。至于被这位郡公爷相中的那个私娼的长相,见到的人脑袋都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只能一致的评价,这位郡公爷口味不是一般的重。还有那位扶风郡王,表现的倒是比这二位好一点,青楼楚馆倒是没有见他去过。反正别人能看到的,只是听说他郡王府的管家,花了足足两万贯,替他买了几个波斯和大食的舞妓,抬进了他郡王别院之中。

接到这几个宗室,特别是那位临汾郡王,还有大兴郡公在京城的表现报告。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这就是皇帝口中操行良好的国之栋梁。就这幅德性还国之根本?这些人恐怕连提鞋都不配。

这些人自己花天酒地有钱,朝廷让他们拿出一点点的钱粮,帮助朝廷救济灾民,却一个个的叫苦连天。大把的钱财撒到青楼楚馆,让他们少赚一点便像是要杀了他们一样。这几日的所作所为,甚至都成了京城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