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孩子的话,司徒唤霜倒是没有说什么。可站在一边,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的黄琼,却是满脑门子黑线,瞪着袁宝儿道:“你平日里面,就是这么教育朕儿子的?难道朕这个当朝皇帝,真的配不起你们袁家。还是朕不配做你孩子的爹?朕的儿子,就可以如此被你糟蹋?还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你怎么不告诉他,是从垃圾堆里面捡来的?当真是混账至极。”

见到黄琼真的有些发火,袁宝儿一缩脖子,不由自主的回答道:“其实,我更想说你死了,他是遗腹子。可这熊孩子实在是太精,根本就糊弄不住他。我又怎么办?我一个黄花大姑娘,平白无故的诞下一个孩子,总得给袁家上下一个交待,给孩子一个交待吧。再说,我也没说什么。我不这么说,孩子问起他爹是谁,我怎么说你?还是抱着他,去丽正门撞景阳钟?”

袁宝儿不说还好,这一说,黄琼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的铁青了。几步走到元宝儿的面前,语气冰冷的道:“你少给朕装傻充愣。那一日后,朕派人上门求亲,却发现你们袁家一府人去府空。朕后来又派人到处寻找你们。甚至在陕西督师期间,派人几乎踏遍了整个终南山寻找你们袁家隐居之地。你没法交待,是你们袁家不想让朕见你,而不是朕不想见你。”

黄琼的话音落下,袁宝儿却是愣住了。她挠了挠头,不由自主的道:“你还找过我?我怎么不知道?我爹怎么从来都没有与我说起过?若不是这次袁家被人要挟,实在没有招了,让我出山为你选坟地,我都不知道你做了皇帝了。皇帝伯伯驾崩,我也是从观中鸣钟才知道的。原本我想进京,去最后看一眼皇帝伯伯,可那熊孩子又死活不让我去,才没有最终成行的。”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此次随行而来的段锦与段妙,南宫珍等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丰盈。又看了看自己,很是撇了撇嘴道:“就算知道了你做了皇帝又能怎么样?这些年,没有你,我们也过的挺好。你那里美眷如潮,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皇子、公主一大帮,又那里会想起,我这么一个当年不过是误打误撞的,在偶然之间一起的小道士?”

接下来又小声嘀咕道:“唉,多少年都没有出门了,难得出山一次却遇到你,当真是流年不利外加太岁当头。早知道今儿出门之前,算上一卦好了。也许,就可以避开你了。谁想到,你离死还早着,就对自己身后事如此的重视。当年我爹给皇帝伯伯堪舆的时候,他老人家也没有亲自来看过。若是早知道,我看完山川走势就离开了,让你自己和那群官扯皮就是了。”

袁宝儿这番话,前边倒还无所谓。可最后一句话,却差一点把黄琼气得吐血。还算一卦,那就是若是算出来,就躲着自己的意思。合着自己在她,或是她们家人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不负责的人?她或是她们家人,到底将自己当成了什么?是瘟神,还是其他什么避之不及的东西。见到与她说不通,黄琼也不想在与她在这么神仙一般的,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了。

不顾袁宝儿的挣扎,直接一把将人扛了起来,向山下走了过去。而见到他的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的司徒唤霜,急忙抱着孩子跟了上去。而之前一直没有说话,但从对话中,也大致猜到袁宝儿和那个小道士身份。听着二人对话,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牙尖嘴利的黄琼,被人气到说不出来话的段锦。不由得捂嘴轻笑了好大一会后,也摇头无奈的带着人跟了上去。

至于那个小道士,看着亲娘几乎被绑架一般,架到了黄琼抗在肩上,非但一点都没有着急不说。还依偎在司徒唤霜的怀中,一路上不仅不断的用小脸蹭着司徒唤霜,还满嘴的甜言蜜语。饶是司徒唤霜那么清冷的人,也被这孩子逗得莞尔。而回头看到这个小道士,明显在吃司徒唤霜豆腐,黄琼不由得一脑门的官司。想要训斥几句,但最终还是将话又给咽了回去。

下了山,将袁宝儿放到马上。见到这个女人还在拼命的挣扎,翻身上马的黄琼,不由得恼火的在银盆上,很是拍了几巴掌。将袁宝儿打的面红耳赤之后,才一带马缰去了,侍卫已经在附近号下的一座宅子。此时被留在山上的,几个与袁宝儿同来的道士,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男人的身份,他们也听明白了。可不仅是当朝的皇帝。

更极有可能,是小主的生父。他们这次跟随袁宝儿来这里,主要不是为了保护袁宝儿,而是为了保护小主的。如今小姐,与小主都被那个男人带走,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几个道士对视良久,一个道士才对其中年纪最大的道士道:“师兄,咱们是跟还不是不跟上去。若不是不跟上去,小姐与小主遇到了危险怎么办?别忘了,临行前师祖对咱们再三的叮嘱。”

而那个年纪最大的道士,听到他的话,却是沉吟良久才道:“还是跟上去吧。此次出行之前,师祖再三叮嘱,小姐此次肯定有特殊的境遇。若是遇到了她认识的男子,又在这个男子面前遮遮掩掩的,那就不要管。但让我们一定保护好小主。师祖叮嘱,小主虽说少年老成,可终归是一个孩子。小姐又拿着小主,一向大大咧咧没个做娘样。让咱们保护好小主便是了。”

想起袁宝儿,平日里面与孩子相处的模式,几个道士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这天下又那个做娘的,让儿子不管自己叫娘,叫宝姐的?又有那个做娘的,每次儿子问起来爹去那了,却告诉孩子,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天生就没有爹?瞧瞧,这说的那是人话?小姐玩心太重,从这孩子生下来,就好像是她给自己生一个大号玩具一样。这孩子能长大,还多亏掌教夫人。

对于小姐与小主被带走,他们更担心的是小主,而绝对不是作为母亲的小姐。至于担心的原因是,生怕小主被小姐给卖了。哪怕他们也听出,那个男人,也就是当朝皇帝,极有可能是小主的亲爹。可他们担心,小姐为了摆脱与那个男人的关系,很可能弄出不认自己儿子事来。小主又是一直在小姐身边长大,别看母子二人平日里经常斗嘴,相互之间嫌弃的不得了。

可谁都知道,小主其实与小姐母子感情极好,根本就离不开小姐。只不过,这对母子相处的模式,与正常人相比有些不同,甚至是多少有些另类罢了。在外人看,有些神秘兮兮的。想起小姐,如今都做了娘,还没有改的皮里阳秋的性格,几个道士无奈的摇了摇头,运起轻功追了上去。小姐其实无所谓,关键是小主极得掌教重视,可是一直都作为接班人在培养。

若是小主出了什么事情,回去掌教可饶不了他们几个。只是等几个只能架步量的道士,气喘吁吁的赶到临时作为行宫的时候,门外早就有着等候的人告诉他们。若是想要回袁宝儿母子,让袁至正大人亲自去京兆宫中领人。至于再多,无论几个道士费尽口舌,也未能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无奈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后,只能分出一个道士,回终南山禀报掌教和少掌教。

其余的人,暂时留在这里监视,千万别让人又找不到了。而相对于外面几个无奈,只能在行宫外徘徊的道士,此时行宫内黄琼却,是正在与道冠早已经不知道那里去了,整个人披头散发,多少有些狼狈不堪,但却不减清丽。只不过眼下她掐腰,摆出一副茶壶状的姿势,却是将原本多少还算是有些道骨仙风的气质,破坏得一干二净的袁宝儿,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别看黄琼如今是一国之君,可在这位袁家嫡女面前,却是多少有些威严扫地。再加上心中,对她们母子一直都心存歉意。所以面对着不肯屈服,拒绝与自己回宫,更死活不肯承认那孩子,就是自己儿子的袁宝儿。多少有些硬不起来的黄琼,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鼻梁。想起与这个魔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黄琼也不由得苦笑摇头。这丫头性子还是这个样子,一点未变。

都说女人哪怕再不成熟,但做了母亲之后,都会有所长进。可这丫头,十几年来如一日,都始终未变。唯一变化的,只有身材倒是成熟了不少。尤其是那里,比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倒是明显大了不少。若是她不张嘴,也算是一个风情万种的丽人。虽说那一天,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记忆。可黄琼却依旧清楚的记得,手感相当的不错。自己的手正好可以握住。

走上前,抬起袁宝儿下巴,黄琼却是叹息一声道:“朕不知道,为何袁大人当初对朕的误解那么深。朕自认从出宫以来,就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袁家的事情。那一日,朕稍有恢复,便四处寻找你们一家人的踪迹。当初太上皇在位,朕又不能采取太过激的手段,逼着袁家把你交出来。结果,我们错过了那么多的日子。孩子如今都是这么大了,朕才第一次见。”

听着黄琼话中伤感,袁宝儿也有些难过,挣扎不开后却是将脖子拧到一边:“我们袁门是道家子弟,与你们天家本就是两路人。即便当初找到了又如何?你已经与桂林郡王府的郡主定亲。当初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朝廷得罪不起桂林郡王府。而我们袁家女子,怎么能给人做妾?哪怕你是亲王也一样。再说,你那位老丈人的为人,我爹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样?”

“那个人手段阴险狠毒,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看着桂林郡王百余年积累下的财富,手下不知道豢养了多少高手。别说袁家了,当初就是皇帝伯伯,都承担不起与桂林郡王府翻脸的代价。就算你找到了又能如何?”