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黄琼看着面前两个,身高已经到了自己肩膀的儿子,轻轻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朕今儿遇到这个头疼事情,你们将来也一样会遇到。毕竟朕给你们留下的弟弟,数量也不少。今后,他们也许一样会胡作非为。朕若是将来不在了,管教他们的责任就落到了你们身上。所以,此事你们也有发言权。你们过了年,便要出门游历了,朕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听到黄琼的询问,小哥俩对视一眼。犹豫了好大一会,才由皇长子开口道:“父皇,儿子以为叔叔们,或是将来的兄弟们,若是有胡作非为,还是读书少,而缺乏教化的原因。当年皇祖在位的时候,对诸王读书要求并不严厉。诸位叔叔,除了八叔之外读书都不多,这才造成了如今诸位叔叔,行事或是肆无忌惮,或是胡作为非。儿子以为,还是应该让他们多读书。”

“书读多了,自然也就明白道理了。儿子认为,父皇应该以八叔为榜样,鼓励诸位叔叔,多向沈王叔学习。比如,多读书、表现好的叔叔,可以再俸禄上给与增加。或是给一些封地什么的。明奖惩、严考核、勤教习,让诸位叔叔脑袋都忙起来,这样他们就没有闲暇时日,去胡作非为,去鱼肉百姓。陛下,儿子以为诸位叔叔本性还是比较好的,只是缺乏学识罢了。”

皇长子的回答,让黄琼苦笑不已。那群混蛋,若是肯读书,自己又岂会如此的头疼?让一群要说他们不学无术,那都夸奖的人去读书。尤其是都已经十多岁,二十多岁,甚至有的都快三十的人去读书,还不如去强按着牛去喝水。读书、教化?还不如让他们去放羊,更省事一些。自己当年好不容易,将宫学整顿好一些。结果,西征一年再回来,又变得一塌糊涂。

一群皇子,书读的说出去都有些丢人。大部分,只停留在认识字的阶段。自己要求诸皇子,五岁之后辰时读书,除了午时休息半个时辰之外,一直到酉时方可下学。上午学习经史典籍,下午习书画。只要不发高烧,必须要按时读书,已经成了大齐历代帝王之中独一份了。至于老爷子这群儿子,完全是放养式教育,读书完全靠着自身兴趣,可谓是早就已经被教坏了。

该读书的时候,都读不进去书,现在都定了性再让他们读书,他们能读进去吗?尤其是这群混账,又不用靠着读书吃饭,每年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都有着丰厚的俸禄养活着,除了沈王那种与自己这个皇长子,性格类似的主之外,没有一个喜欢读书的。靠着教化,去让他们改恶杨善,无异于等于痴人说梦。大儿子的书生气,让黄琼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相对于皇长子的馊主意,皇次子沉吟一下之后倒是沉声道:“父皇,儿子以为,父皇今儿处理益王叔,到正是一个好的契机。虽说处罚的略微显得重一些,但正是重病需要猛药。有了益王叔的这个前车之鉴,其他人若是在想做什么,便需要掂量、掂量,他们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宗正寺的黑屋子。父皇,其实我朝宗室多荒唐,归根结底还是在管理与处罚都太轻了。”

“历代,只要不谋反,对于宗室问题,我大齐历代先帝都是高举轻放的。尤其是以皇祖在位的时候,对这些宗室更是骄惯。反倒是,更加的滋生了这些宗室,荒唐的举动。但儿子以为,大哥说的话也不都是错的。诸位皇叔,如此的荒唐本身就与读书不多有很大关系。当初皇祖对宫学半管不管,诸位太妃娘娘又大部分都是惯子的人,这书读就读,不读也就算了。”

“先天缺乏管束,后天又缺乏教养,这才使得他们以享乐为主。儿子以为,对皇子的管教应该重教养,严管束,勤督促。年纪尚小,要重视他们读书。虽说对于皇子来说,读书并无什么太大的作用,但读书却可以明事理。让他们多读书,读书期间严加的管束。养成他们明事理良好的习惯。在出宫就府之后,要严加管束,不能出事之前不管不问,出事之后便重罚。”

“要罚与管相结合,所以这个王府属官一定要重筛选。儿子以为,最好是将皇子出宫时,母妃身边的太监宫女跟随的惯例给改掉。所谓的勤督促,就是出宫之后也还是要让他们读书,父皇定期派人严加考核。不合格者要给与一定的处罚。这才是最好的办法。还有,父皇,儿子以为,其实本朝这些皇子,个顶个的荒唐,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那就是他们实在太闲了。”

“有钱,不愁生活。又有地位。若是惹了什么事情,也只能交给宗正寺处置,就算是中书省与三法司,都没有权利去处置。而宗正寺又因为他们的身份,处置上更是高举轻放,甚至是相互包庇,视而不见。重罪轻罚,轻罪或是不罚,或权当做看不到。这样一来,更是助长了这些皇子的嚣张气焰。所以,儿子才说,今儿父皇如此处置益王叔,反倒是一个好事。”

皇次子这番回答,虽说在黄琼看来有些避重就轻,但还算是勉强满意。不过黄琼在表面上,对两个儿子的回答,却并未表现出来任何满意,或是不满意。等到皇次子的话音落下,黄琼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后,对着两个儿子摆了摆手道:“你们说的,都有一些道理。宗室今后怎么管制,朕也会好好琢磨的。你们先跪安吧。这些日子,别到处乱串,好好陪陪你们母亲。”

待两个儿子退下去之后,原本提起笔准备批折子的黄琼,一想起自己那些荒唐的叔伯兄弟们,却又感觉到心烦意乱。只批了几本,这折子便批不下去了。在接到贴身太监的回复,张巧儿与刘蕊已经接到宫中。本想着去看看的黄琼,走到温德殿门口的时候,却又收住了脚步。只是吩咐太监,务必好好照顾三人之后,便返回了御案之后,重新拿起一本折子又看了起来。

无论是张巧儿,还是一直陪着她们的南宫珍,还以为在几个人被接进宫后,黄琼很快就会来看她们。结果却不想接连三日,黄琼连面都没有露。即没有招张巧儿去侍寝,也没有来探望三人。除了恭敬的太监与宫女之外,这三日宫中连一个出面的人都没有。一直到了第四日,终于忍不下去的南宫珍,带着心力交瘁而面容憔悴,甚至有些枯槁张巧儿来到了温德殿。

接到通报,黄琼放下手中的笔,急忙赶到了后殿。待见到二女,尤其是憔悴的张巧儿,黄琼心中就好像被刀子狠狠扎了一番。急忙将人抱在怀中。面对张巧儿的拼命挣扎,黄琼却是一直都没有生气。直到妇人力气耗尽,平缓了下来,黄琼才贴贴妇人的脸庞,轻声叹息一声道:“朕不是不想要去见巧儿,而是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个孩子,或是怎么处理。”

“益王,朕已经严加处置了。可面对刘蕊,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婚事,虽说是她自己挑选的,可也是朕指的。朕当初虽说对长沙郡公并不满意,可不管怎么说,是刘蕊自己相中的。而且长沙郡公,是纪废人之后,如今纪废人已经去世,在宫中与朝中都没有后台支撑。刘蕊有朕这个后台支撑着,倒也不担心婚后被欺负,指婚也就指婚了。谁曾想成了这个样子。”

黄琼这话说的,倒也是真实的本意。当初刘蕊挑中长沙郡公,他的确是相当的不满。但一想,那小子上无强势的母亲,便是父亲已经病重将不久于人世。下无兄弟可以撑腰,实则对于整个皇室来说,又是基本被排除在外的。刘蕊嫁过去,不用侍奉公婆,在加上有自己撑腰,至少不会受气。最终,倒也将这桩婚事答应了下来。可谁曾想,那小子对刘蕊相当提防。

甚至认为,是自己派去监视和管控他的。所以新婚之夜,便以侍奉父疾为名,压根就没有进洞房。等到纪废人去世,更是在第一时间搬到了城外邙山地带,以守孝的名义,连府邸都不回。也就是说刘蕊从成亲,直到那一天出事,其实一直都在独守空房。虽说发髻梳成了少妇的样子,可实则还是姑娘身。在得知永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查出来的这个事实之后。

黄琼差一点,肺都差一点气炸了。那个混账玩意,当真不知道好歹。先不说刘蕊的相貌与身材,都是一顶一的。便是刘家,配他一个罪人之后,一个小小的郡公差什么了?要知道,自己当初同意这门亲事,除了刘蕊坚持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担心那小子将来受他那些叔叔,甚至是堂兄弟的气。有了刘家,这门自己的从龙之臣做后盾,将来也不会受欺负。

结果,那个王八蛋却是自己不识好歹。害的自己,还以为他这些年被圈禁之中,将身体圈出了什么问题,心中最初还是有些惭愧的。认为,是自己害了那小子。当初他父子叛逃北辽,是纪废人的责任。他当年只不过,是一个懵懂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幼童,也做不了什么决定。这些年的圈禁下来,心态与身体出问题也是正常的。原本黄琼,还打算让老李好好调理一番。

可永王这两天调查下来,却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原来那个混账,与他老子一样,都是表面上恭顺,实则却是两面三刀人物。真搞笑,他一个小小郡公,一个连宗籍都开出的废人之后,也配让自己这个皇帝,拿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去监视他?到底是他太高看自己,还是太低看了自己?每次想到这里,黄琼总有一种,给这个家伙一个好好的,认清自己的教训。

而在查到这些东西之后,黄琼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那个丫头了。哪怕常言说的好,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踩得,自己挑选的人,就算在那啥,自己也得受着。可毕竟指婚的事情,是自己提出来的。有了这种愧疚心思,黄琼倒是总感觉自己有些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